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月早上自然是醒不過來,小丫頭叫了兩遍,見是沒有動靜,這纔有些慌了,趕緊去找了管事的嬤嬤。
這個嬤嬤像模像樣的請了府裡的太醫診治,太醫原就是住在這府裡的,又是給白錦月瞧過病的,手才一過脈,便明白是有人下了五迷散,這五迷散迷情之效在這些髒藥裡,也算是虎狼之效了。
可是,白錦月是個未出嫁的姑娘,這樣的事情若是做實了,她便不是用活了。
而且,白錦月又是中了催情的藥毒,所以,便是更不能宣揚,這個小姐的清譽受損在太醫看來還是其次,若是白錦繡因此事動了胎氣,他有十個腦袋也是擔待不起的。
太醫略翹了翹鬍子,便只說是昨天夜裡着了寒氣,以前三小姐瑜有身體不調之症,現下只是一股腦的發作了出來罷了。
太醫先是給還昏迷着的白錦月開了個太平方子,然後又交待伺候白錦月的小丫頭換了現在房裡薰着的花草香,換了沉香來燃。
只說是這樣的話可以壓驚。
這個沉香本就有壓驚之效,而景王府裡燃的又是頂級的惠安沉香,只要有那麼一小抹的燒上不到兩個時辰,便能起到極佳的安神效果。
所以,太醫這纔會吩咐了小丫頭如此的行事。
於此,像是這樁子醜事,便在一衆人等的心領神會裡,如此的算是遮掩了過去。
孫恪對白錦月當真是不以爲意,以他的性情自是不會拿這回子事真的當成什麼,而且,現下白錦繡的身子不好,這種事情孫恪也只當是視而不見。
孫恪不提,但並不代表他不清楚是怎麼一檔子齷鹺,只不過是早上散了朝以後回了王府後,問了安排在暗處的暗衛,只是一兩句話,現下外面已經起了很多的風聲,又兼着前一陣子崔龍夜裡沒有驚動什麼人就闖進了王府,孫恪已經早就把一個王府安插了很多的暗衛,護得水泄不通。
這個王府哪兒會有什麼無人之處,不過是問了兩句,當日裡那個嬤嬤是誰,後來又是誰把白錦月弄到了書房裡的,自然一清二楚了。
過了午以後,孫恪在用過了午飯以後,一個人信步的就去了行止園。
園子裡的綠竹在風裡輕輕的擺着,梭梭作響,風裡隱隱又帶着股竹林特有的清香,才走過了竹林,就在白錦繡坐在院子裡的一個木椅之上,手裡正擺弄着一個繡帕。
“怎麼今天有興致擺弄起這些東西了?”
孫恪信口問了一句,便坐到了白錦繡的身邊。
白錦繡回頭,見是孫恪,略略的笑着,便叫出了丫環給孫恪遞茶倒水。
“剛纔覺得屋子裡悶得頭疼,出來透透氣。”
此時,白錦繡的手裡拿着一是一方白色的絹帕,上面繡出了一枝曲折蜿蜒的梅枝,梅枝上僅是有幾朵紅花,寥寥的還看不出來什麼大意的樣子。
孫恪從白錦繡的手裡抽出繡撐,拿在手裡,又似不經心的對白錦繡說了句道。
“太醫院已經診嚴
妃懷的是個男胎。”
“什麼?”
白錦繡忽然間的竟像是被嚇到了。
這樣的消息,與她知道的隱密,還有和她這些日子猜測的竟是相差得太遠太遠了。
知道嚴妃懷孕,白錦繡就已經是極是吃驚,因爲王太后當日說過,孫昭是不可能有子嗣的了。
要知道孫昭與孫恪兄弟二人當年爲了防王氏一黨篡權,那向年連個孩子都不敢要,孫恪還好,孫昭卻是因爲身體底子本來就不怎麼樣,接連着的吃藥,本就已經傷了元氣,又加上王太后的毒害,早已經是不成了樣子。
這些還要從幾年前的舊事說起。
那時候,她隨孫恪從江南到了京城,並且住進了宮裡。
白錦繡不過就是在孫恪的寢宮裡侍候着孫恪的起居罷了,因爲心知後宮裡的步步殺機,白錦繡連孫恪的寢宮半步也不敢離開,生怕惹出來什麼禍端到自己的頭上。
有一天的午後,她睡在孫恪寢殿的花牆之下,身上覆着一個孔雀翎的大氅。
迷迷糊尖的時候忽然聽到有兩個人在低聲說話。
起初聲音根本聽不出來是誰,可是,隨着兩個人的幾句爭吵,白錦繡在明白了以後,被驚得一身的冷汗。
“母后,朕能給王家的都已經給了,不可能再多給半分。”
“他是你的舅舅,你在殿上如此申斥他的長子,半點面子也沒給他留,這便是你能給王家的?”
