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嶼沒說話，二隊隊長繼續道：“看他的樣子，似乎真的有話想跟你說，而且，他看上去好像很害怕，還一再要求你過來見他，最好是一個人來。”
蕭嶼越發奇怪了：“你倆在一起？”
“還有強子，我們在萃華賓館。”
“不是讓他回家了嗎？他沒走？”
“走了，昨晚開完新聞發佈會在賓館住了一宿，今天早上走的，沒到中午就跑回來了，問他爲什麼回來，他說潘局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潘局死了關他什麼事……嗯？他說什麼下一個？”
“他說，潘局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再次見到王華的時候，蕭嶼嚇了一跳，這才幾天不見，王華就像徹底換了個人，原本臃腫肥碩的肚子，幾乎瘦下去一半，整張臉都是灰的，皮膚粗糙而且黯淡無光，眼窩也陷進去了，眼角佈滿了血絲，尤其是一頭花白相間的頭髮，使整個人看上去彷彿蒼老了二十歲。
蕭嶼一直不相信世上有一夜白頭的說法，他認爲伍子胥爲過昭關一夜之間愁白了頭髮是後人的誇張杜撰，可是看到面前的王華，他覺得這個傳說很有可能是真實的，這也令他對即將開始的談話多了一分期待。
王華搓着手，侷促不安地坐在椅子裡，眼睛在身邊的二隊隊長、強子，以及小莊身上轉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蕭嶼身上，小心的問道：“蕭局，我們能不能單獨談談？”
幾個人同時皺起眉頭，二隊隊長厭惡地瞅了他一眼，站起身正要招呼強子和小莊出去迴避一下，卻被蕭嶼攔住了：“不必。”
他目光直視着王華，道：“現在不是那個年代了，別再搞私下裡告密整人那一套，有什麼話，就當面說出來，當然，說與不說的權力在你。順便提醒你一下，這個案子馬上就要結束了，因爲兇手已經抓到了，所以，無論你想說什麼，我都不感興趣。”
王華窒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蕭嶼的態度這麼強硬，隔了一會兒，才道：“蕭局，你會感興趣的，因爲你們抓到的那個人不是兇手，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小莊幾個人異口同聲地驚訝道：“你說什麼？”
蕭嶼心裡咯噔了一下，不動聲色地道：“說出你的理由。”
王華卻沉默下來，眼睛望着蕭嶼
，等着他把身邊的人支出去，蕭嶼不爲所動，兩人僵持了大約十秒鐘，蕭嶼冷笑一聲，站起身對小莊道：“走，回去準備結案。強子，你去大堂退房，讓不相關的人離開。”
“等等——”
王華這才急了，從椅子裡跳起來拉住蕭嶼：“蕭局，我說還不行嗎？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但是我說完之後，你要派人保護我。”
蕭嶼側頭看着他不說話。
王華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躊躇了片刻，咬了咬牙，道：“真正的兇手是……肖向前。”
“肖向前？”聽到這個名字，蕭嶼猛地轉過身來，小莊幾個更是驚得目瞪口呆。
“這話就要從頭說起了。”
王華頹然坐到椅子上，想了想，道：“我聽說馮隊找到了那輛肇事的路虎，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林小鵬是被江濤撞下山的了。”
“不錯，我們在路虎車內鑑定出了江濤的指紋。”
“可是你們知道江濤爲什麼要殺死林小鵬嗎？”
蕭嶼皺了皺眉，在所有的死者中，只有林小鵬的被害原因，至今仍是個謎。
“因爲、因爲……”
王華顯然在內心中鬥爭了很久，才決定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因爲豆豆是江濤的私生子，他殺死林小鵬，是爲了給豆豆報仇。”
這是蕭嶼第二次聽到這種說法了，第一次是馮隊和老白提出來的，當時自己反駁他們的話，現在還能一字不差地回憶起來，他實在懶得把同樣的話再重複一遍，直截了當地問道：“駱雪嫁給林小鵬的時候，根本不認識江濤，怎麼會懷了江濤的孩子？”
“當時駱雪確實不認識江濤，孩子也不是正常懷上的，準確地說，她是被江濤強姦的。”
“什麼？”蕭嶼的下巴差點掉在地上，先不管王華說的是真是假，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性。
“這是江濤親口告訴我的。”王華拿起案頭的煙，點上一支，開始了回憶。
“那是林小鵬墜崖的前一天，大概快下班的時候，江濤突然到廠子裡來找我。以往他也經常到工廠來，要麼處理一些涉案的肇事車輛，要麼就是找我來喝酒，但是一般都是白天過來，像這麼晚來的時候非常少，而且當時他的狀態很不好，一看就是有很重的心事。我沒
急着問他出了什麼事，而是讓值班經理出去打包了幾個菜，開了一瓶酒，反正當天我也沒什麼事，打算陪他嘮嘮。”
“在家裡，江濤一直和我走得比較近，不光是因爲我們倆合夥開了這個汽修廠，一方面魏廣軍是個很嚴肅的人，平時不大喜歡說笑，另一方面是我認識江濤的時候，他還沒上初中，還是個孩子，經常跟我四處去玩，所以他和我的感情很好，有什麼事情都願意跟我說。這一次也不例外，喝了幾杯酒，他就向我訴苦，說最近被一個女人纏上了。”
“相信你們在調查中也有所瞭解，這小子，其他方面都還好，人也聰明，就是個人生活不太檢點，因爲這個毛病，從小到大，沒少惹禍，開始是我，後來就是魏廣軍，不斷地給他擦屁股。所以我聽了也沒往心裡去，就笑着問他，又把誰家閨女給禍害了，結果他說是林小鵬的老婆。”
“林小鵬我早就認識，他和江濤是發小，雖然比江濤大了幾歲，但是兩個人也經常在一塊玩，那時候沒少到家裡來。林小鵬小時候很胖，沒什麼脾氣，見人說話特別有禮貌，不過自打他考上大學就沒再見過他。我問江濤，什麼時候碰到這個發小了，他說半年前在車管所遇到的，當時久別重逢特別高興，林小鵬就邀請他去家裡做客，順便把老婆孩子介紹給他認識。結果到了家裡，才發現根本不用介紹，他早就認識林小鵬的老婆。”
“那還是七年前的事情，當時江濤還是個小交警，一次在路上執勤的時候，被一輛摩托車給撞了。騎摩托的是個女大學生，後面跟着她的男友，兩人見撞了警察，嚇得夠嗆，趕緊把江濤送到醫院檢查。其實沒什麼大事，就是腿刮破了，腰也閃了一下，醫生建議住院觀察幾天。那對大學生人不錯，醫藥費是他們掏的，還買了不少營養品，隔三差五地去醫院看望他。”
“有一天，女大學生來找江濤開條子，因爲她的摩托車還扣在交警隊，沒有江濤的批條取不出來。江濤見女大學生長得很漂亮，這天又是一個人來的，老毛病就犯了，提出和她處對象，可是人家已經有對象了，自然不能答應。這小子就在飲料裡下了迷藥騙對方喝下去，唉，這小子老是隨身帶着這玩意兒，也不知騙了多少小姑娘了。”
小莊忍不住問道：“結果呢？”
“結果當然是把對方給強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