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還有這麼多的隱情，秦陽點了點頭，問道：“周子平是怎麼死的？我是說，肖向前是用什麼方式殺死他的？這次總不能還用錘子吧？”
“想想，你智商這麼高，一定能猜到的。”
秦陽心裡一跳，搖搖頭，沒有說話。
馮隊用手指比成槍的形狀，頂在自己的太陽穴上，道：“一槍爆頭，就在林小鵬墜崖的地方，現場被僞裝成自殺。然後警方根據屍體錢包裡的一張紙條，在一家超市的儲物櫃裡找到了砸死江濤的兇器，就是那把錘子，還有兩張肖向前在江濤小區大門口上車的照片，照片裡，有指向肖向前出現在兇案現場的證據。”
“據推斷，肖向前殺死江濤後，讓周子平把錘子拿走銷燬，周子平卻偷偷藏了起來，照片也是他偷拍的。他大概想到了肖向前日後可能會對自己不利，所以特意留了一手。於是，四個兇手，三個變成了被害人，唯一沒有死的肖向前，就成了整個一二四大案的幕後黑手，也是終極兇手。怎麼樣，這個案子精彩吧？”
“精彩，確實非常精彩！”要不是右臂有傷擡不起來，秦陽已經爲駱雪嚴謹周密、環環相扣的計劃鼓起掌了。
他清楚地記得，手槍是在自己去省城做親子鑑定之前，從駱雪家裡出來之後，埋到豆豆的墓地的。
自己在衛生間裡找到豆豆的牙刷時，裝槍的挎包，就放在外面客廳的茶几上。
當時駱雪在給自己找豆豆的照片，她應該是那個時候無意中發現挎包裡有槍的，但是她沒有直接拿走，因爲她知道，自己絕不會讓她碰這支槍。同時，她又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帶着槍去省城，臨走之前一定要把槍藏起來。
駱雪那麼聰明，立刻就會想到，自己既然把槍從租住的療養院裡帶出來，自然不會再送回到療養院去，而自己在開發區舉目無親，連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都沒有，那麼，槍藏在哪裡才安全呢？
她只要站在自己的角度稍微思考一下，就不難猜到藏槍的地點。
馮隊的臉色不太好看：“設計出這個案子的人，我覺得用天才來形容都貶低她的智商了，因爲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個天才。如今，一二四大案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警察都是笨蛋？是白癡？在你心裡，警察是不是很好當？”
“不，”秦陽認真地道：“正是因爲案子辦成現在這個結果，我才知道，警察真的不好當。”
看着馮隊譏刺的目光，他笑了：“其實我纔是笨蛋，差點被你們拿來頂罪的笨蛋。”
“哈哈——”
馮隊忽然大笑起來：“秦陽，你真的是個笨蛋，被人家玩弄了這麼久都不知道，你以爲駱雪會在外面拿着三個億等着你出來，和她逍遙快樂地過完下半輩子？做夢去吧！”
秦陽的笑容絲毫沒有改變：“你錯了，那三個億，是林小鵬拿走的，現在已經被林小鵬帶進棺材裡了。而且，駱雪已經爲我付出了太多，我沒有理由再去要求什麼。有的時候，愛一個人，並不需要和她在一起，知道她過得好就夠了。這種感情，沒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
馮隊的眼睛裡，滿是揶揄和嘲弄：“包括她生下了一個並不是你的兒子？”
秦陽的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你說什麼？”
馮隊從懷裡取出一份報告，放在秦陽面前：“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秦陽只掃了一眼，心就一下子提了起來，豆豆的親子鑑定！與自己燒掉的那份，一模一樣！
他拿起來，仔細閱讀了一遍，沒錯，當初報告中的每一行字和十六個基因位點的分型結果，早已深深地印在了腦子裡，與眼前這份鑑定，絲毫不差，換句話說，現在手裡拿着的，就是自己燒掉的那份鑑定的副本。
巨大的恐懼瞬間蔓延到全身，他驚慌地望着馮隊，心中已隱隱猜到對方將要說
什麼了。
馮隊悠然道：“上學時讀《警世通言》，裡面有一句話，叫‘聰明瞭一世，懵懂在一時’。當時的我，總覺得這句話說的沒有道理，聰明人任何時候都應該是聰明的，站得比別人高，看得比別人遠，知道得比別人多，按理說，一輩子都是別人吃他的虧、上他的當。這種人怎麼還會有懵懂犯傻的時候。現在看來，咱們的老祖宗沒有騙人。”
秦陽面無表情地道：“蘇東坡的典故，你用錯地方了，因爲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更沒有蘇大學士的傲物之才，你剛纔也承認，我就是一個笨蛋。”
馮隊輕輕嘆息了一聲：“你絕不是笨蛋，只是被心目中美好的愛情迷住眼睛了，你偷偷地揹着駱雪去做親子鑑定，就證明了你的聰明，但是同時又對自己的行爲感到羞愧，認爲這是對駱雪的背叛，所以當鑑定結果送到你手裡的時候，你興奮得連平時的謹慎都忘了。如果你當時給那家醫院打個電話覈實一下，對方就會告訴你，你送去鑑定的兩份樣本，實際是出自同一個人的。”
秦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緊咬着牙關，說不出話來。
馮隊繼續道：“我猜你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DNA鑑定，也從沒見過親子鑑定書長什麼樣子。一般來說，親子鑑定書上只打印基因位點的分型結果，只有出現三個或三個以上基因位點對不上時，纔會在結論裡明確標註，鑑定人與被鑑定人之間不存在血緣關係，或者印有‘排除兩個人生物學親子關係’的字樣，就像林小鵬的那份鑑定一樣。如果基因位點能全部對上，就證明兩個人百分百地存在血緣關係，自然用不着在結論裡特殊標註了。”
“另外提醒一點，即使是同卵雙胞胎，他們的基因位點，也有可能不完全相同。而你這份，所有的基因位點中的數據，全部相同，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兩份鑑定樣本，取自同一個人。所以，很遺憾，豆豆不是你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