“母后若是這樣說,朕無話可說。”
“哀家知道現在你已經大了,由不得我說上半句,便是這母子情分,哀家這裡看着皇上對哀家對王家已經是冷得不能再冷了,可是,哀家的心再怎麼寒了,也總是你的母親,是這大金朝的太后,有一句話,哀家還是要告訴皇上,皇上做事要知道什麼是分寸。”
就這樣的一段話,白錦繡隔着一道牆,聽得通身直冒冷汗。
孫恪回宮以後,白錦繡又哪裡敢說,接連着也不過就是兩日的功夫,因爲一個極小的錯處,白錦繡被太后宮裡的管事嬤嬤罰着跪在了耳房,偏是後來皇上竟是不請而到,而且一到了便遣退了所有的僕從,因爲耳房的門是從外面鎖着的,如此下來也就無人知道白錦繡身在耳房裡了。
“人已經給母親帶來了,朕想聽聽,母后賞給朕的是什麼補品?”
外面有人倒地,有人在走路,白錦繡聽到說話的聲音,竟然就是當今的聖上孫昭。
“皇上是吃醉了吧,把你宮裡的宮人提到哀家的慈寧宮算是怎麼一檔子事?”
“兒臣也不知道,這些日子總是感覺不舒服,換了幾個太醫都說朕身上沒有大礙,可是,就是在昨天朕不過是在外面的一家藥堂裡,讓個江湖郎中切了脈,問出來的卻是和這一羣太醫說的孑然不同,查了下去才知道這些都是母后的苦心安排,朕這才明白,這些年朕與皇弟可真是讓母后頗廢了心思呢。”
“一個太監的滿口胡言亂語,你便信了,皇
上難道你真的以爲哀家會對你做什麼嗎?”
“朕不願意相信,但是,朕不能不信,若是這個人不能讓母后想起來,那朕便再給母后一個人證好了。”
說話間,白錦繡便看着被兩個侍衛提進來了兩個人,一個是王太后身邊的貼身嬤嬤,一個是臉面陌生的一箇中年男子。
白錦繡並不認識,只是看着這個人穿得衣裝華貴,很有些氣派的模樣。
見到這兩個人後,一貫是驕傲得不能再驕傲的滿身雍容的王太后,竟然拂袖而去,在白錦繡的眼裡,已然是落荒而逃的模樣。
接下來,孫昭擡腳走了幾步,出了正房後,連句話也沒說,白錦繡便眼着那兩個人已經被擡步進去的孫昭的貼身太監,手刃當場。
看着孫昭臉上半點顏色也沒有變化的一派平易近人的模樣,白錦繡卻感覺得冷得不能再冷,寒得不能再寒。
人命在他的眼裡,如是草芥!
因爲出了人命,白錦繡自然是嚇得害怕,就在這時候,卻偏偏又看到了孫昭竟是揮手示意了一下太監,白錦繡這時便見太監不知道哪裡竟然是得了鑰匙。
門開了以後,孫昭冷眼看了眼白錦繡,纔要說話的時候,白錦繡趕緊躬身跪下。
“臣妾白氏見過皇上,臣妾,臣妾是景王的夫人。”
白錦繡知道孫昭當時是起了殺機的,沒有殺她滅口,爲着的自是孫恪的原因。
那天出了慈寧宮以後,白錦繡便跟孫恪說想要離開皇宮,可是,當時孫恪的王府還沒有建好,白錦繡連個去處都沒有,又兼着孫恪那天像是孫恪因爲一件兵部的事由去了兵營,當天宮門下鎖前並沒有回來。
後來,白錦繡才知道竟然是王太后刻意派人拖住了白錦繡。
白錦繡不知道那天在孫昭的宮裡和太后的慈寧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待孫昭的貼身太監把她帶進了孫昭的乾清宮的時候,雖然沒有屍體,但是那滿地的血腥之氣便是讓人想要忽略都沒有。
白錦繡戰戰兢兢的到了孫昭的面前,孫昭看了白錦繡很長時間,在白錦繡已經當真是被嚇得已經膽顫之極的時候,纔拿出了兩道聖旨。
“把它留好,朕即刻派人送……。”
白錦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孫昭不過說了半句話,便忽的倒在了白錦繡的面前,嘴角里竟然還帶着黑色的血。
手裡拿着聖旨,白錦繡再怎麼鎮定,也知道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這時,白錦繡見着一個老者拿了一個藥箱疾步的走了過來,將孫昭扶了起來。
孫昭的貼身太監到了白錦繡面前,側身擋住了白錦繡的視線。
“錦繡夫人,跟老奴走吧。”
白錦繡眼見着那個大夫連紮了幾針,每枝針才插進去,便能看到針頭已然是發了黑。
白錦繡這時反倒鎮定了下來,擡眼看了看老太監,從這個老太監的眼裡,白錦繡看出一股極鎮定的樣子了,半點的慌亂也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