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拜宴讓太妃們吃了癟,也讓心存歪唸的官員們警了個醒,先把自己的後臺掂量了一番,最終只能放棄把女兒送進淳王府的決定。那些心心念念進淳王府的小姐們卻是一直在等着消息,可都好久過去了。也沒見爹孃再提起這件事,自己又是深閨小姐,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了。
雖然被淳王震懾,但一點都不影響官員們到淳王府拜賀的熱情。因着之前謹王的事兒,皇帝爲了讓朝野上下能休養生息一番,便做主休了假給朝臣們。從休假的第二天開始,淳王府就是門庭若市,前來的拜訪的官員們一撥接一撥。也幸好這年節較近,要拜訪的人較多,故而也沒有造成府裡的擁塞。只是,淳王府的兩位主子頗爲煩擾。
“夫君啊,要不就你在前廳裡面頂一下吧。我實在坐不住了。臉都快僵硬了。再笑下去,我怕我臉會抽筋,到時候嚇着別人就不好了。”趁着空擋,雪瑩想要脫逃。
錦毅豈會給她這個機會。“娘子,這客人來了,主母卻不見了,這可是極不尊重別人的。”她休想把爛攤子丟給他一個人。有福同享有難更得同當,他絕對不會放她躲進屋裡去快活自在的。
雪瑩頭疼地額上的青筋直抽搐,這會兒要是裝暈能不能矇混過關啊。她只在心裡這麼想了一下,誰知道錦毅就跟聽到她的話一樣,立刻駁斥了她的意圖。
“你休想給我裝暈矇混過去,娘子要是‘暈’過去,爲夫一定會好好疼惜一番的。”錦毅眼神突然充滿了期待,兩隻手也有意識地來回揉捏着。完全一副等着雪瑩暈過去的架勢。
雪瑩一愣,立即打着哈哈,“啊哈哈,你再說什麼呢,我身體這麼好,怎麼可能暈過去。這說不準就有人來了。你別動手動腳的啊。”雪瑩瞄着他的手,時刻防備着。
錦毅邪魅一笑,盯着雪瑩突然大喊一聲,“福全!”
福全聽了王爺的招喊,小跑着進了廳裡,“王爺,有何吩咐?”
“你去跟門房說一聲,就說本王去岳父岳母家拜賀,請他們改日再來。”
“是,王爺。”福全退出廳裡,一溜煙往大門跑去。
雪瑩被錦毅那要吃人般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聽到他說要去岳父岳母家,趕緊起身笑道,“既然要去看爹孃,那我去準備一下。”
錦毅伸手一抓。再使勁一拉,雪瑩只“啊”了一聲,就跌進了錦毅的懷裡。
“不是說要去看爹孃嗎?你放開我,我去準備東西。”雪瑩完全不敢同錦毅對視,那黑亮閃耀的眸子,就像一潭深淵要把她吸進去似的。
錦毅打橫抱起她往飛鴻居走去,“娘子,咱們不是原定明天上午去岳父岳母那裡拜賀,用過午膳後,陪他們聊聊天,下午接他們來府裡一起吃團圓飯嘛。怎麼,才兩天時間就讓娘子忘得乾淨了。看來,爲夫得幫你好好回憶一下。”
雪瑩掙扎着想下來。這傢伙老是動不動就在府裡抱着她到處走,雖說下人們都是老遠瞧見就躲開了,可她還是很尷尬啊。尤其是被壹澄看到了,一準又要拿這事兒來調侃她。
“娘子別掙扎了,爲夫既然抱着你就萬不會讓你掙脫的。你這樣一直掙扎着,傷的也是你自己,但心疼的可是爲夫。還有啊……”錦毅瞅着雪瑩,眼神裡滿是火熱,他側頭在雪瑩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嚇得雪瑩立刻停止了掙扎,臉頰卻也是一片酡紅。
雪瑩羞惱地伸手捶了錦毅幾下,“你咋整天滿腦子就想着這些啊。”
錦毅一臉無辜,“沒辦法啊,軟玉溫香在懷中,你又在身上蹭來蹭去,會想要也是正常的反應。更何況……”錦毅腆笑地說道,“爲夫這麼稀罕娘子,恨不得整天都巴在娘子身邊,自然是不放過一切機會了。”
雪瑩簡直被他的話給羞得想鑽地洞,這傢伙簡直就是……太不要臉了。
