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黛玉也着實拿胤禟沒法子,她已經說了好多回,這些事情自有丫環們去做,實在不必勞動胤禟這位皇家阿哥,可是胤禟每每做出非常可憐的表情對黛玉說道:“玉兒,能照顧你是我最開心的事情,你不會這麼狠心的剝奪我的快樂吧。黛玉瞧着他那泫然欲泣的樣子真真是哭笑不得,這那裡還象個阿哥,根本就是個小無賴,偏胤禟又生了一張極爲妖孽的臉,黛玉對着這張禍水般的臉,還真硬不下心來拒絕,只得接過杯子漱了口。胤禟這才笑着在黛玉對面坐下來,仔細瞧着黛玉的氣色,滿意的點點頭。
就在胤禟想進行甜言蜜語攻勢的時候,素絹在門口福身道:“回主子,甄恪回來了。”
黛玉忙說道:“快叫他進來。”
少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胤禟便擡頭去看,他聽說過甄恪,卻還沒見過甄恪本人。一個面如冠玉的英俊少年大步進來,胤禟心頭頓時警鈴大作,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他不得不承認,這少年生得真好!只見他劍眉入鬢,朗目如星,鼻若懸膽,薄脣含笑,皮膚微微泛着光潤的淺麥色,渾身上下透着陽光般的勃勃氣息。
甄恪走到黛玉面前,單膝跪下抱拳道:“甄恪參加主人。”因着黛玉的特別要求,所以甄恪再沒有向黛玉自稱奴才。這讓胤禟更加不安了。
“起來說話。”黛玉雙脣微彎,淡笑着對甄恪說,卻讓胤禟心裡很不舒服,他忽然有種將黛玉藏起來的衝動。
“回主人,甄恪跟蹤薛義德一路出城,到了城外的梅花山的癯仙山莊。因癯仙山莊守衛森嚴,甄恪恐打草驚蛇,故而沒有跟進去,只在外面守候,過了一個時辰又一刻鐘,薛義德從癯仙山莊出來,面上有淚痕和不甘之色。他回金陵城後去了吳記壽材鋪,定了一副楠木壽材便回府了。”
黛玉點點頭,微笑說道:“你做得很好,先下去休息吧,回頭還有事交給你去做。”
甄恪行了個禮退下,胤禟皺着眉頭道:“玉兒,你對下人太好了,一個奴才竟如此不守規矩。”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道:“甄恪絕非池中之物,我不想折損了他的志氣。”
胤禟腹誹了一句:“一個奴才秧子還能有多大的志氣。”不過這話胤禟是絕不會在黛玉面前說出來的,只是點了點頭,黛玉這會只想着那梅花山中的癯仙山莊到底有什麼名堂,也沒在意胤禟有些彆扭的神色。
“素絹,命聽風樓打探癯仙山莊。”黛玉修長的手指輕敲着桌面,緩緩開口說道。素絹向黛玉福身應了,便快步走了出去。
胤禟看着素絹的背影,心裡忽然有了個想法,便對黛玉說道:“玉兒,你看素絹也不小了,我瞧着她和甄恪就挺般配的,不如你賞個恩典,給她們兩個成親吧。”
黛玉驚詫的看着胤禟,她真不知道胤禟的大腦溝回是怎麼長的,竟從天外跳出這麼一句話來,素絹和甄恪,般配?現在他們很無聊麼,還有心思扯這種沒影兒的事。
胤禟見黛玉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瞧着自己,不由臉上微微泛紅,強自辯解道:“我瞧着素絹也不小了,好歹不能耽誤了她的終身。”
黛玉大汗,看着胤禟說道:“九哥,素絹今年才十四歲,這就算不小了?若是我沒記錯,女官要到二十五歲纔會被放歸的。”黛玉被封爲公主,她身邊的侍女便也相應的被封爲女官,入了內務府的記錄,入了宮女的冊子。倘若黛玉沒有提前賞恩典,素絹她們都要過了二十五歲才能談婚論嫁的。
胤禟臉上一紅,心中暗惱自己沉不住氣,怎麼只見了一個甄恪便如此慌亂了。黛玉也沒往深裡想,瞧着胤禟臉上泛紅,便轉了話題說道:“九哥,在錦繡坊裡鬧了一場,只怕我們想低調行事也不能夠了,若是有心人一查便能查出我們的身份。怕是不能按照先前所說的暗中查訪了,你看這紫薇花廬之事我們應該如何去查?”
