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老祖宗,皇阿瑪,就讓兒臣帶九弟去向小石頭解釋吧,本來也沒什麼大的事,若是勞動着老祖宗和皇阿瑪,反倒將事情鬧大了。胤礽聽了胤禟的話後忙笑着說道。這是胤礽說在官面上的話,實際這幾日黛玉總是着青玉到大阿哥府上去玩,堂堂太子爺他有些吃味了。
“這怎麼行,我好不容易有個藉口出宮,胤礽你不許攔着。”太皇太后將眼睛一瞪,佯怒的說道。惹得所有的人都低下頭悶笑。老小老小這話一點兒都沒錯,太皇太后如今就是個小孩子脾氣,可愛的緊有趣的緊。
康熙笑道:“老祖宗說的極是,你們幾個沒事就溜出宮,倒將我們閃在宮裡,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胤礽,南書房的摺子朕只批了一半,你和老四趕緊去批了,擬了條陳,朕回頭要看。老祖宗,孫兒這就侍奉您起駕去林府。”
胤礽胤禛無奈的低下頭應聲稱是,和去林家比起來,這枯坐在南書房裡批摺子簡直就是做苦工,他們的皇阿瑪實在太不厚道了!
太皇太后和康熙都換了便服,帶着胤禟去了林家,宜妃雖然也想跟着,但是祖宗規矩在哪兒擺着,她可不敢和太皇太后萬歲爺相比,只能獨個兒回宜蘭宮。出了清和暖塢自然要和慧妃僖妃她們周旋幾句,宜妃本就是個長袖善舞的,幾句話便將這些個妃嬪們撮到宜蘭宮裡,正好給太皇太后和萬歲爺清了道。
太皇太后和萬歲爺帶着胤禟微服出宮,不多一會便到了林府門前。趕車的人是李德全的小徒弟小毛子,每回康熙到林府都是他趕車,林府的門子個個都認識的,因此上前開了大門,小毛子將車趕到院中,此時黛玉和青玉得了消息,也忙忙的趕出來相迎。
“小石頭,小小石頭!”太皇太后一下車便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青玉親熱的叫了起來。大家聽了太皇太后的稱呼,不禁都笑了起來,青玉也不怕生,只歪着頭道:“我不是小小石頭,我是林青玉!”
黛玉忙輕跨年斥青玉,低低道:“青玉,不許無禮。”太皇太后卻笑道:“沒事兒沒事,小石頭你別拘着他。”然後又俯身對青玉笑道:“老祖宗考小青玉,什麼是玉呀?”
青玉一挺小胸脯驕傲的說道:“美石爲玉。”
太皇太后一拍手笑道:“着啊,美石爲玉,小青玉可不就是小小石頭。”青玉長得極爲可愛,太皇太后一見了便打心眼裡喜歡,便想逗他。
青玉眨眨眼睛,求助的看向黛玉,黛玉則笑道:“青玉,哥哥是小石頭,你做小小石頭不好麼?”
青玉這纔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康熙上前抱起青玉,青玉也不怕生,只摟着康熙的頸子,跟着黛玉叫他皇上伯伯。胤禟見黛玉臉上有笑,忙跑到黛玉身邊,低聲下氣的說道:“小石頭,剛纔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悶聲道:“我纔沒有生氣。不過以後都不許你再接近青玉,看你都教了他些什麼!我回頭便寫信給爹爹,只一五一十寫明瞭,請爹爹決斷。”原來青玉剛纔將審薛蟠之事也一五一十的招了,黛玉心裡氣得不行,若非胤禟是跟着太皇太后和康熙皇帝來的,黛玉都能將胤禟打出府門。
胤禟一聽黛玉要告到先生哪裡,嚇得白了臉,忙拉着太皇太后求道:“老祖宗,您快替孫兒求個情吧,二叔若是知道了一定會不高興的!”