錦毅抱着雪瑩走進飛鴻居,下人們瞧見了當然是自覺地迴避,就連碧月也是偷笑着帶着欣羅躲得遠遠的。雪瑩除了懊惱地捂頭後悔自己就這樣上了賊船,什麼也做不了。畢竟,她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怎麼都贏不了身邊這個武藝高超的大男人。
不過,錦毅只是將她抱回寢房,兩人偎依在一起說着知心話。
除夕當天,雪瑩很早就起了牀,卻也是一臉惺忪。洗了把臉,纔算是清醒了些。瞧瞧揉了揉自己有些痠疼的腰,雪瑩在心裡又把錦毅罵了一遍。說什麼下午本來想吃肉,但是考慮到她的心情最後作罷,所以要晚上補回來,然後就是獅子大張口,把她折騰到後半夜才休息。
錦毅晚了一會兒起牀,倒是神清氣爽,看得雪瑩牙癢癢,直想撲過去咬他兩口。明明就是同一時間休息的,爲什麼她就跟跑了馬拉松似的,那傢伙卻跟沒事兒人一樣。這簡直不公平。
憤懣的吃過早飯,錦毅心情大好地拉着雪瑩坐上馬車去郡主府。瞧着雪瑩沒什麼精神,說話愛答不理的,錦毅好笑地看着她。
“娘子今兒是怎麼了?這麼沒精打采的,岳父岳母見了,還以爲爲夫欺負了你,可少不得要把爲夫一頓教訓呢。”
雪瑩瞪他一眼,“好意思說呢,昨晚是誰……”驚覺自己怎麼一時懊惱就脫口而出,雪瑩趕緊閉上了嘴,羞惱地又瞪了錦毅一眼。
話雖只說了一半,但錦毅方知雪瑩是爲啥跟他鬧脾氣。車廂裡只有他兩人,婢女隨從也都是跟在後面的馬車裡,錦毅也就不避諱,伸手將雪瑩抱了滿懷,“娘子別惱,爲夫也是情不自禁啊。你想想,爲夫要是不熱情了,那可就麻煩了。你說是不是呀,娘子。”
雪瑩其實也不是生氣,就是累得很,身體沒來由地疲憊,“你要是真有別的心思,就先提前把……”
錦毅一聽就黑了臉,“你要敢說出來,信不信爲夫現在就把你就地正法。”
雪瑩嬌嗔了他一眼,“不說就是了。但是,你以後要是再這樣不知節制,就自己去書房休息。”
“好好好,爲夫知道了。”錦毅瞧了瞧雪瑩,看到她眼下一片青黑,方知自己確實過了頭,心裡又是疼惜又是懊惱,打定主意要給雪瑩好好補補身子。
“改天讓壹澄給你把把脈,調理一下你的身子。爲夫錯了,以後爲夫都會注意些的。”
雪瑩心中一喜,“那可是你說的,可不要到時候又忘了。”
“爲夫保證。”
馬車噠噠的就到了郡主府,蘇父蘇母前一天得到女兒女婿要過來的信,一早就在門口等着了。看到女婿先下車,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兒,兩老對視一眼都會心笑了起來。
“小婿拜見岳父岳母,願岳父岳母康健福氣。”走到大門口,錦毅先給蘇父蘇母拜賀。
雪瑩一陣感動。她知道錦毅這是故意在門口這樣莊重地拜賀自己的爹孃,原因無他,就是爲了讓皇城裡的人長個心眼,不要因爲蘇家的門檻低就看輕他們。連淳王都如此畢恭畢敬,那些溜鬚拍馬的人還不在心裡思量一番呀。
雪瑩也跟着走過去,“女兒拜見爹孃,願爹孃天天都開心。”
蘇母笑着拉着雪瑩的手,“你們趕緊把小孫孫生下來,娘和你爹會更加開心的。”
雪瑩聞言,俏臉一紅,“娘!現在在大街上呢,被別認聽到多羞人。”
蘇父也笑盈盈地說道,“也對,先進府再說,可別在街上給別人看了笑話。”輕輕拍了拍錦毅的肩膀,蘇父和顏悅色地對他說,“走,進去吧。她們母女肯定要說些女人家的話,咱爺倆就去小酌兩杯吧。”
錦毅也不推辭,“那小婿恭敬不如從命了。聽聞娘子說,岳父對玉石頗有研究,之前因爲各種事情耽擱,沒能同岳父好好請教。剛好小婿得了一塊深田何玉,還請岳父幫忙鑑賞一下,順便也教教小婿如何識得這上等好玉。”
“好好,走,爲父在院子的涼亭裡備了好茶,咱們去亭子裡吧。”聽到錦毅要跟自己討教自己最拿手的東西,蘇父自是高興萬分,臉上的笑意也多了許多。
