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星峰依舊沒放棄,還拖上了妹妹嶽素嵐來幫忙。嶽素嵐自然是很願意的,還想方設法讓兩人不期而遇。不過,嶽素恬可不會給他們心想事成的機會,只要讓她發現了兄妹倆的計劃,就會絞盡腦汁地去從中破壞,不光破壞嶽星峰的好事,還順帶地揭露嶽星峰其實風流的事實,讓雪瑩對他越發的感到厭煩。
錦毅把這些事看在眼裡,本來他是想自己動手除掉嶽星峰的,既然有人願意幫他,他也樂得輕鬆,多些時間想辦法同自己的御影聯繫。
皇城裡,坐在朝陽殿裡處理政事的皇帝申屠宇毅疲憊地揉揉太陽穴,最近老是覺得很累,尤其是在五皇弟失蹤以後,頭疼得越發厲害。放下手中的硃砂筆,申屠宇毅起身走到窗邊。已經快半年了,竟然一點錦毅的消息都沒有,他已經想辦法替他脫了罪,也沒有打草驚蛇,可自那夜淳王府遇襲後,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派出去尋找他的人來報,沿着他當時逃跑的軌跡並在沿途發散搜尋,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就好像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這樣一個人似的。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錦毅已經遇害。
嘆口氣,申屠宇毅喚來隨侍的太監忠天。
“皇上,有什麼吩咐。”忠天半鞠着身體問道。
申屠宇毅手背在身後,很有威嚴地說道,“擺駕淑文宮。今天晚上朕就在淑文宮用晚膳了。”
“奴才遵旨。”忠天得令後,低着頭跟在皇帝身後走出朝陽殿。
淑文宮住得是左諫尚典大人曹宗錫的二女兒曹媛卿,被皇帝冊封爲淑妃。她思維敏捷,博學多才,是以深得皇帝的寵愛。皇帝經常和她討論古代帝王政事,總會獲益良多。而淑妃自己也拿捏得當,從不表現出小女人的爭風吃醋,總是溫柔賢惠地站在一旁安靜地等待,讓皇帝覺得很安心。
知道皇帝要過來找自己,淑妃吩咐婢女趕緊簡單收拾了一下,又讓太監去準備了一些點心,自己則泡好了一壺上好的雲峰,在小花園裡等皇帝駕到。
“妾身(奴婢、奴才)恭迎皇上。”皇帝一到,一屋子的人全部跪了下來。
申屠宇毅面帶微笑地說了聲,“都起來吧。”
“謝皇上。”
淑妃看到皇帝,臉上帶着柔和的笑容,讓申屠宇毅有些疼的腦袋感覺輕鬆了很多。
“皇上,妾身泡了一壺你最愛的雲峰。”拉着皇帝坐到小花園裡,淑妃倒了一杯雲峰給他,“皇上,你看看卿兒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申屠宇毅抿了一口,清香甘甜頓時散漫在口腔中,他笑得很舒暢,“本來還有些頭疼,喝了卿兒給朕泡的茶,真是一下就不疼。”
淑妃有些羞澀地淺笑,“那卿兒每天泡壺雲峰給皇上送去,這樣皇上就不用擔心看奏摺會看得頭疼了。”
說道政事,申屠宇毅就一陣嘆息,淑妃坐在他身邊拉着他的手,“皇上,妾身是後宮之人,是不該過問朝政的。不過看到皇上如此煩惱,妾身實在不忍心。如果有什麼需要妾身做的,請皇上儘管吩咐。”
申屠宇毅感激地看着淑妃,“卿兒,你永遠都這麼善解人意。其實朕倒不是煩惱朝堂上的事,而是擔心五皇弟的安危。”
“淳王?”淑妃有些驚訝,想到之前聽到的傳聞,原來是真的,“皇上,難道……宮裡面的傳聞都是真的?”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很怕惹皇帝生氣。
申屠宇毅並沒多大反應,只是看着淑妃,“宮裡什麼傳聞?”
淑妃又一次詫異,她可不相信皇帝不知道宮裡有些什麼傳聞,不過她還是告訴了他,“皇上,傳聞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淳王殺害馨貴妃這件事,宮裡都知道。沒幾天就聽到有人說,淳王被仇家追殺,逃了出去。然後,就是皇上洗清了淳王的嫌疑,找出真兇。結果,沒過多久,就聽到傳聞說淳王已經遇害了。”
“這些都是誰說的。”申屠宇毅聽到“淳王已經遇害”幾個字,脾氣突地就冒了出來,狠狠地拍了石桌,連茶杯倒了都沒發覺。
見到皇帝生氣,淑妃率先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是妾身碎嘴,不該亂說話,也不該聽信那些傳言,請皇上降罪。”
申屠宇毅看着淑妃,嘆口氣,“起來吧。朕……不該怪你。”
淑妃小心地起身坐到皇帝身邊,“皇上,妾身知道淳王同皇上感情好,皇上會難過,不願意聽到那些話也是情理之中的。”
申屠宇毅蹙起眉,“誰說的五皇弟死了。”
淑妃微愣,“皇上是說……”
“五皇弟只是失蹤了,朕派人去找他,但是一直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申屠宇毅嘆口氣,疲累又佈滿俊秀的臉,“一日沒有找到屍體,朕絕不相信五皇弟死了。”
淑妃心疼地握着皇帝的手,“皇上,妾身相信淳王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會沒事的。”拿起碟筷,她夾了皇帝喜歡的點心送到他嘴邊,“皇上,吃塊點心吧。你最近又瘦了許多,妾身看着好難過。都是妾身沒有照顧好皇上,才讓皇上這麼憔悴。”
