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雅歡和雪瑩的比試很早前就已經轟動了整個齊峰縣,兩大美人又是才女,這比試自然是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這其中有想見識兩人一較高下的,也不乏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不管如何,最後的大贏家還是比試之地,齊峰縣最大酒樓天舞樓的老闆。在兩人比試的消息一放出去後,一天之內,天舞樓的大堂和雅間就已經訂購一空了,樂得老闆笑得合不攏嘴。
她們正式比試的那一天,主角還沒到場,看熱鬧的就已經圍滿了場子,都在翹首期盼着兩位美人的出場。
雪瑩先到了天舞樓,依舊是一身素白長裙,挽着簡單的髮髻,臉上也未施粉黛,可眉眼帶着的笑意卻讓她明媚的猶如正午的太陽,渾身散發着光彩,讓一衆看客都移不開眼。
“小姐,這些人都好無禮,這樣盯着小姐看,真不知羞。”碧月撇撇嘴,眼裡全是鄙夷。
雪瑩倒不是那麼在意,示意着迎月把帶來的東西放在一旁,“迎月,這些東西關乎着你家小姐能不能贏,你一定得看好了。”
迎月有些緊張,卻異常堅定地點頭說道,“小姐儘管放心,奴婢一定會守好的。”
雪瑩恬淡的笑着,“別緊張,你只要看好東西就行,等會兒比試完了,你家小姐我帶你們去秀扇樓吃好吃的。”
正說着,就聽到底下有人大喊着,“快看快看,鄭家小姐過來了。”
雪瑩偏過頭就看到從正門進來的鄭雅歡,不知道她是非常重視這次比賽,還是想要壓雪瑩一頭,走進來的鄭雅歡穿得十分隆重。一身紅色繡飛舞蝴蝶的長裙,外面套着淡粉色的薄紗外套,把原本就白皙的鄭雅歡襯得更加靚麗,頭髮挽的是彎月髻,插着幾支精緻的金步搖,整套頭面讓鄭雅歡看上去雍容華貴。
鄭雅歡目不斜視地走進天舞樓,她一雙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舞臺上的雪瑩,耳朵卻沒放過周圍傳來的驚豔讚美。那些讚美並沒有讓鄭雅歡有多得意,她馬上就要進宮了,能得到皇上的讚美那纔是真的讚美。
走到雪瑩面前,鄭雅歡眼裡帶着怒意、不甘,情緒有些複雜地對雪瑩說,“如果不是最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過這麼久舒心日子的。”
雪瑩睨着鄭雅歡,“既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你又何必非找我比試不可。”雪瑩站起來和鄭雅歡對視,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你是在忙着選秀,這是何等大事,照理來說,你不是應該一心一意地在家等消息嗎?現在出來拋頭露面,似乎不是很妥當啊。說實話,我其實並不是特別想來的。但你既然這麼做,應該是有你的打算吧。上次算是我的不對,那今天就算是給你做個順水人情吧。”
雪瑩一臉的滿不在意讓鄭雅歡很是惱火,再加上此刻的雪瑩看上去很是超脫,讓她更是羞憤。原本是想壓她一頭,讓她自愧不如,可真正在意的人卻只有她自己。盛裝打扮的行爲簡直是愚蠢至極的想法在腦子裡一形成,就讓她氣得想扒掉身上的衣服。
雪瑩沒在意鄭雅歡的惱羞,很隨意地揮揮手,“既然你也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吧。題目由你選,比試的方式有我們自己決定,如何?”
鄭雅歡壓下心頭的火氣,冷冷地轉身走到桌子旁,拿起放在一旁的毛筆蘸了墨後在紙上飛舞了幾個字。她知道雪瑩最擅長畫牡丹,那她偏不給她機會做擅長的事情。
鄭雅歡身邊的丫鬟芷晴見自家小姐寫完後,小心地提着紙張的兩角拎起來給衆人展示,上面赫然寫着“雪梅”兩個字,雪瑩看到題目後便開始在心裡打算着該怎麼辦。
知道雪瑩最不擅長的就是畫梅花,鄭雅歡才故意選了這個畫題。本意是想看雪瑩吃癟的表情,好讓自己高興高興,可雪瑩卻沒有她想象中的反應,這讓鄭雅歡不開心了起來。可眼下正式在比試,容不得她有半點分心,鄭雅歡只好壓下心頭不快,專心做起畫來。
雪瑩拿着筆思考了好一會兒,這纔開始畫起畫來。鄰桌的鄭雅歡用餘光不時瞟着雪瑩,看她一會兒拿起一隻略粗的畫筆舞舞,一會兒又拿着小號畫筆描描,想想又才下筆揮兩下。