“岳父先請。”
蘇父也不推辭,率先走了過去。錦毅回頭跟雪瑩眨眨眼睛,笑盈盈地就跟着蘇父離開了。
看着翁婿倆相處融洽地離開,蘇母發自內心地替女兒高興,拉着雪瑩的手走進暖閣裡,先是仔細瞧了瞧女兒,上次見到女兒也沒能多說幾句話,今兒是要仔仔細細地瞧上一瞧。
看到女兒除了有些疲憊,神色倒是不錯,心裡對錦毅又親了幾分,“看來瑩兒過得很好呢。”
雪瑩臉頰微紅,“娘,女兒很幸福。錦毅他對我很好。”
“娘看得出來,他一個王爺能對你爹這麼恭敬,自然是因爲疼惜你,不願意在爹孃面前落了你的面子。娘之前還有些擔心,剛開始是以爲他是個傻的,會拖累你照顧他,後來知道他是王爺,又擔心他對你不好。如今看來,是娘多慮了。”蘇母感慨地探口氣。
雪瑩握着蘇母的手,臉上盡是幸福的笑容,“娘,是女兒不對。其實女兒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是裝的傻,但因爲情況特殊也沒能告訴你們實情。而且,之前他裝傻,不能表現得太正常,之後又因爲忙着朝政不能陪着女兒回來探望,有些話女兒擔心自己說出來你們是不相信的,也就沒多說關於他的事。如今天下太平,女兒自是要帶他親自拜見岳父岳母,讓爹孃親眼見到,心裡纔算是放心的。”
蘇母點點頭,“也難爲你想得這麼周全。看到你們小兩口這麼幸福,娘也就放心了。不過,娘還是擔心子嗣的問題。聽說前幾日的宮宴,你們就差點被太妃娘娘們責難。娘心裡很是擔心啊。”
雪瑩偎進蘇母懷裡,撒起嬌來,“娘,女兒自己都還是半大的孩子,哪能養兒育女啊。而且,錦毅也說了,等女兒身子再長開些,我們再考慮要孩子的事。”
蘇母吐了口氣,“女婿這麼想是好的,娘就怕有人爲了這事爲難你們。本來皇家的事就不好說,總會有人想要恆指一手。加上女婿如今又如日中天,想要討好他的人那麼多,娘就怕女婿一個沒把穩,就做了傷你心的事。”
“娘放心吧,錦毅他心裡有數。更何況,他在叩拜宴上當着皇上皇后,以及太妃和衆臣子的面,提出了進王府當側妃或者侍妾的條件,那條件可是相當苛刻的,用女兒的話來說,那根本就是進來守活寡的。娘都不知道,那些想塞人進來的太妃和朝臣們聽了那話,臉色有多難看。”雪瑩笑嘻嘻地說着。
“若是女婿真能守住,那自然是最好了。”蘇母伸手在雪瑩背後輕輕拍打着,看着女兒甜蜜的笑顏,心裡也是甜極了。
母女倆就這樣聊着家常話,很快就到了中午。
“夫人,小姐,飯菜已備好。”蘇母身邊的丫鬟雪裳過來說道。
蘇母拍拍雪瑩的肩,“走,咱們去用膳吧。”
雪瑩一咕嚕站起來,“娘,有沒有我喜歡的……”
她還沒說完,蘇母就接口道,“有,你喜歡的紅燒獅子頭、蟹黃豆腐羹、壁爐烤乳鴿都有。”
雪瑩眼睛亮閃閃的,嘴裡也開始流口水,腦袋一偏放在蘇母肩上,“女兒就知道娘最好了。”斤貞低弟。
“瑩兒,你這樣說可是真真傷了爲夫的心啊,若然讓岳母誤會小婿對你不好,那可就不妙了。”錦毅人還沒到,聲音卻先傳了過來。進了暖閣裡,錦毅依舊是先跟蘇母行禮,“岳母。”起身後,他一臉無辜地看着蘇母,“岳母可得爲小婿做主啊。”
蘇母咧嘴笑開,“你們夫妻倆自己去調和,我一個老人家了,哪有心思去管你們年輕人的事。”她走到蘇父跟前,“老爺,咱們先去花廳吧。看樣子啊,咱們女婿可是有些話要跟女兒說呢。”
蘇父也不反對,笑呵呵地跟着蘇母一同離開。
雪瑩面紅耳赤地嬌瞪着錦毅,“你跟娘亂說什麼呢。”
錦毅走過去攬着雪瑩的腰,“娘子這會兒怎麼裝糊塗啊,爲夫可是在跟岳母表現咱們的恩愛呀。”
雪瑩嘟着嘴,“人家纔沒你那麼厚臉皮呢。”
錦毅仰頭大笑,“娘子可是會說笑呢。”見雪瑩要發作地舉起手,錦毅趕緊伸手包住,拉着她往花廳走,“娘子,咱們趕緊過去吧,可不能讓岳父岳母久等了。”