太皇太后和康熙都大爲困惑,這林海如今身上也沒功夫,不過是個文弱的書生,可怎麼這些個阿哥是又怕他又敬他還又粘他,就連最清冷的老四都早早打算好了,若真被逐出玉碟就立刻到江南去投奔他林二叔,這一回,不只是康熙,便是太皇太后也有些吃味了,林海這才教了阿哥們幾個月呀,照這個樣子再過幾年,愛新覺羅家的孩子可全都成了林家的了。難道林海真就是愛新覺羅家的剋星?
“胤禟,你好歹也是個阿哥,哼哼唧唧象個什麼樣子,站好了!”康熙沉聲喝斥一句,胤禟便貼着太皇太后站着,俊美的小臉上滿是委屈。
太皇太后只笑道:“小石頭,就算是春風拂面舒服的緊,咱們也不能只這麼幹站着吧。”
黛玉忙跪下道:“林石招待不週,請老祖宗和皇上伯伯恕罪。”
太皇太后拉起黛玉,笑着說道:“瞧你這孩子,烏庫媽媽不過同你說笑着玩,你倒當真了,走,咱們到屋裡說話,小石頭,今兒烏庫媽媽是不打算回宮的,就住你們家。”
胤禟非常狗腿的上前一步擡起胳膊託着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笑說道:“小滑頭!”
一行人進了屋子,康熙便又說道:“小石頭,快把你的紫筍茶沏了來喝。就用那趵突泉水沏。朕可是要嚐嚐這齊魯第一名泉。”
黛玉只得焚香淨手靜心沏茶,用小銚子烹水,看着細細的氣泡從銚子底下涌上來,黛玉覺得自己的心沉靜下來,沒有了剛纔的那些浮燥。水面剛成魚眼泡的時候,黛玉溫杯,洗茶,一顆心沉入空濛之境,她的神色變得淡定平和,眉眼兒舒展,手上的動作也清靈婉約起來。
新茶烹就,黛玉雙手奉茶,太皇太后和康熙滿意的點點頭,不約而同的想到:“這孩子有悟性!”伸手接過茶,細細的品咂一回,康熙笑道:“果然是好水,老祖宗,您喝着如何?”
太皇太后笑道:“我喝着比玉泉山的水還好,這火候也恰到好處,少一分則火性不足,若是多烹一息,便過了。好水,好茶,最難得的是好茶藝!”
黛玉秀目微垂,捧起一杯遞於胤禟,胤禟歡喜的接了過來,眼睛卻直勾勾的盯着黛玉,緊張的問道:“小石頭,你不生我的氣了!”
聽得康熙大搖其頭,心道:“小九白生了一副聰明樣子,竟是個笨肝腸,真不象朕!”
黛玉看了胤禟一眼,不帶一絲煙火氣的說道:“九哥原是爲了我們兄弟出頭,林石一時浮燥,還請九哥不要介意。”這便是黛玉,對就對,錯就錯,絕無一絲的扭捏。聽得太皇太后和康熙直點頭,自此便越發看重黛玉了。象黛玉這樣不恃寵而驕的孩子,實在是難得。
青玉可不愛吃茶,因他年紀小,黛玉也不許他多吃,只讓他嚐了一口,青玉便苦着臉叫道:“澀澀的,一點都不好吃!”惹得衆人鬨堂大笑,再有什麼不痛快,也讓這笑聲化解了。
笑過一陣子,康熙對黛玉說道:“小石頭,受了委屈也不和大伯伯來說,難道大伯伯還護不住你麼?你爹爹不在京城,大伯伯就是你阿瑪。不管什麼事情都能來說的。”
黛玉站起來輕聲道:“就是因爲大伯伯太關愛林石,所以林石才更要有分寸,原就不是什麼大事,況且惡人已經受到懲罰了,大伯伯日理萬機,林石若拿這些個瑣碎小事來煩大伯伯,那就太不懂事了。”
