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皇后是打算說兩句平息這場爭執的,但是皇帝卻示意她最好不要開口。趁着衆人的目光都在淳王和淳王妃身上的時候,皇后悄悄問了皇帝爲什麼不開口阻止,皇帝的回答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想把禍水引到自己這裡來嗎?”皇帝淡淡地說了句。
皇后愕然,“皇上。誰敢跟您爭論呀。”就是太妃們也得掂量着跟皇帝說話。
皇帝睨了她一眼,“她們要是擡出孝道,朕也只能由着她們,總不能給文武百官一個朕不敬長輩的印象吧。衆所周知,五弟是出了名隨性,若是他不願意,誰也不敢把他怎麼樣。”這也是他們下午聊天時達成的一致協議,“所以,朕才由着他們去。要不然,那些人就得塞進後宮裡。”那瞥視她的眼神很明顯是在問她,你是想讓太妃們把人送進宮嗎。
皇后立刻就安靜了下來,誰也不想讓人瓜分自己丈夫的愛。可無奈皇帝必須要這樣做,因爲他要平衡各方勢力。就只有聯姻的方式最快。但即便如此,皇后也還是不希望有再多的人進來了。因此,她便安靜地坐在上面看着淳王夫婦和太妃們脣槍舌戰。
等到局勢愈發地緊張,皇后看了皇帝一眼。若是皇帝再不出聲,很有可能真的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皇帝收到皇后的提示,朝她微微點點頭,他自己也是打算開口說點什麼了。要不然,再這樣下去,雙方都可能發作起來。
“今夜本是慶祝新年即將來臨,大家何必如此糾結淳王的家事呢。”言下之意,人家要不要生孩子,要不要納妃納妾都是人家自己的事,你們跟着瞎參合什麼。
衆人看到皇帝的臉色不太好看,這才驚覺自己剛纔的逾越之舉。立刻安靜了下來。
皇帝看到沒人再開口,臉色纔好了些。他嘴角帶着淺笑,端起面前的酒杯,“既是新年,朕在此祝願天下太平,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衆位愛卿,朕也希望你們來年能一如既往地爲黎國盡心盡力。衆位太妃,朕祝願你們福壽安康。”
“臣等願皇上萬福金安!”朝臣們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對着皇帝?聲說道。
“好!”
皇帝帶頭喝了杯中酒,朝臣們也跟着紛紛喝下酒。就座後,皇后就讓王公公去叫來舞姬獻舞,氣氛一下就活躍起來。誰也沒再提起要給淳王納妃納妾的事,大概是懾於皇帝的威嚴,也或許是明白了淳王不是他們能輕易拿捏的人。
沒人提及,但並不代表他們會放棄。這不,就有人開了頭。
吏部尚書秦先亭一直不得志,多少年前他就是吏部尚書了,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吏部尚書。想要升遷,無奈自己一直找不到門道。眼看着後臺強硬的同僚一個個都升了官。就他還在原地踏步,他心裡的憤懣可想而知了。
好不容易搭上無憂侯這條線,得了無憂侯的指點,希望可以把女兒送去侯爵或者王爺府邸當側妃。大女兒已經嫁了人,家裡到了適婚年齡的就只有二女兒了。之前是想找侯爵府的公子,可惜謹王的謀反連帶好幾個侯爵府被抄家,剩下的那些王公侯爵,就只有淳王最合適,也最令人心動了。盤算了好久終於等到叩拜宴了,他是怎麼也不會放過機會的。畢竟,淳王的身份擺在那裡,只要能攀上淳王的關係,他想要升遷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啊。
秦先亭端着酒杯,示意女兒跟在自己身邊,帶着一起走去淳王那裡。
“下官拜見淳王。新年將至,下官特帶着女兒前來給淳王拜福。”秦先亭諂媚地笑着。
秦玉藍也跟着福身,嬌羞地看了錦毅一眼,“小女子拜見淳王。”
錦毅單眉挑起,饒有興趣地看着面前的這對父女。叩拜宴不像平日宮宴那麼嚴格,男女並沒有設防,但畢竟男女有別,這麼明目張膽地帶着女兒過來見一個男人的舉動,還是極少見的。是以,意圖立刻就暴露出來。
“本王怎麼不知道,有人見了本王的愛妃可以視而不見。你們是想讓本王治你們個大不敬的罪嗎?這大過年的,本王可不想因爲不長眼的人壞了興致。”錦毅伸手把雪瑩額前散落的髮絲攬到耳後,拉着她坐到自己身邊。
