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有些不可思議：“就在……醫院裡？大白天的，病房裡沒有其他人嗎？”
“具體細情我沒問，反正類似的事情這小子幹得多了，經驗豐富得很，我想他總能找到一間沒有人的房間幹這事。”
王華搖了搖頭，接着道：“事後女大學生到派出所去報案，是她的母親陪着去的，派出所以證據不足爲由沒有立案。然後這對母女又去法院起訴，當時魏廣軍已經是刑事庭庭長了，直接把案子壓了下來，其實派出所那邊也是他打的招呼，後來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這個女大學生是誰，我不說你們也該知道了，就是駱雪，後來林小鵬的老婆。”
“江濤告訴我，他在林小鵬家裡見到駱雪時，發現對方的樣子幾乎沒變，還像七年前那麼年輕漂亮，而且，駱雪也認出他了，但是雙方誰都沒敢提這茬兒，都裝作互不相識。可是後來不知怎麼搞的，按照江濤的說法，是駱雪主動勾引的他，還說這叫什麼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具體怎麼解釋的我記不清了，大概意思好像是指被害人對給她施加傷害的罪犯產生了好感和依賴。”
王華說着，鼻子裡哼了一聲：“不過我猜，十有八九，是江濤看出駱雪擔心破壞現在的家庭，所以不敢聲張，於是就拿這件事來要挾對方就範。江濤這小子，在別的事情上歷來謹小慎微，唯有沾上女人，膽子比誰都大。反正不管是誰主動吧，兩個人是勾搭到一塊去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慢慢的，林小鵬開始有所察覺，懷疑駱雪出軌，先是逼問她，後來打她，駱雪咬死了牙關不承認。林小鵬也沒有辦法，當時他因爲工作的關係不敢貿然離婚，這件事就這麼放下了。但是誰都知道，事情沒這麼容易過去，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開學後不久，豆豆就出事了。”
“就在我和江濤喝酒的前一天，駱雪找到江濤，告訴他豆豆其實是他的骨肉。當初那件事情之後，駱雪並沒有發現自己懷孕，當她發現時，已經晚了，她那時已經和林小鵬結婚一個多月了，她怕林小鵬發覺，沒敢做人流，最後就這麼瞞天過海，把孩子生了下來，這些年，林小鵬一直矇在鼓裡。”
“有的時
候，女人的直覺很厲害。雖然林小鵬一再把矛頭對準了周子平，說豆豆的死是周子平因爲崗位競爭採取的報復手段，不但要求警方立案調查，甚至把對方告上了法庭，但是駱雪卻懷疑這一切都是林小鵬導演的，他很可能發現了豆豆不是自己親身兒子的秘密，於是殺死了豆豆，還把事情嫁禍到周子平身上，這樣既報復了駱雪和不知名的姦夫，又順利地擠掉了競爭對手，把科長的位子搶在了手裡。”
“正因爲有了這樣的懷疑，駱雪非常害怕，她擔心林小鵬下一個要殺的人就是自己，又不敢跟林小鵬提出離婚，於是找到江濤，把豆豆的身世告訴了他，央求江濤帶她走。可是江濤早已成家，而且有了自己的孩子，怎麼可能把家扔下帶她走？於是來找我，讓我幫他出個主意。”
“呵呵。”
王華說到這裡，乾笑了一下，又續上了一支菸，繼續道：“你說這種事，我怎麼出主意？一邊是最好的朋友，一邊是……算是有過露水姻緣的女人，但是這個女人卻是好朋友的老婆，唉，其實千錯萬錯都是江濤這小子的錯，管不住自己褲襠裡的玩意兒。別看林小鵬平時沒什麼脾氣，但是這種人性子上來是最倔的，從他敢拎着菜刀去找周子平就可見一斑。朋友妻不可欺，這種事關乎到一個男人的臉面，要是讓林小鵬知道給他戴綠帽子的人竟然是從小長到大的發小，非得找他拼命不可。”
“江濤跟我訴完苦之後，我想了半天，問他駱雪的話有幾成可信程度？不能她說豆豆是你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總要驗證一下，再作打算，萬一她是騙你的呢？江濤說駱雪不會騙他，因爲騙他有什麼好處？而且現代科技這麼發達，驗個DNA，幾個小時就能出結果，撒這種隨時可能被揭穿的謊沒有意義。他現在也不敢去驗證，怕結果出來之後，不知怎麼面對林小鵬。”
“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駱雪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說謊，她大概真的是被江濤這小子給迷住了，不能自拔，加上害怕，所以才把豆豆的真實身世告訴了他，而且那段時間林小鵬老打她，江濤就成了她的心理依靠。不過，江濤在來找我之前驗證了另外一件事，他偷偷弄來幾根
林小鵬的頭髮，和撞死豆豆的肇事兇手留下的血樣做了DNA比對，證明駱雪的懷疑是對的，殺死豆豆的兇手，確實是林小鵬。”
“我說既然有了確鑿的證據，那就報警吧，林小鵬犯的是故意殺人罪，不槍斃也得判個無期，就算在獄中表現良好獲得減刑，出來也是十七八年之後了，那個時候，早就物是人非，沒什麼面對不面對的問題了。江濤卻說不行，他擔心報警後，自己和駱雪的事情也會被公開，現在上頭的風聲這麼緊，作爲公職人員與人通姦，他肯定會被開除。我問他有什麼打算，他說不用我管了，他已經想好怎麼做了。”
“其實都是大男人，在社會上混了這麼久，誰用得着別人給出什麼主意，只是一時鬱悶，憋在心裡難受，藉着喝酒把話說出來排解一下而已。大主意從來都是自己拿的，旁人真的說了，也未必聽得進去，所以他喝完酒就走了，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江濤。”
“第二天，有兩個南方的朋友過來，我去市裡招待他們，晚上回來，才知道出事了。原來江濤的主意竟然是把林小鵬殺死，還把事情嫁禍到了周子平身上，外面也開始盛傳林小鵬是被周子平報復殺死的。”
“得知這個消息後，我非常震驚，這是故意殺人啊，你和林小鵬是從小長到大的朋友，況且已經對不起他在先了，怎麼能爲了一個女人動殺人的念頭？就算是想給豆豆報仇，也完全可以想別的辦法或者走法律途徑解決。而且，你怎麼不想想周子平的背景，他的岳父肖向前是什麼人，你這麼輕易嫁禍給他，能成功嗎？要是招來對方的報復怎麼辦？”
“我想把江濤叫來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是他那兩天一直躲着我，只在電話裡告訴我不用擔心，等事情過去，再跟我解釋，還說事情要是成了，大家都有好處。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就沒法再往下問了，問了他也不會說。奇怪的是，那兩天一切都很平靜，除了外面的謠傳越來越盛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生。”
說到這裡，王華突然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我本以爲事情到這裡，已經是最糟糕的結果了，誰知這只是一個噩夢的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