胤禟收起其他的心思,正色道:“我已經打發門下奴才去紫薇花廬買花,而且說明了是貢上的,不如我們直接去紫薇花廬,以挑選花草爲由,先探探虛實。紫薇花廬是薛敬宗所建,薛家,又是薛家,看來這薛家的問題小不了。”
黛玉點頭道:“也好,那就安排一下,明天便去紫薇花廬。”胤禟笑着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對黛玉說道:“玉兒,你明天先別去,等我們探過一回你再去。”
黛玉明白胤禟的意思,可她怎麼可能不去,便佯怒道:“九哥既嫌我礙事,又何必非邀我一同來查案子。”
胤禟發現自己面對黛玉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看不得黛玉有一點兒的不高興,雖然明知道黛玉是佯怒,胤禟仍是捨不得,只得說道:“玉兒,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今天十弟將窗子踢下來,險些砸到你,我的心嚇得都要跳出來了,若是……你又不會功夫,我着實不敢讓你去冒險,唉……”
黛玉心頭流過一陣暖意,她知道胤禟是真心實意的關心着自己,便微笑道:“九哥,我雖不會功夫,可是尋常的刀劍卻也傷不着我,何況還有你和青玉,你們總不會站在一旁看着別人對我不利的。再者說我的心細些,去了或許能多察覺些什麼,這樣不是更好。”
胤禟只好奇那一句“尋常刀劍也傷不着我”,只笑着問道:“難不成你還有刀槍不入的本事?”
黛玉搖頭笑道:“那卻不是。上回大師伯伯到京城來,特意給我了一件烈焰天絲軟甲,除了凝雪劍和斷水刀,其他的兵器都不能刺破這件寶甲。去紫薇花廬之前我穿上便是了。”
胤禟喜道:“那便好,我正想替你尋一件這樣的寶甲,不想你已經得了。”瞧着胤禟那發自內心的喜歡,黛玉眼兒彎彎,也笑了起來。
胤禟忽然又斂了笑容,皺眉道:“那也不妥,那烈焰天絲軟甲只能護住你的身體,可你手腳和頭都沒什麼護着。”
黛玉聽了不禁笑道:“九哥,我再不知道你竟是如此仔細的人。難道你要我頂着個鐵面具出門麼?”黛玉原是說笑,可胤禟卻認真的點頭道:“如此最好,玉兒,我這就去給你準備面具。”說完他便一陣風似的跑了,黛玉連叫了幾聲“九哥”,本想阻止他,可是胤禟跑得快,一眨眼便沒了蹤影。黛玉只得無奈的搖搖頭,被人無微不至的關心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那關心若過了頭,也會是一種負擔。
胤禟命人將金銀拉成比牛毛還細的細絲,又命手藝高超的匠人添了極有韌性的冰絲,用心細細編成一方薄薄的金銀軟絲帕,然後拿着這方帕子興沖沖的來找黛玉,對黛玉說道:“玉兒,你用這方帕子做面紗。”
黛玉瞧着柔軟而強韌的金銀軟絲帕,心裡既感動又覺得好笑,只扯着身上的袍子問道:“九哥,你幾時見過男子帶面紗的?”
胤禟撓頭笑道:“呃……要不你換女裝吧。”
黛玉忍不住白了胤禟一眼道:“九哥,需要這樣麼?”
胤禟自己也覺得爲了一方面紗而換女裝的確沒必要,只笑道:“那你將這面紗收着,日後穿了女裝的時候再用。”黛玉點點頭,命雲錦將面紗好好收起來。
一時好象沒什麼話可說,胤禟便沒話找話說道:“玉兒,上回你說有一種名叫橡膠的東西,說用了那個做輪子,馬車便不會很顛簸,這種東西到哪兒能找到?”
