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這時候哪裡還管自己女兒和王爺間的眉眼官司,一心都撲到了自己懷裡的小人兒的身上。
“長德先挑一匹,另外的那匹留給姐姐。”
孫長德雖然聽不懂,可看着白方和他說話,不住的點着頭,一雙小手緊緊的抓握着白方。
到了後花園裡,果然見到了兩匹小矮馬,一黑一白,俱都十分的精神,驃肥體壯,毛色發亮。
兩匹小矮馬的背上都套着極其厚實的馬鞍,雖不是十分的華麗,可是,只看這馬鞍的做工還有配着的傢什,就知道是費了些心思的。
“爹,別這麼寵慣着他,這一年多,您弄了多少稀奇的玩意,若不是王府夠大,只怕連地方都沒了。”
白錦繡心中明白父親疼愛外孫,但這樣的疼法實在是奢靡了些,忍不住的就說。
“您對他們倆也太寵溺了些。”
“怎麼會。”
孫長德此時已經看着那匹黑色的小馬動不了眼,極小的一個小身板在白方的懷抱裡一直在打挺。
白方見孩子喜歡,越發顯得開心。
“好,那就這匹,那匹白色的留給姐姐。”
說完了以後,白方當即就把孫長德放在了馬上坐好,然後這才吩咐了牽馬的小童。
“牽着走穩一些。”
“爹。”
白錦繡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看着白方臉上的高興勁,再看着孫長德張着小手越越欲試的模樣,實在覺得自己說過的話,白方連聽都沒聽到耳朵裡,而她已經儼然是被忽略了。
孫長德身份貴胄,白方就是有心日日的放在懷裡,根本是不可能的,這一個月見上一兩次,自然是總想着拿些新奇的東西,送到孩子面前。這裡面倒是真沒有想要巴結王府的意思。
自己女兒的孩子,雖然不姓白,但是喜歡當然是由自心裡的。
白錦繡看着白方的背影皺了皺眉頭,卻沒人理會她,索性也就不說了,纔剛轉身想要去亭子裡坐着,回過頭的時候,竟見孫恪一臉淡然的看着自己。
“王爺,今天怎麼這麼閒?竟和我爹一起來了?”
孫恪是在門口的時候碰到白方的,本來他是要去書房,只是,見白方往後院來了,不知不覺他間也跟了過來。
看着白錦繡話裡話外,言語之間的拈酸吃醋的模樣,孫恪卻覺得十分的有趣,故而臉上做着嚴肅的神色,只裝腔作勢的冷冷的回了白錦繡一句。
“這是本王的王府,本王回府,還要挑個時辰向王妃先遞了帖子了不成?”
“王爺說笑了。”
白錦繡氣急,手裡暗自捏了捏自己的袖籠,勉強的扯了個極是敷衍,並且是不負責任的笑給孫恪。
“臣妾剛纔說錯話了,請王爺勿怪。”
說完了以後,白錦繡根本不答孫恪答她什麼,起身扶着施嬤嬤的手,做着一副驕傲的模樣。
“去前面的亭子歇息會兒,今天這日頭太毒了些。”
施
嬤嬤趕緊讓身旁的侍女上前扶着白錦繡,自己轉身去安排茶水點心一類的東西伺候。
等施嬤嬤帶着丫環端了茶水上了亭子的時候,白錦繡已經端端的坐在背陰的地方,目光所及之處,恰是園裡的一方空地。
施嬤嬤怕小丫頭們出錯,在這時候觸了黴頭,趕緊自己親手端了孫恪喝慣了的碧螺春,先放在了孫恪的面前,然後又端了杯放在白錦繡素日裡喝慣了的茉利繡球端到了白錦繡的面前。
施嬤嬤纔剛擺好了茶,白錦繡還未及拿起來,孫恪卻伸手一撈便把白錦繡面前的那杯繡球拿在了手裡,而他面前的杯子卻被孫恪忽略着的視而不見。
白錦繡皺眉,她儼然沒有料到堂堂的攝政王竟如此的幼稚,瞥了孫恪一眼,眼神裡頗有幾分的不屑一顧的意思。
孫恪此時執着茶碗,見白錦繡終於向他望了過來,眉宇略鬆,在白錦繡的視線剛挑了過來的時候,孫恪脣角略笑,不動聲色的抿着茶水,只觸了一下,便放下了杯子。
白錦繡明知道孫恪是成心的捉弄她,哪裡會上當,擰了脖子就去看自己的兒子還有父親。
“岳丈確是太過溺愛孩子了些。”
孫恪沒有見過一個男人這樣寵愛孩子的,特別是白方每每抱着孫長德的時候,眉眼笑得已然像是開了花般,全然沒有什麼長輩的端儀態度。
“那是我爹真的喜歡他們,我小的時候,我爹就是這麼寵着我的。”
白錦繡頗有幾分的自豪,雖然孫恪生在皇家,可是,哪裡有什麼機會享受這種天倫之樂,據白錦繡所知,就是孫恪的一身功夫,也沒有半點是傳自先皇的。
“本王一直在猜想王妃的脾氣稟性並不怎麼肖像岳丈,既然是與家學淵源沒有關係,那便是小時候太過嬌慣了,雖說女兒是要嬌養,如此嬌縱卻顯然不是個道理,看來,本王所料不差,王妃確是被岳丈慣壞了。”
孫恪的話說得白錦繡嘴角直抽,明明是太着心裡的脾氣,可是,當白錦繡看到孫恪那故意的,十分的成心氣她的模樣,像是在明白的告訴她,你看,白錦繡你的確是有個壞脾氣的。
“孫恪,你成心是不是?”
