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約定的日子就要到來,靳尋毅愈發地興奮起來,一大早便心情不錯地在院中耍起劍來。臨走之前,他去了一個關押人犯的牢房。看着明顯瘦了兩大圈的人,只有肚子凸着,看起來極不協調。
靳尋毅走到她面前,眼中笑意漸深,能帶兵打仗的女人就是不一樣,這三天三夜滴水未進,就連覺都未睡,還能懷着孩子挺到現在。
哎,不得不說,風絕宣的種也夠堅強的,這麼折騰也沒掉,真是難得。
他掐住顧許的下巴迫使她擡頭看向自己,才發現她的眼窩早已烏青一片,脣瓣裂得駭人不斷地往外滲着血,一雙桃花眼很是無神,裡面佈滿血絲。
靳尋毅微勾脣角,“追風,本王今天帶你玩一個很有趣的遊戲,讓你看看你的男人對你是否是真心,可好?”
顧許微微地晃頭想掙脫他的鉗制,可那手卻似鐵鉗一般,狠狠地箍着她的下巴,紋絲未動。
她只得輕啐了一口,以示反抗。
“啪”的一聲,狠厲的巴掌招呼在她的臉上,靳尋毅抓着她的頭髮,陰冷地說道:“你以爲你是誰,還敢在本王面前梗脖子,本王可不是風絕宣那種會憐香惜玉的人。”
話落他狠狠地一鬆手,顧許的頭垂下,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隱隱覺得小腹有些抽痛,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不停地默默祈禱着,孩子你一定要堅持住,等着父皇帶咱們回家。
眼見着時辰就要到了,兩名侍衛將她解除綁縛,架着她跟在了靳尋毅的身後,一路來到了城樓之上。
“王爺,這女人要如何處理?”其中一名侍衛低聲問道,卻沒敢擡眼看他,生怕惹禍上身。
靳尋毅玩味地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輕蔑地一笑,說道:“找根繩子,將她環手吊在城牆上。”
“是!”
一炷香後
顧許痛苦地嚥了嚥唾液,用力地呼吸着,眼睛半睜半閉地望着遠處初升的暖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阿宣你可千萬不要爲了我做傻事,這樣的境地下,顧許應該死的。
雖然這幾天她瘦了許多,但依然改變不了她有孕在身的事實,肚子便佔了很大的分量。
全身的重量都繫於那一根繩索,被綁的雙腕疼的似要斷掉一般。
突然
遠方響起號角聲,她看到陣陣煙塵飛起,密密麻麻的人向着她的方向奔來,他帶兵來了。
風絕宣是第一個策馬到城下的,馬還未停穩他便看到被吊在城牆上的人,瞬間目眥欲裂,一顆心猛地被捏住,痛得他窒息,壓抑不住胸中的怒氣,“靳尋毅,你不是說給朕三天時間嗎?”
靳尋毅咯咯笑了一聲,自是知道他所說的爲何意。
“本王是說過給你三天時間,但本王可沒承諾三天之內不動她。”靳尋毅陰測測地出聲。
“你…”
這時凌瀚也策馬跟了上來,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城牆上吊着的人,眼睛瞬間瞪得老大,怎麼會是…怎麼會是小王妃…
靳尋毅綁走的不是追風公子嗎?怎會變成小王妃?
回想着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凌瀚心中越來越驚,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他顫着聲音問道:“皇上,難道說追風公子就是…就是…”
風絕宣根本沒有心情理會他,他的所有心神都放在那個懸在高牆之上的人身上。
須臾
身後的軍隊也趕了上來,雙方陷入對峙的狀態。
“風絕宣,本王很好奇你的選擇,是準備犧牲掉三千士兵還是犧牲掉你的妻兒?”靳尋毅站在城樓上朗聲喊道,眼角眉梢盡是殘忍,能看到別人經歷着生離死別,真是一件極有趣的事情。
風絕宣猩紅着雙眼,長臂一揮,吼道:“跟着本王衝!”
“殺!殺!”
瞬間,震天的喊上聲響起,成千上萬的士兵跟着他向着城門涌去。
靳尋毅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嘶吼一聲,“風絕宣,難道你的女人和孩子都不要了嗎?”
可是,任由他聲音再大,都淹沒在震天的喊殺聲中,根本傳不到風絕宣的耳中。
眼見着北風的攻勢越來越猛,靳尋毅急了,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今日本是來看風絕宣屠殺士兵的,根本沒帶多少兵馬來,哪知風絕宣竟是如此不按套路行事!