太皇太后聽了笑道:“小石頭說的也沒錯,左右小九也沒正經差事,他一個皇家阿哥若連小石頭都護不住,那還有什麼臉面在京城裡呆着,直接回關外給祖宗守靈吧。”
胤禟大喜,撲通一聲在太皇太后面前跪倒,嘎蹦利落脆的說道:“謹遵老祖宗懿旨。胤禟一定會好好保護小石頭。”
康熙聽了搖頭笑道:“罷了,既然老祖宗開了金口,便派了你這個差事,胤禟,你可得用心!”康熙的話裡很有些言外之意,太皇太后聽出來了,胤禟心裡也明白,獨獨黛玉和青玉兩個不明白。
“小石頭,閒話說完了,咱們說點兒正經事。”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盞笑着對黛玉說道,說得黛玉心裡一愣,不知這正經事指的是什麼。瞧着黛玉不解的眼神,太皇太后忍笑指着康熙說道:“小石頭,吃飯皇帝大!”言罷,太皇太后自己便先笑了起來,康熙一愣,也笑了,只瞧着黛玉笑道:“小石頭,果然那個皇帝比朕這個皇帝還要大的,快去準備着吧。”林家的飯菜講求“真味”二字,與御膳房裡出品相比,勝在天然。
黛玉行禮退下,親自去廚下安排了,彩綾見主子點的多是些素菜,不由苦着臉道:“主子,這也太素淡了吧,好歹廳上坐的可都是貴主們!”
黛玉只笑道:“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保管他們吃的高興。”彩綾只得按黛玉的吩咐做了,也沒用太長的時候便做了一桌子以素菜爲主的席面。
果然如黛玉說的一般,太皇太后和康熙瞧了這一桌子紅黃白綠黑,五彩的席面,便滿意的點了點頭,太后尤其喜歡那道清水芽菜芯,吃得讚不絕口,在林家吃飯自由的很,用不着守那些菜不過三口的規矩,太皇太后連吃了四五個芽菜芯兒,滿意的瞅着黛玉直樂,心中暗想:這般乖巧可人的小丫頭得早早定下來才行。康熙偏愛肉食,黛玉準備的金銀鹿條正合他的胃口,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子,那鹿肉又香又嫩而且還不軟爛,更加難得的是,還沒有鹿肉本身固有的那股子腥羶之氣。胤禟和黛玉相處的時間最長,不知不覺間飲食習慣也變得和黛玉差不多,這一桌子的菜他都喜歡吃。
一席盡歡,太皇太后特意賞了主廚的彩綾,黛玉吩咐上了菊花茶給大家漱口,然後移步後園,一邊觀賞春日好景,一邊散散步,這也是林家素來講究的養生之道。太皇太后走了一刻,黛玉恐她累着,便請她去歇一會兒,青玉不耐煩這般慢悠悠的散步,太皇太后便將青玉留在自己的身邊,將康熙黛玉胤禟三人打發了。
康熙在中堂落座,這纔對黛玉說道:“小石頭,可要朕爲你抄了榮國府?”
黛玉聽了連忙搖頭道:“大伯伯,千萬不要!”
康熙和胤禟都是一愣,父子二人瞪大眼睛看向黛玉,黛玉只笑道:“大伯伯,榮國府可是我在京城閒着沒事的時候打發時間的玩具,您若是抄了他們家,我可玩什麼呢!”
康熙聽了哈哈大笑道:“好你個小石頭,我一直說你是個乖巧孩子,卻原來也不省心,罷了,你想玩便玩吧,朕不管了。還有一事,小石頭,你真想拉着你九哥出關種糧食麼?”
