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是不可違抗的,縱使蘇家夫婦百般不願意女兒離開自己,還是隻能認命地給雪瑩收拾行囊。
雪瑩感覺到了爹孃低落的情緒,答應他們不出月餘她便會返回家中。蘇母淚眼漣漣地點着頭。拉着雪瑩不停地叮囑她在皇城要多加小心。蘇父卻一直是眉頭緊皺,他總覺得女兒上皇城不會那麼簡單,雖然女兒答應他們會盡快回來,可世事難料,誰能保證女兒去了皇城就能輕鬆回家呢。
相比較蘇氏夫婦的沉重,錦毅就顯得要得意多了,當然,他現在只能暗爽在心中。只要一想到雪瑩就要被他拐去皇城,他就忍不住在心裡大笑。他都已經想好了,等雪瑩領了賞,要如何把她留在皇城裡,留在他身邊。不過。他其實也有些矛盾,現在皇城的局勢緊張,同三皇子的對抗隨時會爆發在明面上。雪瑩一個弱女子。他很擔心會讓她受傷。可是,把她放在距離自己這麼遠的齊州,天曉得他不在的時候,會不會哪天又蹦出個什麼俊傑才子,長着一副好皮相,這傻丫頭就屁顛屁顛地跟着別人跑了。就算危險,他也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有他的重重保護,定護她周全的。
而從未離開過蘇府的碧月和迎月則是期待和興奮大過離家的感傷,不管她們平時表現的多麼成熟穩重。畢竟也只是十幾歲的小孩子。對外面世界的好奇心總是滿滿的。
“小姐,你說我們這一路到皇城,中途會不會停下來遊玩呀?”迎月很天真地想着,以爲可以去看看其他地方和齊州有什麼不一樣。
碧月很不客氣地敲了她的腦袋一下,“你以爲是我們跟着小姐去遊山玩水啊。我們這是去皇城面見皇上,耽擱了時間,是要殺頭的。”碧月跟着雪瑩出門的時間要多一些,知道的事情也要多一些,想得自然就要比迎月成熟得多。
迎月一聽要殺頭,趕緊捂住自己的脖子,怕怕地說道,“那,那我們還是不停留了。”
雪瑩好笑地看着迎月,“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倒是可以一路悠閒地走走停停。去看看沿途不一樣的風景。”
迎月聽到雪瑩的話,眼睛頓時閃閃發光,“小姐,真的嗎?我們真的可以去其他地方玩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
“哇,好棒。”迎月的小孩心性顯露無疑。狀叉叉扛。
碧月雖然也很高興,卻沉在心裡,“小姐,這樣會不會讓老爺夫人擔心呢?”
雪瑩揮揮手,“無妨,我會時常給他們寫信報平安的。”
碧月點點頭,繼續收拾她們的行李。
雪瑩翻了翻手裡的話本,有些漫不經心地問碧月,“碧月,我們這一去得一個月左右,你不趁着這兩天多和彭進說說話嗎?”
碧月愣了一下,俏臉通紅,“小姐,奴婢還沒有把行李整理好呢。”
雪瑩放下手裡的書,起身踱到碧月身邊,奪走她手裡的衣服,連連把她往門外推,“衣服沒什麼收拾的,帶幾件常換洗的就行了,再不然就到皇城去買。你跟彭進這一別可能就是一個月,你不會捨不得嗎!快去,快去,晚膳前回來就好。”
見小姐堅持,碧月也只好羞紅着臉走出房間去找彭進。自七巧節和彭進一起去看了花燈,賞了煙花後,兩個人雖沒說破嘴,可也能讓人感覺出兩人之間的情愫。雪瑩也經常給他們製造機會,讓他們去花前月下,兩人的感情也越來越堅實。這一去皇城有月餘,碧月心頭多少還是捨不得彭進的,可是禮教讓她羞於說出自己的不捨,只能把難過埋在心間。能在出發前和彭進說說話,也算是解了自己的相思之苦。
碧月離開後,收拾行李的工作就落在迎月身上。她把疊好的衣物整齊地放進木箱子裡,很隨意地問雪瑩,“小姐,你說碧月姐要是知道彭進會跟我們一起去皇城,她會不會高興過頭啊?”
