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裡最安全的地方在哪裡,當然是將軍的營帳了。趁着四周無人的時候,壹澄悄悄鑽了進去,給自己戴上面具,又悄悄從營帳裡走出來。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營帳。
沒錯,之前的那位“將軍”就是壹澄扮演的。雖然他離開了七年多,但之前那麼多年的相處,加上這半年多的親密接觸,想要模仿錦毅也不算一件難事。更何況,連付副將都沒見過六皇兄身邊有這麼一位劉先生,那自然是冒充的。不管怎麼說,這位劉先生都不可能完全斷定他這麼假冒的“將軍”不是將軍,自然也就不需要太過做作。加上出生皇家那天生自帶的高貴氣質,不用說話都能震住人三分。想來,那位劉先生是不知道自己被一個冒牌貨給坑了。
不過,壹澄心裡還是多少有些惆悵。他這張臉已經從黎國消失了多少年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真正模樣。而今。卻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他還擔心着會不會被人發現他就是消失了多年的七皇子。不過現在看來,大家早已忘記那位“醫首”申屠程毅了。
嘆口氣,也好也好。至少這樣就能少一些麻煩。壹澄如是安慰自己。
“壹澄大哥,怎麼看你唉聲嘆氣的,你平時可不是這樣的。”聲音有些沙啞的申宏靈突然冒了出來。
壹澄擡頭看着他,那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孔,不自覺笑了起來,“今天遇到了點難題,一時沒想明白,所以心情有些鬱結。沒事兒,過一會兒就好了。”
申宏靈狐疑地看着他,“真的?你可別騙我。”
“放心,不會騙你的。”壹澄起身拿起放在營帳角落的鐵球。笑嘻嘻地說道,“既然你來了,那咱們就去訓練吧。今天除了平日的加訓,還有一個負重跑。你……行嗎?”他居高臨下地看着申宏靈,眼裡帶着懷疑。
這下可把申宏靈給激着了,不高興地嚷嚷起來。“壹澄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懷疑我不行嗎?哼,我告訴你,我今天不止會負重跑,還會比你跑得多。”
壹澄笑笑,“沒事沒事,你就算跑不過我,也是正常的。”那表情明顯就是在說,“你是小孩子,輸了也很正常。”
申宏靈差點炸毛,“纔不是,我說到做到。哼,咱們訓練場上見真章。”說完,扭頭就跑出去了。
壹澄看着他終是“這小孩就開始犯掘”的包容眼神,完全沒把他當成自己的隊友。
雖說申宏靈人小。但爆發力確實很強。和壹澄練了一個晚上,愣是沒開口喊累,還真是咬着牙撐着比壹澄多跑了一圈。不過小傢伙逞強的後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醒來,身體就跟散了架似的,同營帳的大哥們還笑他前一晚是不是被人揍了一頓。
申宏靈只能苦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報應來得太快了。不過幸好又到了壹澄回醫館坐診的時間,他也能偷個閒休息兩天,鬆活鬆活自己的筋骨。
壹澄回到醫館後,第一件事就是先飽餐一頓。當然,迎月被折騰的夠嗆,累得第二天早上都起不了牀做飯。還是雪瑩起牀後被下人告知說沒做早飯,她去廚房一看沒人。找了下人問了幾句才知道,原來是壹澄回來了。雪瑩賊賊一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調侃壹澄的機會。不過眼下,先把早飯做了再說。
雪瑩派人去催了三四道,壹澄才牽着羞紅了臉的迎月過來側廳。
“喲,這是水燜大蝦嗎?這臉咋這麼紅呀。”雪瑩裝出一臉好奇的樣子盯着迎月看。
迎月被雪瑩那戲謔的眼神看得臉更紅了,腦袋恨不得埋到地上去,喏喏地喊了聲,“嫂子。”
“我就說迎月怎麼會破天荒地睡到卯時了還不起牀,原來是前兒夜有隻狼跑回來了呀。”雪瑩調侃的話一下子就轉到壹澄身上去。
壹澄苦笑,他就知道自己嫂子不會放過自己,“我說嫂子,看到我跟迎月這麼恩愛,你是羨慕了吧。嘖嘖,放心,哥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估計你倆比我們還厲害。”
雪瑩沒想到壹澄會這麼反擊自己,臉頰不由微紅。可她纔不能認輸,“你哥有分寸,不像某些人。”她指了指迎月的脖子,“你瞧瞧,迎月昨天還好好的,這睡了一晚上就被大蚊子給咬的一脖子都是紅印兒,真可憐。”說完,又故作疑惑地看着迎月,“迎月,這才春天,怎麼你屋裡就有蚊子了呀。”
“嫂子!”迎月簡直羞得想鑽地洞了。
壹澄也很無奈,他這麼一個有名的大夫就被嫂子當成大蚊子了,“嫂子,我錯了,你就饒了迎月吧。”