作畫講究的是一鼓作氣,鄭雅歡心中冷笑兩聲,心裡有了定論後便認真地做起自己的畫來。
兩人都畫好後,各自的婢女就把她們的作品展示給衆人看。
鄭雅歡對自己的“雪梅”信心十足,再加上她覺得雪瑩不善畫梅,那這一局她必是贏家。鄭雅歡高傲地看着舞臺下的人,聽到看客們的驚歎聲,她的脣角都不自覺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可當她的視線移到碧月手中的畫作時,她脣角的笑意不自覺扯了扯,有點維持不下去。
雪瑩的畫其實很簡單,雪地裡面有一棵梅花怒放的梅樹。不同的是,她的梅花間有着星星點點飄落的雪花,看上去很有意境。
雪瑩神色淡然地看着下面一種看客,又看了看鄭雅歡的畫作。平心而論,鄭雅歡的梅畫得真是好,栩栩如生,而且很有韻味,處處都顯示着她深厚的功底。自己呢,其實是討巧了一些,藉助了自己帶來的工具,畫了一幅不錯的畫作。
來之前,她問了碧月很多事,全是關於過去的“自己”,當她得知前小姐最不擅長的就是畫梅花的時候,她就猜到“梅花”很可能被鄭雅歡拿來做文章。可是就算是現在的自己也不是特別擅長畫梅花,於是乎她便研究了好久,終於讓她可以在另一方面討得衆人的喜。
“鄭小姐的畫韻味十足,功力深厚,可是太傳統了一些。我還是比較喜歡蘇小姐的梅花,那點點暈染,看上去還真的挺像雪中的梅景。”城南的大戶孫二公子孫弼摸索着下巴,眼睛一直盯着雪瑩的畫,話語裡的討好顯露無疑。
跟他一起來的有錢公子齊允才鄙視着孫弼,“你以爲你說兩句好話,蘇小姐就看得上你了。”
孫弼惱怒地看着齊允才,“要你怪,多話。”
齊允纔不理孫弼,點着頭說,“我還是覺得鄭小姐的畫更合我意,柔弱中帶着堅韌,這纔是畫作之人應表達的意境。”
一時間,觀衆席裡沸沸揚揚,討論着兩位美人的畫作誰的更好,鬧了好久,愣是沒達成一致,還差點打起來。最後還是天舞樓的老闆站出來說,“既然兩位小姐的畫作不分伯仲,那這一局就當兩人打平。現在,開始下一輪比試吧。”
鄭雅歡有些不甘心,可她也不得不說,雪瑩的話確實很漂亮,她也看出來了雪瑩此畫想要表達的意思:即便是在惡劣的環境,也依然要堅強的吐露芬芳。
深呼吸兩口氣,鄭雅歡開口道,“下面我們比試琴技。”雪瑩點點頭,表示贊同。
兩人抽籤,由鄭雅歡先開始。
鄭雅歡讓店裡的夥計幫忙把她的古箏擡出來,稍稍試了試音,鄭雅歡便開始撥弄琴絃。琴聲頃刻間溢滿了整座酒樓,琴聲舒緩優雅,聽得衆人彷如置身在鬱鬱蔥蔥的山間,看着一溪水流歡快地在山間流淌。一曲彈畢,衆人還意猶未盡,但都不忘給鄭雅歡熱烈的掌聲。
鄭雅歡的琴藝讓雪瑩壓力很大,她雖然靠着這具身體的肢體意識學了不少,可要跟鄭雅歡比起來,還那是沒辦法登大雅之堂。
“蘇小姐請!”鄭雅歡若有若無的笑了笑,那胸有成竹的模樣讓雪瑩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走到迎月身邊,雪瑩從袋子裡拿出了一根短笛。鄭雅歡看到她的短笛後,心中冷笑,她還就不相信蘇雪瑩的短笛能翻天,把她引以爲傲的琴藝比下去。
雪瑩心無旁騖的吹着,衆人一時間沒聽出來她吹得是什麼,甚至有人聽着聽着便開始打瞌睡。鄭雅歡面無表情地看着雪瑩,眼裡卻嘲諷味十足。這樣就想贏她,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有人見雪瑩還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張嘴就想叫雪瑩別再繼續吹了,完全的不知所謂。
可話沒說兩句,大家就驚奇得發現,酒樓四周竟然聚集了很多鳥兒,還跟着雪瑩的笛聲一起嘰嘰喳喳地叫起來,鳥兒們此起彼伏的清脆叫聲應和着笛聲,又是一副讓人心曠神怡的景象。
如果說鄭雅歡的琴藝是讓人身臨其境,那雪瑩的笛聲就簡直出神入化了。衆人,包括鄭雅歡,都沒想到雪瑩會神來一笛。這樣比起來,雪瑩的表現似乎更讓人滿意一些。
鄭雅歡本沉靜的心此刻開始沸騰起來。爲什麼從前蘇雪瑩就高她一頭,受了傷以後的蘇雪瑩仍舊略勝一籌。她精心籌劃了這麼長時間,爲的就是一雪前恥。可現在看起來,她似乎更像是在自找其辱。爲什麼?爲什麼贏得就不能是她鄭雅歡?論學識才華,她鄭雅歡哪裡輸給了蘇雪瑩,而她就是沒辦法贏過她。她不服,她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