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隊想了一會兒不得要領，感到自己也快滿腦袋問號了，正要讓小苗關閉頁面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檯曆上畫着問號的那一天，是7月14日，而這份體檢報告上的日期，是5月20日，前後差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他記得很清楚，林小鵬是在7月10日那天的日曆上標註了“明天上午體檢”的，也就是說，體檢的日期，應該是7月11日，可是這份報告怎麼提前一個多月就出來了？
小苗聽了疑問，又查了一會兒電腦，告訴馮隊，不光是今年，以往林小鵬所在單位也都是在每年的五月下旬到六一之前來做體檢的。
奇怪了！明明五月份做完體檢了，爲什麼還要寫在七月份的檯曆上再提醒自己一次？會不會是對單位組織的這次體檢結果存在質疑，過後自己又做了一次個人的全面檢查？
可是又覺得說不通，如果換成自己對體檢結果有質疑，一定會換一家醫院重新做一次檢查，而且附屬醫院的條件和聲譽都遠高於開發區醫院。
馮隊一邊琢磨着，一邊讓小苗再查一下，看看林小鵬在七月份裡有沒有單獨來體檢的記錄。
小苗說沒有準確的分類信息，她這裡不好查，說着給掛號處打了個電話，請在那邊實習的同學幫忙查一下。
大概過了十分鐘，電話打回來，小苗的同學查閱了整個七月份的患者掛號信息，沒有找到林小鵬的名字。
小苗道謝後，幫着馮隊分析，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七月份裡林小鵬壓根就沒來過這家醫院，另一種就是他在掛號時隨便報了個張三李四或者別人的名字，反正沒用自己的真實姓名，這樣當然查不出來了。
馮隊越發覺得蹊蹺了，看病不寫自己的名字，將來醫保怎麼報銷？
轉念一想，也許林小鵬只是在7月10日這天萌生了去醫院體檢的想法，而實際上，第二天卻由於某種原因臨時取消了，根本就沒去醫院，這種可能，不是不存在。
可是，怎麼解釋那個問號呢？
馮隊想得頭都疼了，才忽然轉過彎來，林小鵬是死於謀殺，又不是自殺的，就算這個問號真的代表林小鵬在體檢中查出患了什麼不治之症，又跟自己的案子有什麼關係？自己純粹是在這兒瞎耽誤工夫！
這時小苗又想到了一種可能：“也許，要做體檢的，並不是林小鵬
本人，而是他的家人或者親戚朋友，他只是陪着人家一起來的，所以掛號時沒有寫自己的名字。”
對啊，馮隊如夢初醒，檯曆上只寫了“明天上午體檢”，並沒有指明做體檢的人是誰，結果自己先入爲主了，以爲做體檢的就是林小鵬本人，如果是林小鵬的某位重要親友身體不適想去醫院做身體檢查，需要他陪同一起去，這麼寫，也是順理成章的。
馮隊只知道林小鵬老婆孩子的姓名，告訴了小苗，讓她幫忙查一下，小苗拿起電話，把駱雪和林豆豆的名字報給她的同學。
這次等的時間更長，差不多有半個小時，中間馮隊接了個電話，是小張打來的，問林小鵬的那兩箱子遺物怎麼處理，擺在辦公室裡太佔地方了。
馮隊想了一下，覺得沒有必要特意給駱雪送過去，再說，她也知道這些東西，還拜託老崔把它扔掉，於是告訴小張，除了那個檯曆暫時留下，其餘的，讓他自己看着辦。
這邊剛掛斷，那邊小苗同學的電話就回過來了，先把小苗埋怨了一通，說自己通過掛號系統查患者信息的時候被人發現了，捱了好一通批評。
小苗忙着致歉，兩個人在電話裡貧了半天，那個同學才告訴她，沒有駱雪的，倒是找到了一條林豆豆的掛號記錄。
放下電話，小苗根據日期和所掛科室，很快在護士站的電腦上找到了這條信息。
體檢對象確實是豆豆，體檢日期也和檯曆上的標註一致，7月11日，但是檢查結果再次出乎了馮隊意料，豆豆除了下牙牀有兩顆蛀牙，其他所有的檢查項目全部合格，沒有任何值得產生疑問的地方。
“這是學齡前兒童在上小學之前必須要做的一次常規性體檢，主要是檢查孩子的健康狀況，比如視力、聽力、辨色力，是否接種了疫苗。其實這些在社區防疫站就能做，但是有的學校要求出示肝區檢查結果，就是看有沒有乙肝，這就需要來醫院做了，當然是誰做檢查，掛號時就寫誰的名字了。”小苗看着電腦給馮隊解釋。
馮隊點點頭，關於寫在臺歷上的備註算是弄清楚了，但是依然無法解釋林小鵬爲什麼要畫那個問號。
也許是自己的疑心病過重，林小鵬在畫問號時腦子裡想的可能是一件跟這次體檢完全無關的事情，7月14日是週一，沒準他當時在琢磨爲什麼一開盤股票就跌了呢。
請小苗
把兩份體檢結果打印出來，馮隊離開了醫院，取車的時候，心裡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再和駱雪接觸一下，瞭解一些林小鵬平時在家裡的情況。
可是又覺得不好開口，按理說，案件目前正處於調查階段，對外人，包括對當事人家屬，是要保密的，但是如果不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就衝她上次對待自己的態度，這次去了也一定什麼都問不出來。
如果告訴她真相，這話該怎麼說？
光是林小鵬的死，就存在太多的疑問，蘇雲的檢驗報告，已經證實了自己送去的那輛路虎就是把林小鵬撞下山的肇事車，但這只是客觀事實，無法證明主觀的犯罪動機。
無緣無故的，她會相信江濤是這件事情的兇手嗎？
難題還不止一個，接下來，問到豆豆時，怎麼辦？直接告訴她是林小鵬騎摩托車撞死的？估計這個女人得瘋了。
自己的丈夫，是被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好朋友殺死的，自己的兒子，又是被自己的丈夫殺死的！誰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馮隊估摸着，駱雪就算不瘋，也一定會反咬一口，說警方破不了案就誣陷自己的丈夫是兇手，要不然，那份血樣怎麼會不早不晚地在這個時候出現呢？誰知道它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腳？
馮隊覺得這樣說都是輕的，駱雪非常有可能把矛頭繼續對準周子平，說警方這麼做是爲了包庇肖向前的這位東牀快婿。
現在外面已經有這種傳聞了，要是被駱雪這個當事人再一煽乎，或者捅到什麼媒體上，警隊的聲譽，就可想而知了。
正在拿不定主意，手機響了，還是小張，聲音裡透着興奮：“老大，你最好能回來一趟，我在林小鵬的遺物裡找到了一樣東西，應該跟豆豆的死有關。”
馮隊有些好奇，昨天晚上，自己快把那些東西翻爛了，連過期雜誌和筆記本的封皮都沒有放過，才僅僅找到一個跟案情毫不相關的問號，這個向來粗心大意的傢伙能找到什麼？
想問個究竟，卻聽見手機聽筒裡不停地滴滴響，提示有新的電話打進來，抽空瞟了一眼，見是小莊的號碼，知道他找自己一定有事，只好對小張道：“我這邊有電話進來，先不說了，我爭取儘快趕回去，有什麼話，見面再說。”
接通小莊的電話，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蕭局回來了，要做案情彙總，讓馮隊儘快趕回局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