黛玉忙上前回道:“回大伯伯,當然是真的,我們已經在山東訂下糧種,也派了人去學習栽種技術,關外的土地肥沃,只用來做草場放牧太可惜了,若是在關外試種成功,便可以爲大清至少增加四個廣泰倉,到時候大伯伯想做什麼都沒不愁糧食不足了。這是大伯伯和小石頭的約定,小石頭一天都沒忘記。”
康熙點頭道:“好,好孩子!你年紀雖小卻志向高遠,如此大伯伯便助你一臂之力。關外的土地多在諸位鐵帽子王的名下,看來是要動一動的。”
康熙此言一出,胤禟黛玉都大吃一驚,黛玉忙說道:“聽爹爹說那幾位老王爺可都是鐵腦筋,再不能忍受任何有違祖制的事情,若是調換封地,只怕會掀起軒然大波。不若等我們做出成績,以利誘之,到時候他們便會主動的種糧食了。”
康熙搖搖頭道:“小石頭,你沒和那些個老傢伙打過交道,你不知道的。胤禟知道,那些個老王爺,個頂個的都是難剃的頭。反正他們眼紅關內的土地莊子很久了,朕就便如了他們的意,將你幾個哥哥的莊子和他們的對調,這樣你在關外就能便宜行事,不必被他們掣肘。”
胤禟興奮的說道:“對呀,上回在明水兒臣才知道這土地的肥力用上幾年便會耗盡,得什麼都不種的休整一年才能緩過勁兒來,所以兒臣等的莊子出息一年不如一年,而關外的土地幾百年來都沒種過莊稼,想必是極肥美的,老王爺們既然瞧中了我們的莊子土地,便全換給他們好了。這樣還顯得皇阿瑪寬厚仁慈,那些個老王爺豈有不感激涕零的。”
康熙皺眉瞪了胤禟一眼,這小子一提到能來銀子的事情便會異常興奮,真不知道他這是隨了誰!黛玉瞧着那父子倆的互動,抿着嘴偷笑,康熙是誰,那可是一代聖主,那些個朝堂上的事情不比誰都門清,她們這兩隻小雜魚哪兒還用在康熙面前充內行,只聽吩咐就是了。
康熙擺擺手笑道:“換地之事不用你們兩個小傢伙操心,今年我給你們關外的土地,後年,還朕兩個廣泰倉。若是做到了,小石頭加封國公,胤禟封王。其他一應相關人等,各升三級。”
黛玉苦着臉道:“大伯伯,別再封林石了好麼?”不到十歲的國公爺,這也太……不靠譜了!
瞧着黛玉小臉兒苦成哪樣,康熙哈哈大笑,只說道:“哪能不封的,你好好辦差,朕還打算封你爲王呢。”胤禟樂道:“皇阿瑪放心,兒臣一定幫着小石頭好好辦差,好讓他立功受封。”
黛玉白了胤禟一眼,又不好當着康熙的面說什麼,只在心裡打定了主意,暗暗說道:小子,等大伯伯走了,有你好瞧的!