靳尋毅當即派人去調援兵,眸中盡是狠厲之色,既然你風絕宣都不在乎,那這個女人就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他拔出手中的長劍,在繩索上狠狠地一砍,顧許便似一隻失去羽翼的蝴蝶般,飄然墜落。
風絕宣雖然殺紅了眼,他眼角的餘光卻是一直糾在那個身影上。
眼見着她墜落下來,他雙腿狠踹馬腹借力騰空而起,長劍狠狠地次在城牆之上,一手緊握劍柄,一手快速地將她攬入懷中,然後抱着人回落馬上。
由於力道太大,痛得踏雲揚起雙蹄,放聲嘶鳴。
風絕宣哪管的上踏雲痛不痛,緊緊地收着手臂,將懷中人箍了個嚴實,顫抖着身體哽咽道:“許兒…對不起…許兒…對不起…”
此刻,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麼。
許久
顧許才虛弱地問道:“阿宣,追風劍可有帶來?”
風絕宣點頭,這纔將拴在踏雲脖子上的追風劍解下,遞到顧許面前,“怎會不帶。”
聽着周圍震天的喊殺聲,顧許深吸一口氣,找回了不少力氣,伸手接過追風劍,“阿宣,我們一起吧。”
“好,我們一起。”風絕宣點頭應下,然後狠踹馬腹帶着她向着對面衝了過去。
“殺!”
北風士兵們喊紅了眼,城門竟是被他們撞開了一條窄縫。
眼見着城樓之上的東陽兵不停地朝着下面放箭,風絕宣吼道:“放雲梯,跟着朕上城樓!”
“許兒,你帶着大隊人馬在城下繼續攻門,我帶着小隊人爬雲梯上城樓!”話落輕吻了下她的額頭,飛身欲走。
顧許扯住他的衣領,眼中含着水霧說道:“風絕宣,答應我,你要活着下來!一定!我和孩子都在等你!”
風絕宣定定地望着她,眸中滿是堅定,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望着他飛身而去的背影,顧許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才強狠下心不在去看他,而是轉身繼續帶兵攻城門,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不可感情用事。
她終於明白一件事,這段時間她總覺得帶兵打仗的狠勁兒大不如從前,她找不回原來的顧許。
現在她懂了,上輩子年少的顧許,喜歡單兵作戰,就算是帶兵衝鋒她也是衝在最前面,她是無畏的無牽掛的,因爲她知道,如果有人受傷,那麼一定是衝在最前面的她,而不是後面的哥哥們。
但是現在不同,阿宣永遠衝在她的前面,每次衝鋒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地看一眼他的背影,然後別開眼。
她的心卻是一直懸着的,明明知道戰無常勝,卻期待着他能常勝,每次都能完好無損地歸來。
就在這時,不知誰吼了一聲,“皇上!”
顧許的心一揪,猛地轉頭向城牆上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帶頭向上攀爬的人,他的額頭不知何時被石頭砸破,正汩汩地向外流着鮮血,染紅了半邊臉,但他攀爬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
狠心地再次別過臉,顧許用盡了所有氣力對身旁的人吼道:“將士們加把勁兒!破了這道城門,東陽便再無翻身之日,未來就不會有敵人頻頻騷擾邊境,你們便可守你們的妻兒老母一世無憂!”
“衝啊!大家夥兒衝啊!”
人羣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手捧圓木的士兵們撞得愈發用力,城門的縫隙被越撞越大。
半個時辰後
就在東陽國援軍馬上要到的時候,城——破了!
眼見着巨大的城門轟然倒塌,北風的士兵們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然後一路衝殺進去與城樓上的風絕宣會合。
“殺!殺……”
震天的吼聲傳至靳尋毅的耳中,饒是他心理再有準備,還是慌亂起來。
“你們退什麼,給本王上啊!”
“可是王爺…我們已經死了太多的…”
身旁副將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靳尋毅一劍了結了小命,炙熱的鮮血噴的他滿臉都是,讓他看起來愈發地駭人,愈發地殘忍。
月升日落,天色變得昏暗起來,北風大軍乘勝追擊,一路將東陽的軍隊逼退至皇宮之中。
當夜,風絕宣下令在皇宮外安營紮寨,待三日後發起總攻。
營帳剛紮好,他抱着顧許便衝了進去,邊走邊對凌瀚吼道:“還不快去將李郎中給朕叫來,快去!”
凌瀚又羞又愧疚,忙躬身應下,“屬下這就去!”
待凌瀚領着李郎中來到風絕宣軍帳中的時候,他發現牀榻上的人連眼皮都睜不開了,她正抓着風絕宣的手不停地小聲哀求着,“阿宣,就一會兒…我就睡一會兒…保證不騙你。”
風絕宣眸中盈滿心疼,揉着她的發頂說道:“你再忍忍,李郎中已經到了。”
他不敢讓她睡,天知道她在靳尋毅那裡受到了什麼樣的對待,渾身是傷,他害怕她會一睡不醒。
------題外話------
寫這章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個梗:一個是兄弟們跟我上,一個是兄弟們給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