“先別睡了,督主想見你。”
施子七猛地一驚,艱難地嚥了下口水,斷斷續續地重複道:“督…督…督主想見我?”
“沒錯,快跟咱家走吧。”
領路太監聲音柔和了許多,看來不能小看了這小子。
“啪!啪!”
寂靜的庭院裡,響起兩聲掌聲。
施子七隻覺眼前的黑布一下被扯掉,景色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首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妖氣到雌雄莫辯的臉,沒錯就是妖氣,在他所知不多的詞彙裡,就只得拿這個詞來形容面前的人。
男人一直沒出聲,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請問,您是…”
“終於想起來問本官是誰了?”陰測測的聲音響起,配着他那張喜怒不辨的臉,令人背脊發寒。
施子七的腿開始顫抖,不知該說什麼。他對皇帝的恐懼,是來源於皇帝手中所擁有的生殺予奪的權力。而對於面前的恐懼,卻是來自於這人骨子裡所散發的一種狠和陰險,就好像你一眼沒盯住,他便會過來撕爛你的脖子。
“長得也不怎麼樣。”座上之人輕蔑地說道。
“您…您可是督主?”緊握雙拳,強制自己鎮定下來。
對面的人沒有出聲,只是點了下頭。
“不知督主喚奴才前來所謂何事?”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砰砰!”磕了兩個響頭,瞬間額頭便磕出了血漬。
廖如風的食指點着藤椅的扶手,嘴角微勾,起身緩步走到施子七身邊,擡着他的下巴使他能夠與自己對視,問道:“你,可想出人投地啊?”
“出…出…人投地?”
“沒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話落好似心情不錯地收回手,順了下耳邊滑落的髮絲。
施子七雙手死死地抓着地,指甲裡陷滿泥土,眼底熱熱的,他根本便沒有選擇不是嗎?若是說一個不子,哪裡還有命走出這裡。可若說出一個是字,肯定要捨棄的東西更多…
看着跪在地上梗着背脊的少年,廖如風心情更好了,真是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己,純粹而乾淨,讓人忍不住去親手毀掉,然後拉他一起走骯髒的泥濘之路。
“看來你是不願了,本官便不難爲…”
“奴才願意,全憑督主吩咐。”
半個時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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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子七跪在蒲團之上,將手中的茶杯舉過頭頂,輕聲道:“孩兒見過義父,從今以後,孩兒願爲義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好孩子,起身吧。”話落接過他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仰頭大笑起來。
夜半
身着柔順不磨皮膚的衣褲,蹲在自己獨立的院落中,施子七用雙手拼命地挖着地,十指出血了還是不肯停下,末了將一個空空的小瓷瓶埋了起來,埋葬他最後的那點善良。
從此以後再無施子七,有的便是太監副總管廖聽。
顧筠、顧風,最好別再讓我遇到你們,你們把那個膽小善良的人給殺死了,你們永遠不會知道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苦楚。
廖聽一邊挖着一邊流着淚,不停地喃着,“不能哭,以後就不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