申屠宇毅長嘆口氣,寵溺地伸手撫着淑妃的臉,張開嘴讓淑妃把點心喂進嘴裡,吃完後才說,“傻卿兒,朕最近煩心的事太多了,所以沒什麼胃口。你別怪自己,要不然朕還得擔心你會胡思亂想。你一直是朕的解語花,你若凋謝了,朕會很難過的。”
淑妃害羞地紅了臉頰,“皇上,妾身會一直陪着皇上的。”
兩人聊了很久,又吃過晚膳,皇帝這才離開淑文宮,準備回朝陽殿繼續辦公。
淑妃送走皇帝后,急切地回到自己寢宮的書房裡,還吩咐其他人不準進去,她在書房裡呆了進半個時辰纔出來。
三皇子謹王申屠勝毅是夜接到了一封密信,看完以後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皇帝得寶座,那是隻有有命活着的人才能擁有的。”說完,申屠勝毅端起手邊的酒杯,一口灌進嘴裡,辛辣的白酒順着喉嚨滑下去,留下醇厚的酒香。
申屠勝毅燒掉手中的信,坐回書桌上,洋洋灑灑寫了一封信。他把信裝好後喊了一聲,“來人。”
一個人影從暗處顯身,低沉着嗓音,“主子。”
申屠勝毅舉起手中的信,“告訴對方,按照原定計劃進行。”
那人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是,屬下立刻去辦。”說完,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申屠勝毅心情大好地給自己倒了杯酒,端起酒杯在手中把玩着,杯裡的酒卻一滴都沒有灑出來。眼眸微閉地看着前方,想得卻是幾個月前的事。
他申屠勝毅自幼聰明伶俐,天資過人,無論是父皇還是太傅,無一不誇獎他。相比較大皇兄,他更加的決斷,大皇兄雖然也聰明,卻太過於仁慈。在他看來,爲帝者,一定要果決狠戾,否則只會被一幫老油條一樣的大臣玩弄於鼓掌之間。
爲了成爲合格的皇位繼承人,他十六個皇子裡面最努力的人。他一直以爲他一定會是下一位帝王,可現實卻給了他沉重一擊。父皇駕崩的那天,太傅宣讀了遺旨,由他覺得軟弱的大皇兄繼承皇位。
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以爲自己耳朵出了錯,直到滿朝文武都在朝着大皇兄恭賀的時候,他纔回過神來。他不服,他樣樣不輸大皇兄,爲什麼最後當上皇帝的卻不是他。
他恨,很那個軟弱仁慈的大皇兄搶走了本該屬於他的皇位。
於是,從那天開始,他便暗中策劃怎樣除掉已經當上皇帝的大皇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在大皇兄生下皇子以前讓他病逝,這樣一來他便可以名正言順讓衆大臣推舉他爲皇帝。但有五皇弟在,他的計劃就必須把這個變數加進去。他得除掉任何懷上孩子的妃子,除掉皇帝身邊最有力的屏障,再在皇帝身邊安插自己的人,一步一步除掉他們。在這個過程中,他再不斷滲透進衆大臣中,才能在一切完成以後順理成章的當上皇帝。
他悄悄培養着自己的軍隊,爲的就是對抗五皇弟的鎮關軍。他曾試圖安插自己的人在裡面,找機會將鎮關軍納入自己麾下。可惜那些鎮關軍只聽令五皇弟和五皇弟身邊的那兩個謀士和副將的話,其他任何人的指令一概不予理會,這才讓他不得不培養自己的軍隊。
五年的時間得以讓他充足準備,皇帝身邊的細作也按照他的吩咐,在飲食中加入了不易被察覺的毒藥。時日一長,皇帝的身體便會越來越差,最後藥石惘然,身體虛弱而亡。
五年的時間讓皇帝身邊的妃子沒有懷上龍種,跟他也有關係。他讓御廚的人給所有妃子的飯菜下避孕藥,爲的就是不讓她們懷孕,可最後還是有漏網之魚,那條魚就是馨貴妃。既然如此,他就順勢導一齣戲,一起剷除兩顆眼中釘,那豈不是更好。
本來是想一舉除掉五皇弟的,可惜那晚被他給跑掉了,他派人沿途追擊,結果還是讓他逃脫。他在他最後失蹤的地方連着找了一個月,才發現了他的蹤影,彼時卻來報說他成了癡傻之人。他並不太相信這件事,於是親自去證實,結果如同上報之言,言行舉止無一不是小孩子所爲,臉上也是傻乎乎的笑容。他還親自從他面前走過,卻發現他看到他的眼神沒有變化,甚至連波動都沒有。他這才相信五皇弟確實已經變傻,在他恢復記憶之前對他並無威脅。
但他依舊沒有掉以輕心,派了身邊最得力的暗衛去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畢竟,誰知道他會不會第二天起牀就又變成神武的鎮關大將軍呢。而且,他發現五皇弟雖然失憶又癡傻,但很多東西並沒有遺忘,例如在對付敵人的時候,他依舊是個會下狠手的人。這纔是他一直沒有主動對付他的原因:一來不想製造大動靜讓皇帝知道五皇弟就在這裡。他趕在皇帝找到五皇弟之前,安排人手消除了五皇弟失蹤前的一切蹤跡,又命人制造了一些假象給皇帝的人,爲的就是第一手掌握五皇弟的動向;二來他不確定拿蘇家的命來威脅一個癡傻的人有沒有用。雖然他會救那個女兒蘇雪瑩,但誰知道他會不會去救那家的主子和下人。如是被皇帝發現蛛絲馬跡,他的一切努力就泡湯了。
貓捉老鼠,最有趣的不是逮到老鼠就一口吃掉,而是要把老鼠當成玩物一樣耍弄,最後再給他致命一擊。
一口喝掉杯子裡的酒,申屠勝毅嘴角露出邪魅的笑意。
好戲纔要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