雪瑩有些驚慌,這大庭廣衆的,還是要注意影響,她可不想給太妃們看到自己不端莊,被她們抓着把柄做要挾。可錦毅的手勁大,又打定主意讓不開眼的笨蛋自己離開,當然是不允許雪瑩掙脫的。
秦先亭微愣,意識到自己太大意了,光顧着討好淳王,卻忘記了淳王最在意的人是淳王妃。自己在淳王面前落了淳王妃的面子,自己自然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下官拜見王妃,多有失禮,還請王妃恕罪。”秦先亭率先跪下,餘光卻瞟到自己的女兒還站在那裡,他嚇得三魂丟了七魄。正欲開口讓女兒跪下,就被雪瑩搶了先。
看到雪瑩挨着錦毅,秦玉藍極度憎恨的目光一直盯着雪瑩。雪瑩雖是不想被太妃拿捏短處,但遇到有人挑釁,也是沒有退縮的道理。斤呆來圾。
“不知道秦小姐如此眼神,是對本妃有什麼不滿嗎?”雪瑩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嚴。
秦玉藍有些震懾,卻是不願服輸,“小女以爲,王妃身份高貴,自是更加重視宮規禮儀,沒想到……”
“本王怎麼不知道,本王做的事什麼時候也輪到別人來評斷了。”錦毅聲音冰冷地打斷了秦玉藍的話,周身都是陰寒的氣息,陰鷙的眼神直盯秦玉藍。
秦玉藍是希望錦毅看着她,可不是用如此駭人的眼神,她嚇得渾身僵直,不敢開口。
秦先亭在心裡把女兒的自作主張臭罵一頓,伸手將她拉着跪在自己身邊,惶恐地跟錦毅賠罪,“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小女年幼不懂事,衝撞了王爺王妃,請王爺恕罪,王妃恕罪。”
“既然知道她不懂事,秦大人還帶她進宮來,莫不是秦大人也是個不知輕重的人。”錦毅斜眼瞄着跪在地上的秦先亭。
秦先亭緊張地額頭直冒汗,頭皮止不住地發麻,跪在地上直求饒。心裡把秦玉藍從頭罵到腳,氣憤他把自己的謀算打亂,這下別說想要升遷了,能不能保住現在的位置都是個未知數。
雪瑩輕輕捏了捏錦毅,暗示他不要計較太多,錦毅微微點頭,“本王今天心情不錯,就不跟你們計較了。趕緊從本王眼前消失,擾了本王過好年的興致。”
“謝王爺不怪罪,謝王妃不懲罰之恩。”秦先亭又叩了幾個頭,拉着秦玉藍灰溜溜地離開了。
錦毅雖然知道雪瑩讓自己這樣做的目的,但還是免不了跟她抱怨幾句,“我被那羣老太婆攪得憋了一肚子氣,好不容易有個送上門來給我解氣的笨蛋,你幹嘛要攔着我。”
瞧着錦毅像個沒搶到糖吃的小孩子,雪瑩捂嘴輕笑起來,“怎麼跟個小孩似的。”錦毅還真假裝嘟着嘴哼哼兩聲,把腦袋偏向另一邊去“生氣”了,雪瑩扳過他的頭,輕言細語地安慰道,“好啦,好啦,不生氣,嗯!這不是過年了嘛,何必跟他們大動肝火。再說了,你雖然位高權重,但你也要明白,太過苛刻手下的官員,你會很容易被架空的。當然啦,這麼淺顯的道理你肯定明白,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還有,爲了些個不相干的人生氣,傷的還是你自己的身體,何必呢。”
錦毅嘆口氣,“我就是不高興他們老是想要欺負你來達成某些目的。”
“無所謂啊,他們要真是以爲我是個好拿捏的人,那隻能註定讓他們失望了。我雖然不喜歡與人爲難,但人家都欺負到我頭上了,自然沒有讓他們沒有讓他們在我頭上作威作福的道理。更何況,我是淳王妃,就這個頭銜也足以壓死那些想要拿捏我的人。而且,你也不會看着我被欺負,不是嗎。”雪瑩笑眯眯地跟錦毅說道。
錦毅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嗯,娘子說得很有道理呢。反正爲夫還是那句話,想做就做,有什麼事爲夫給你擔着。”
雪瑩輕輕偎依在錦毅手臂上,滿臉幸福,“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看到有人往這邊過來,雪瑩又坐直身體,“看來今晚你又要變成酒罐子了。”望了眼錦毅的杯子,雪瑩嘆口氣,又有些慶幸地說道,“幸好我們走之前,我有吩咐碧月讓廚房準備醒酒湯和蔘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