一輛雖然低調卻透着奢華的馬車直接駛進林府,在林府外盯着的兩拔人馬都瞪大了眼睛,其中一拔是賈赦派的,另一拔自然便是賈母使了賴大派出的心腹。這兩拔人都派一個人回去稟報,其他的人繼續蹲守。
賈母聽了回來之人細細描述了那馬車的形制,臉色極爲凝重。想當年,她剛嫁入賈家,也曾跟着自己的婆婆進宮給太后請安,她記得太后好似便有一輛那樣的馬車,難道說是太皇太后親自駕臨林府,看來這林家果然通着天,敏兒呀敏兒,你就和孃親這般離心的,這樣好的提攜賈家的機會,你都生生放過!賈母心裡含恨帶怨的想,她全然忘記了當初是誰指使了王氏,硬是要阻攔這門親事,還逼着林家額外拿出八十萬兩銀子做聘金,這些事情能瞞得了一時,又豈能瞞得了一世。
賈母坐着思索良久,忽然站起來說道:“鴛鴦,叫王氏和她那個妹子過來,我有話要問。”
王氏原本就在薛姨太太的屋子裡,她正千方百計的套話,可是憑她怎麼套,那薛家太太本就是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能給出什麼有用的消息。王氏正心焦不耐煩的時候,鴛鴦打發的小丫頭到了,王氏聽了賈母傳的話,心裡一驚,忙叫香菱文杏好歹替薛姨太太收拾了,便拉着她去上房見賈母。
聽到院子裡有響動,賈母擡眼一瞧,見小丫頭打起簾子,王氏和薛家姨太太走了進來,那薛家姨太太癡癡傻傻的,竟象是不中用了一般,賈母心中一沉,不禁暗道:怕是從她這裡問不出什麼。
王氏扯着薛姨太太上前請問,薛姨太太只木訥的隨着王氏跪下,也不說話,賈母只得說道:“姨太太是客,快不必多禮,丫頭們快扶姨太太起來。”
薛姨太太也不知道道謝,只木木的隨着小丫頭們的攙扶站了起來。賈母雙眉緊皺的看向王氏,王氏也不敢起身,只跪着說道:“回老太太,媳婦妹妹連遭打擊,有些迷了心。求老太太原諒。”
賈母瞧了瞧薛姨太太那昏暗的眼神,便問王氏道:“可問清楚是怎麼回事了?好端端的寶丫頭怎麼會得罪九阿哥?瞧着剛纔那意思,竟是寶丫頭和蟠小子做下了什麼事情?王氏,好好的問問她!”
許是“蟠小子,寶丫頭”這幾個字刺激了薛家姨太太,她忽然甩掉扶着她的小丫頭,瘋了一般的撲向賈母,只抱着賈母的腿哭道:“老太太,救救我的蟠兒呀……”
賈母嫌惡的瞧着薛家姨太太,這姐兒倆怎麼都這樣,綢緞衣裳見不得淚水的,沾了淚水衣裳便會掉色,她剛剛將王氏哭溼的那套誥命服換下,因想着回頭去林府,才特意換上早先林家送來錦繡坊出品的金褐織錦團花萬福流雲紋春裝,這可是她頭一回穿呀,可惜了了!
王氏一瞧老太太的眼神兒不對,忙上前硬拉開薛家姨太太,低聲斥道:“妹妹,你做什麼,好好回老太太的話,似這般象個什麼樣子。”
自薛蟠失蹤之後,薛姨太太便吃不好睡不好,自然沒有王氏有力氣,便被她硬拽到一旁,許是聽了兒子的名字,她竟清醒過來,只跪在賈母腳邊哭道:“老太太,如今我們也顧不得丟不丟人了,那一日蟠兒打發人回來招集人手去幫他辦事,說是瞧中了誰家的丫頭,要聘了家來,可誰成想這一去就都沒回來。老太太,您府上有權有勢,和那些個達官貴人熟,求您上問問,蟠兒到底是衝撞着那一位貴人,我們上門去磕頭陪罪,只求放了蟠兒,他們要什麼我們都給。”
薛家姨太太忽然清醒過來,竟能說的頭頭是道,猜中了十之七八。賈母聽了雙眉緊皺,那薛蟠是什麼樣的爲人她再清楚不過的,定然是衝撞了誰家的格格,那些滿州格格可沒一個好相與的,這薛蟠定然是有死無生,呀,不對,那孩子……難道……賈母心裡一沉,立刻對王氏說道:“王氏,你速去查問薛家下人,特別是那些個跟着薛家多年的,一定要問清楚,看看薛家是否與林家有過節,將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帶來,我要親自問話。”