黛玉聽了皺眉道:“橡膠樹咱們大清可沒有,我聽說在大洋彼岸有這種樹。”
“大洋彼岸?那豈不是要乘船出海,一趟來回得多少日子?”
黛玉想想大清的海船,不由嘆了口氣道:“只憑現在的海船,只怕是還沒到便要折在大洋裡,那出橡膠樹的地方離大清隔着幾千萬裡呢,如今的大船隻怕是扛不住海上的狂風巨浪。”
胤禟不服氣的說道:“我卻不信,前明的三寶太監都能七下西洋,到了咱們大清,反卻不能了?”
黛玉聽了這話眼睛一亮,她抓着胤禟的手興奮的叫道:“對呀,我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九哥,多虧你提醒我了。”
胤禟被黛玉這麼一抓,魂都飛了,一顆心在胸腔起狂熱的跳動着,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黛玉,熱情的火焰幾乎要將黛玉吞沒。
黛玉後知後覺,低頭一瞧自己正抓着胤禟的手,只“啊”的一聲,飛快的將手收回來藏在背後,竟不敢擡頭再看胤禟。胤禟仍是熱烈的盯着黛玉,興奮的顫聲道:“玉兒,我喜歡!”
黛玉只低着頭,心裡慌亂的緊,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更不敢擡頭去看胤禟,一顆小腦袋快要低到桌子下面去了。胤禟起身走到黛玉面前,他的身影罩着黛玉,黛玉聲若蚊蚋的吶吶道:“九哥你走開。”
胤禟扶着黛玉的雙肩,想讓她擡起頭來,可黛玉就是不肯,胤禟又捨不得用力弄疼了她,兩人便這麼僵着,胤禟往下看,只看到如雲的綠鬢和兩側紅的發燙的小耳垂。胤禟心裡溢滿了柔情,他緩緩蹲下來,仰頭看着黛玉,黛玉慌忙擡起頭來,胤禟的溫柔就象張大網,將她罩在網中央,黛玉很不喜歡自己的這種感覺,直覺的想躲。
胤禟溫柔而堅定的看着黛玉,他看出了黛玉眼中的驚惶,輕聲道:“玉兒,你答應過給我機會。”
黛玉只覺得的雙頰發燙,根本無法迴應胤禟,胤禟不禁輕嘆了一聲,硬將黛玉拉入自己的懷中,黛玉的身高只到胤禟的胸口,胤禟環着黛玉,低頭輕吻黛玉的青絲,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幸福如潮水一般涌來,胤禟心裡只覺得那怕就這樣死了,這一世也沒有白活。
胤禟身上的溫暖讓黛玉暈眩,她幾乎都忘記了應該推開胤禟,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只循着身體的本能,軟軟的靠着胤禟。
就在屋子裡一片溫馨的時候,忽然一聲怒喝:“放開我姐姐!”緊接着,胤禟便覺得一股極大力量向他襲來,再緊接着,黛玉便覺得身前一空,旋即又有一枚小炮彈衝入自己的懷中,腰間一緊,黛玉低頭一瞧,原來是青玉象只小八爪魚一般緊緊的箍着自己的腰,臉貼在自己的胸前,瞧着青玉那緊張的樣子,好似一鬆手自己就會消失一般。
“哎喲……”一聲慘叫從門外傳來,黛玉擡頭一看,只見胤禟仰天躺在地上,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撐着地,滿臉都是痛苦的表情,看樣子摔得不輕。四喜來喜兩個嚇得臉色慘白,正想將胤禟扶起來。
黛玉想拉開青玉箍着自己腰的手,可青玉纏的死死的,根本就拉不開。青玉還緊張的大叫道:“姐姐不要理他,他是壞人!”
黛玉心裡一酸,小青玉一直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雖然他有一身的好武功,可不代表他有着堅強的內心。黛玉輕撫青玉的頭,低聲哄道:“青玉,姐姐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果然黛玉對症下藥,青玉緊繃的臉色緩和了許多,他仰頭看着黛玉,可憐兮兮的問道:“真的麼?”