花廳是半敞開式的,擡頭就能看到花園裡的那些精心培育的名花,即使是冬天也是爭芳吐豔的。花廳裡燒了炭盆,也沒有那麼冷。在如此優美的環境裡用餐,心情自然是很好,就連平日裡進食不多的蘇母也多吃了半碗飯。
吃罷飯,雪瑩突然提了議,說是她之前出門逛的時候,聽到有人說打馬吊很好玩,便去看了看。回家後,自己着人去做了一副牌,他們也可以閒來無事的打打馬吊娛樂娛樂。
另外三個人一臉茫然地看着雪瑩,雪瑩知道他們是第一次聽說馬吊,也不懂規矩,就讓人把她做好的牌拿出來堆在她特製的墊子上,給他們講了一下打法和番數。三個人也聽得很是有興趣,就在雪瑩的慫恿下玩了起來。
開始的時候確實打得挺艱辛,因爲只有雪瑩一個人懂規矩。這中間也鬧了不少笑話,就連守在旁邊伺候的婢女小廝都跟着笑起來。好在錦毅很快就把所有的規矩記在了心裡,自是不用雪瑩再指點,反而還給蘇父蘇母當起了老師。
這一個下午,他們過得也算是開心。打到時間差不多時,大家一數錢,最後的贏家竟然是蘇母,雖然只是微弱的優勢勝出。而雪瑩這個最懂的人卻是大輸家,最後結算的結果也真的讓她哭笑不得。
“這到底是讓你們來交學費的,還是我來給你們送過年錢的呀。”雪瑩嘟着嘴,委屈兮兮地看着爹孃和錦毅,那逗趣的表情惹得蘇父蘇母直笑起來,錦毅也是咧嘴笑開,乾脆把銀子直接放進她手裡。
“娘子,別惱了,爲夫贏得錢都給你。”
雪瑩這才心裡平衡了一些,“嘿嘿,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蘇母笑罵道,“不過是點小錢,也要跟爹孃和你丈夫撒嬌,真真是女婿把你給慣壞了。”
錦毅一點不介意地看着雪瑩,“岳母,瑩兒這樣很好,小婿很喜歡。”
蘇母看着蘇父,“瞧吧,都捨不得讓瑩兒受一點委屈呢。”那調笑的眼神看得雪瑩有些不好意思。
“爹、娘,咱們出發吧,我留了碧月在府裡張羅晚膳,想來現在也準備的差不多了。等咱們到了,也就剛好時間開席。”雪瑩趕忙轉移話題,免得娘還揪着那點事兒調侃她。
錦毅也隨聲附和,“對啊,岳父岳母,今天晚上的筵席,瑩兒可是花了好多心思的。到時候一定讓岳父岳母過個開開心心的除夕夜。”
蘇父蘇母現在是女兒女婿都孝順,自然是心情大好,又聽到女兒爲了他們的到來耗費心思,那更是甜如蜜。
“那咱們就出發吧。”蘇父開口,幾個人自然就朝着門口走去。
蘇母留了雪裳在府裡安排晚膳的事,自己就跟在蘇父身後,款款走向大門。
郡主府到淳王府沒多遠,馬車很快趕到淳王府裡。剛走進沒見到幾個人,往裡走到院子一看,擺了好幾張桌子,上面已經擺了好些精緻的菜餚。見到主子回來,下人們有序地往廚房走去,很快就端來一盤盤熱氣騰騰的熱菜。
“岳父岳母還請上座。”
蘇父蘇母對視一眼,也沒推辭,就順着坐了下來。左邊坐着錦毅和雪瑩,右邊坐着壹澄迎月和碧月夫婦,對面就是青峰清雅兄妹倆了。其他桌上是府裡的下人,大家都坐定後,錦毅起身說了幾句吉祥話,便讓大家開動。
蘇父蘇母挨個嘗試了桌上的菜餚,確實是又精緻又美味,“瑩兒費心了,今晚的團圓飯很好吃。”
“爹和娘喜歡就好,等會兒吃了飯,咱們一起守歲,女兒還特意備了點心,有爹和娘極愛吃的。”雪瑩笑盈盈地說道。
“真是的,這一大桌子的菜就夠吃了,再弄些喜歡的點心,看來瑩兒是存心不讓爹孃今晚休息了呀。”
錦毅也笑起來,“岳父岳母,難得咱們一家人一起吃頓飯,瑩兒自然高興得很。菜色也是幾天前就開始準備的,就怕你們過來了吃不慣我們這邊廚子的手藝。”
蘇父笑着搖搖頭,“傻丫頭,爹和娘怎麼會吃不慣,這都是女兒女婿的心意,爹和娘自是吃得很開心。”
“那爹孃就再多吃點,今晚咱們可是要守歲到明天早上呢!”雪瑩笑眯眯地接過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