白錦繡想要拍桌子,可是,終究是不敢當着這麼多僕人的面給孫恪沒臉,只能咬牙切齒的低聲在孫恪的耳邊威脅。
“你是成心來氣我的是不是?”
說完了白錦繡冷冷的也學着剛纔孫恪瞥她的那眼的模樣,幾分肖像的瞥了孫恪一眼。
“書中說,鬧着要吃糖的孩子,就是王爺當下這般模樣,臣妾竊以爲王爺是剛纔受了冷落,想要吸引臣妾的注意力是嗎?”
白錦繡說這番話的時候,故意壓着聲音,又拿腔作調的模樣,而且在說話的時候,還故着端莊的姿態,拿着帕子極矯情的掩了掩嘴角十分得意的笑臉。
“王妃以爲呢?王妃最近不是常讀兵法嗎,如此淺顯的道理,王妃竟還要想得這麼久,想來本王還是高估了王妃的智慧了。”
“不敢。”
白錦繡被孫恪氣得直咬牙,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孫恪的對手,可是,嘴裡仍舊十分不饒人的道。
“是臣妾高估了王爺的臉皮的厚度了。”
施嬤嬤因爲白錦繡這兩天心情不好,就沒有讓丫環們近身伺候,而是讓她們都立在了亭下,只有她自己站在亭角的柱下,垂手立着。
這時聽到白錦繡這句咬牙切齒的話,竟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笑了以後,施嬤嬤才覺得自己失了儀數,趕緊斂着表情,把頭垂得更低。
白錦繡一向是護短的,尤其是對這個嬤嬤,孫恪纔想要發落,看了兩眼後,卻還是忍而不發。
起了身後,孫恪想要等白錦繡起身送他一送,至少也該有個禮數一類的東西,可是,孫恪實在是低估了他自己王妃的脾氣,白錦繡是明看到孫恪起身,卻扭了頭,竟是做了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
孫恪想要生氣,可是看到白錦繡彆扭的模樣,又氣不起來了。
回到書房,孫恪處理着政事,可是,白錦繡那雙明亮的眼睛總在他的近前晃着,像是此時她的人就在自己面前一般。
纔不過四五日,自己竟是如此的耐不住了。
孫恪儼然發現自己越發是沒有往日的沉穩了,耐着性子的寫了幾封函件,本來這些都是該有人代他執筆的,可是,今天孫恪卻刻意的沒有吩咐別人進來,只把他自己關在了書房裡,誰也不見,越是這樣,孫恪越覺得自己有些耐不住的樣子,想要放下案頭的東西,出去尋些什麼。
耐着性子的處理政務,又忍着心頭越發堆積起來的心氣浮動,孫恪這一下午過,十分的,十分的憋屈自己。
白錦繡那邊卻是格外的高興。
今天,她把自己父親留在了瓊玉堂裡,特意讓廚房做了父親喜歡的飯菜,當父親還有長德都坐在自己眼前時,白錦繡更是眉眼裡都堆積滿了笑。
席間的時候,白方對白錦繡說了,孫恪有意讓白錦雷跟着他辦差,這是多少人想要求都求不得的好事,可是,白方卻不想女兒爲難,所以趕着今天白錦繡有時間,便趕緊與女兒說了。
白錦繡想了想。
“父親所說的事,我想過了,左右是王爺想用,那便讓錦雷跟着王爺辦差吧,可能是王爺覺得自家人用得踏實些,這些小事父親也不必多想了,我想也是無礙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爲父總怕牽連了你。”
“有什麼牽連不牽連的,等元泰和長德長大了,總是自家人在旁邊幫扶着纔好,父親實在多慮了,既然王爺開口了,這事便應下了即可,父親若是實在不放心,先讓鈞山帶着錦雷一段日子,稍加調教。”
“你外祖也是這個說法。”
見女兒面色淡定,不像是有半分爲難,白方這才放了心。
雖說是自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可是,白錦繡今時今日的身份,白方哪裡能踏實的吃,只意思的吃了兩口,便起身告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