碧月有些無聊地躺在榻上,錦毅被王公公半強迫地帶去了知府府裡住下,這兩天沒見到他人,突然還有些不習慣了。迎月的問題讓她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就是要給她一個出其不意,難得看到她情緒失控的模樣,我倒是挺期待能看到她錯愕的樣子。”
迎月捂着嘴偷笑,“小姐,奴婢覺得碧月姐到時候肯定是不知道該感謝小姐還是責怪小姐。”
雪瑩傲嬌地冷哼,“她敢責怪我,我就把彭進留在家裡,不讓他跟着一塊兒去。”
迎月哈哈大笑,“小姐好壞,這樣捉弄碧月姐。”
“誰叫她喜歡人家又遮遮掩掩的,每次跟彭進出去都一副不情不願的。”
迎月贊同地點頭,“奴婢認爲,碧月姐還是覺得有些於禮不合。畢竟小姐還沒有許配人家,碧月姐就已經有了情投意合的人了,被外面的人知道,肯定會指指點點的。”
雪瑩嘆口氣,她一直在她們洗腦,但效果並不顯著,“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是沒辦法去管的。別人要說什麼就讓他們去說,我們只要問心無愧就好。總不能因爲害怕別人的指點,我們就一直忍着不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吧。”
“小姐,我們畢竟是下人,怎麼說都不能先主子成婚啊。這可是大不敬的。”
“難不成你們先成婚,官府還能治你們的罪不成。我都不介意,別人介意什麼呀。再說了,我可不信碧月成了婚就會丟下我不管,那她先成親後成親有什麼關係啊。”
迎月眨巴眼睛,了悟地說道,“對啊,小姐說的話很有道理啊。”
雪瑩得意地挑起眉尾,“那當然,也不想想我是誰。”
碧月自己並沒有想過成親這件事,正如迎月所說的那樣,小姐沒成親之前,她是斷不可能和彭進在一起的。不過,看雪瑩的意思,是打算能多早就多早把她嫁出去。不曉得碧月知道了自家小姐一心想把她送出去,會是個什麼想法。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雪瑩讓碧月和迎月只收拾了一些慣用的東西,加上幾套換洗的衣物,一口小箱子就搞定了。
錦毅幾天沒見到雪瑩,想得心癢癢,每次準備偷溜出來,都被王公公逮個正着。要不是知道王公公不可能監視他,否則他真的懷疑他是三皇兄的人。說起來,其實他大可以晚上去的,但這無異於在暴露自己裝傻的事實,所以他只能忍着。
望穿秋水地終於等來雪瑩的身影,錦毅跟失控的野馬一樣衝到雪瑩旁邊,雙手拽着雪瑩的衣袖,淚眼花花地看着她,那委屈又可憐的表情看得雪瑩好笑又心疼。
“姐姐,他們是壞人,都不讓我去找你。”錦毅一開口就是指控的話,還不服氣地瞪着王公公。
王公公簡直覺得自己無辜極了,堂堂王爺,怎麼可以屈就住在一個商賈家裡。知府府好歹也是官家府邸,怎麼都比一個商賈家住着舒服啊。王公公委屈地捏捏?子,他一片好心怎麼就被王爺當成驢肝肺了呀。嗚嗚,他們家淳王以前對他挺好的呀,怎麼就在這商賈女家住了幾個月,就變成這樣了,如此嫌棄他。嗯,肯定是這個蘇家女兒的錯,把他家王爺給帶壞了。
雪瑩失笑地揉揉他的發,“你呀,王公公是爲了你好。你現在是王爺,怎麼能隨便住在普通人家呢。身份不一樣了,就得提防壞人來謀害你。家裡雖然住得習慣,但是沒有護衛可以保證你的安全,要是你出了什麼事,姐姐會很難過的。”
雪瑩的關心讓錦毅很是感動,心裡更堅定要把她留在身邊的信念。從小到大,雖然父皇母后疼愛他,卻也對他很嚴厲,就算受了傷也只是象徵性地關心一下。皇兄已經自顧不暇,即便想要關心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其他的皇兄皇弟就更別說了,不看他笑話就已經不錯了。從他受傷到現在,雪瑩對他的關心照顧,時時刻刻都能讓他真切地體會到。如此的溫暖心田,讓他愈發地捨不得離開她半步。
“那姐姐也跟着我們住在那裡呀,反正那裡空房子那麼多。”錦毅有些惱怒地控訴着,眼神極其哀怨地往王公公那裡瞟,王公公尷尬地想要立刻隱身。
雪瑩被錦毅逗得哭笑不得,“重生,你是王爺,住在知府府是理所當然的。我只不過是一介平民,住進知府府不合適。”
錦毅嘟着嘴,“可是我只認識姐姐嘛,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是壞人,把我關在知府府裡然後把我拿去賣了。”王公公被錦毅的話說得想要抓狂,他可是良民啊,敢公然賣王爺,他又不是嫌自己命長了。
雪瑩這下是笑得花枝亂顫,“好了,別胡思亂想那些奇怪的事情。你是王爺,誰敢對你不敬。”
“王爺!”錦毅小聲喃喃自語道,“王爺是個什麼東西?問了他們,他們也解釋不出來。”
雪瑩拉着他往馬車邊走,走到王公公身邊的時候,她禮貌地朝他行了禮,“王公公,重生現在就是小孩子心性,他說的話您別多想,有什麼讓您不快的地方,還請您多擔待點。民女知道說這話是逾矩,但請公公諒解一下我們現在的情況。”
王公公本來想板着臉回話的,可錦毅那張冷冰冰的臉瞪着他,嚇得他趕忙笑得極其諂媚,“怎麼會。你救了王爺,又照顧了王爺這麼久。這幾天我請隨行的御醫替王爺檢查了身體,也知道了王爺病了的情況,王爺只聽你的話,說明他是信任你的。回皇城的路上,還要請你多幫忙照顧照顧王爺。”
雪瑩也沒推遲,“是,公公,我義不容辭。”
“好了,那我們就準備出發吧。”王公公下了令,所有人就開始準備。
蘇父蘇母走過來拉着雪瑩的手,叮囑了好些話,這才戀戀不捨地鬆開,跟雪瑩揮手道別。第一次和女兒分開,蘇母受不了地開始掉眼淚,不停地用衣袖拭着眼角。蘇父也很難過,不過沒有表現的那麼強烈,還分神安慰着妻子。
雪瑩看着難過的爹孃,自己突然也跟着傷感起來。如果不是錦毅一直安慰着她,估計她會比蘇母更厲害,嚎啕大哭。
迎月雖然不捨,但期待大過不捨,還有些興致勃勃。她回頭看了一眼跟在隊尾的彭進,賊兮兮地用手臂碰碰碧月。
“碧月姐,你看隊伍尾巴上那個人怎麼那眼熟啊?”她故作神秘地在碧月耳朵說道。
碧月訝異地回過頭一看,那張熟悉帶着溫和的笑容的臉一下就撞進了眼簾。他怎麼也在隊伍裡,不是讓他留在家裡嗎?看道彭進,碧月驚訝地下巴都快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