王氏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應聲去了。不多一會便帶着一個薛家的婆子走進來。那婆子膽顫心驚的跪下磕了頭,伏在地上不敢說話。王氏在一旁說道:“回老太太,這劉婆子說她知道內情。”
賈母點點頭,只沉聲道:“帶你妹妹下去,到外面候着。鴛鴦,人也出去。”見賈母連鴛鴦都趕了出來,王氏心裡很吃了一驚,可也不敢多問,只拉着薛家太太出了上房。
賈母細細的問了一回,那劉婆子的兒子一直是薛蟠跟前最得力的長隨之一,薛蟠去揚州,濟南,到京城,劉婆子的兒子一直跟着。平日裡吃了酒,劉婆子的兒子常會和劉婆子唸叨唸叨,是以劉婆子東拼西湊的,竟然拼湊出不少真相。聽完劉婆子的話,賈母心裡明白了七八分,她親手賞了劉婆子一個寶石戒指,命她下去,便一個人坐成房中思量起來,越想,賈母心裡越氣,她現在基本上已經能確定,那林石就是黛玉假扮的,而今天闖門的孩子就是林青玉。
“賈敏啊賈敏,我是你的親孃,你竟防我如斯!好,很好!你的孩子毀了我一生的心血,我絕不會放過他們。林海,若不是你,敏兒絕對不會這樣對我,林海,去死吧!”賈母恨恨的咬牙說道。她自嫁入榮國公府,經歷了無數的勾心鬥角,沒有生出兒子還能穩坐國公夫人之位,自有她的雷霆手段,此時賈母將一腔恨意盡數放到了林海,賈敏,黛玉,青玉的身上。
思量定之後,賈母命人傳來賴嬤嬤,細細吩咐一通,賴嬤嬤忙應了下來,回府之後便是一番安排,兩三日後,殺手雲集揚州,林府之外,危機重重。
賴嬤嬤走後,賈母叫鴛鴦進來伺候她換下身上的衣服,換上一件金邊玄色鑲領墨色底子織金花卉紋樣緞面對襟褙子,內着青灰色交領中衣下系赤金撒花緞面蔽膝松花色圓點紋樣緞子馬面裙,頭上勒了一條赤金繡竹綴珠勒子,她這通身的衣着連同抹額,都是賈敏出嫁之前一針一線親手繡的,賈母深信,只要林石就是黛玉,看了這身衣裳絕對不會不動容。賈敏的針線很有特點,是針線上的人學不來的。
換了好衣裳,賈母又親自去箱子裡撿了幾樣賈敏未出閣前的針線筆墨,命鴛鴦拿着,便坐了車往林府而去,這一回,賈母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有所收穫。
到了林府門前,跟車的嬤嬤上前叫門,門子一見是榮國府的車子,便沒了好臉色,那嬤嬤陪着笑臉說道:“我們老太太聽說小侯爺到了京裡,特意來瞧外孫子,請這位爺快入內通稟。”
門子到底也不敢擅做主張,只黑着臉道:“等着。”說完便讓人報到裡面。黛玉正陪着康熙說話,一聽說榮國府賈老太君來訪,雙眉便皺了起來,康熙瞧了只說道:“不想見便打了出去就是,有什麼好爲難的。”
黛玉思之再三,搖搖頭道:“多謝大伯伯關心,可是她既來了,必有有備而來的,不見,豈不是顯得我們林家怕了,見,一定要見。”
康熙淡淡一笑,對胤禟說道:“胤禟,你陪小石頭過去。”
黛玉攔住要起身的胤禟,對康熙笑道:“大伯伯,不用九哥相陪,林石一人應付的來,讓九哥陪大伯伯說話吧。”
康熙點了點頭,黛玉退出正廳,吩咐道:“素絹,將賈太夫人迎到西苑偏廳用茶。”素絹應聲去了,黛玉自回房換衣裳,又細細吩咐了,不許驚擾着太皇太后和萬歲爺。
素絹將賈母自側門迎入,賈母已經心中含恨,再看是在偏廳接待,賈母的火氣便更大了,不過賈母確也不是尋常人,只片刻功夫,便又面帶微笑,似乎如同坐在正廳裡一般。素絹在一旁瞧了,也暗自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