“哼哼!老實交代,你哥現在怎麼樣了?”雪瑩說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壹澄嘆口氣,“嫂子,不瞞你說,我們一點哥的消息都沒有。包括跟着哥一起出去的人,都沒有接到任何他們送回來的消息。”
雪瑩心頭有些不快,也有些擔憂,最後都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我也知道,他是不會送消息回來。可是……”她苦笑,“還是抱着僥倖,以爲他會怕咱們擔心,傳來消息。”
“……”壹澄張開嘴還沒來得及勸道。斤狀司弟。
雪瑩自己又開始說道,“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他的任務性質特殊,是不能暴露目標的。沒事,我就是看到你回來了,突然想起來了。”
下人們早先吃完飯就去勞作了,桌上只有他們三人,雪瑩笑笑,“吃飯吧,要不然等會兒該涼了。”
吃完飯,壹澄和迎月就去了醫館,雪瑩則待在房間裡看書。突然一張摺疊了幾次的紙條赫然出現在她依靠的睡塌上,她有些驚訝。
“夫人,這是主子讓屬下送來給您的。”說完,人就消失了。
雪瑩沒想到會收到錦毅的消息,這還會他離開這麼多天第一次送來的消息。拿起紙條,雪瑩有些緊張,她不知道里面說的是好事還是壞事。深呼吸了幾口氣,她還是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紙條。
屏住呼吸,雪瑩一口氣看完了紙條上的內容,隨即鬆了口氣,起身去拿了火摺子燒掉了那封信,又若無其事地回到睡塌邊繼續看書,只是腦子裡卻想的是紙條上的內容。
錦毅告訴她他現在正帶人前往拓國的一個小山村,可能回來的時間又會推後一些,但他平安無事,讓她不要擔心。
這個笨蛋,怎麼可能不擔心。他現在可謂是身處窮山惡水,而她除了擔心他的安危,什麼都不能做。
雪瑩嘆口氣,放下手中的書。她有些慘然地咧開嘴,人最痛苦的事情,其實不是面對死亡或者失去財富,而是自己愛的人遭遇了困境,自己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受苦受難。
沒了心情看書,雪瑩決定做點別的事,轉移一下自己的心情。起身去牀邊拿給錦毅的還未繡完的衣物,想着今天要多繡一點。返回睡塌上,她就這樣安靜地繡了一個上午。吃過午飯,她回到屋裡又繼續繡着衣服。直到迎月過來喊她吃飯,她才驚覺天色已經不早了,而她竟然在有些昏暗的光線又繡了那麼久。
放下衣服和針線,雪瑩起身準備去側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起得過猛了些,剛踏了一步,她就覺得眼前一黑,腦袋像是缺氧了般,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識,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迎月和下人擺好碗筷和飯菜,發現雪瑩竟然還沒出來,又小跑過去喊了一遍。這一次,卻沒得到雪瑩的答覆,她狐疑地多喊了兩聲,依舊是沒什麼動靜。迎月站在門口想了想,還是推門走了進去,邊探頭還邊試探地喊道,“嫂子!嫂子!”
走進去後看到赫然倒地的雪瑩,她嚇得驚聲尖叫,壹澄聽到後如離弦的箭一樣跐溜就跑到了雪瑩那裡。走近了才焦急地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迎月擡頭看着隨後走進來的丈夫,驚慌失措地說道,“嫂子……嫂子她暈過去了。”
“什麼!”壹澄也嚇了一跳,“地上涼,我先把嫂子抱去牀上。”隨即又給雪瑩把脈。他認真地把着脈,迎月焦急地看看他又看看雪瑩,她驚訝地發現他的表情也從剛開始的擔憂變成了吃驚和疑惑,過了一會兒,再變成了篤定和高興。
“怎麼樣?怎麼樣?嫂子她沒事吧。”迎月擔心地問道。
壹澄笑着說,“沒事,嫂子她很好,好得不得了。”
“到底怎麼了?”迎月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壹澄笑着說,“嫂子有喜了,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了。”
“真的!”迎月也驚喜起來。
“那當然,爲夫還能騙你。”
迎月看着雪瑩,高興地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壹澄好笑地拉住她,讓她好好照顧雪瑩一會兒,他則是去醫館給雪瑩配補身子的藥。
迎月點點頭,順從地坐在雪瑩旁邊。她喜滋滋地想着,不曉得雪瑩醒來後聽到這個消息會是多麼開心。
而躲在暗處的暗衛也是吃驚不已,夫人懷孕了。這個……要不要告訴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