黛玉在青玉的額上親了一下,溫柔的笑道:“當然是真的,姐姐幾時騙過你的?”
青玉想了想,點頭道:“姐姐從來沒騙過青玉,青玉最喜歡姐姐了。”
黛玉微笑道:“那還不鬆開姐姐,姐姐快不能呼吸了。”青玉聽了這纔將手鬆開,卻拉着黛玉的手不讓她去瞧胤禟。
此時來喜和四喜已經將胤禟扶了起來,胤禟手扶着腰,臉上盡是痛苦之色,黛玉看着他那痛苦的樣子,眼裡充滿了歉意。胤禟勉強笑了一下,可那笑比哭好看不到那兒去,青玉氣鼓鼓的瞪着胤禟,示威性的宣佈主權:“姐姐是我的。”
胤禟疼的直捯氣,半晌才說道:“玉兒當然是你的姐姐。”
青玉大叫道:“不許這麼叫我姐姐。”
黛玉瞧着胤禟好似傷的不輕,忙輕斥道:“青玉,不許這麼和九哥說話,是你莽撞傷了九哥,還不快給他瞧瞧傷在何處,給九哥陪禮。”
青玉嘟着嘴哼了一聲,走到胤禟面前揚頭道:“我是聽姐姐的話纔給你看的。”
胤禟自來也沒吃過這種虧,也上了他那皇家阿哥的脾氣,只沉聲道:“不用你看。”
青玉氣道:“不看就不看,姐姐,是他自己不讓看的。”
黛玉走過來,柔聲對胤禟說道:“九哥,青玉是小孩子,你別和他置氣,快看看傷在哪裡了,要不要緊?”
胤禟面對黛玉的柔聲軟語,滿心的氣頓時煙消雲消,強自笑道:“真的不要緊,只是扭了腰,回頭用藥酒揉一揉也就行了。”
黛玉輕輕點頭,拉着青玉沉聲說道:“青玉,大師伯伯教你武功不是讓人胡亂傷人的,你難道忘記了武德二字的意義。”
青玉低下頭不說話,胤禟瞧着青玉已經知道錯了,便對黛玉笑道:“玉兒,青玉已經知道做錯了,我相信他以後不會再這樣,這一回就算了吧。”
青玉嘟着嘴看着胤禟,見胤禟忍着痛向自己笑,雖然他笑的一點兒都不好看。青玉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對,便走到胤禟身邊,對來喜悶聲道:“你走開。”
來喜本不想讓開,可胤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來喜只能放開手,青玉伸手在胤禟的腰上試了幾下,發現胤禟的椎骨有些微錯位,他忙用手一捏一推,只聽“咔”的一聲,然後胤禟便“啊”的大叫,大顆的汗珠子立刻滾落下來。黛玉嚇得白了臉,忙上前道:“九哥你怎麼了?”
胤禟叫過之後卻發現腰不疼了,他試着活動了一下,發覺沒有任何的障礙,驚喜的叫道:“青玉果然是小神醫,我一點兒都不疼了。”
青玉瞧着胤禟還這樣誇自己,心裡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事關姐姐的主權問題,可是一步也不能讓的,因此青玉拉着黛玉的手,看着胤禟,很認真的說道:“九哥,青玉剛纔不應該摔你,是青玉錯了,對不起。”胤禟正要說話,可青玉又緊跟着說道:“但是姐姐是青玉的,九哥你家裡有好多姐妹,不要來搶我的姐姐。”
胤禟頓時哭笑不得,這還真沒法子和青玉解釋,黛玉聽了青玉的話,臉漲的通紅,匆匆丟下一句:“四喜來喜,快扶九爺回房休息。”說完拉着青玉扭身回屋。絲毫不給胤禟說話的機會。胤禟只得無奈的回房,覺得腿上有些疼,挽了褲子一瞧,左腿上好大一片烏青,胤禟不許四喜來喜聲張,只悄悄的尋了藥酒揉散,到底沒讓黛玉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