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白錦繡也知道外祖父的顧慮,也就不再堅持。
想了想,白錦繡又道。
“外祖母,我把我的貼身丫頭給崔家,雖然崔家小門小戶的,我瞧着一門人家都挺本分老實的,尤其崔壯士是個難得的極有些俠士風骨的人才,外祖父已經將他招至麾下了。”
“我知道。鈞山和我說了,就是你身邊的瑞雪那個丫頭。”
水氏仔細的看着白錦繡,笑着道。
“等這個姑娘走了,你要仔細留意些,務必身邊有個妥貼的丫頭照顧,如果你嫁的是普通人家,外祖母倒還能給你兩個丫頭,可是,現在只能靠你自己了,務必要尋個貼心可靠的,知道嗎?”
“嗯。”
白錦繡才應了下來,水氏又小聲的對白錦繡說道。
“公主那邊,可有可靠的人嗎?以前有個餘嬤嬤,聽說前些日子你把她送回會郡養老了,現在是什麼人在她這前伺候着呢。”
白錦繡搖了搖頭,在水氏滿面疑惑裡,只能簡單的交待了句道。
“王爺說宮裡的事情一切有他,讓我不必管。再說,宮裡我也實在是有心無力,只能是天天盼着王爺帶些支言片語。”
水氏見白錦繡有些傷心,又透着分外的擔心,水氏雖然心裡明白白錦繡的難過和惦念,可是,還是不勸道。
“你外祖父也派人打聽了打聽,說是近些日子,王爺每天都讓公主到武德殿去一個時辰,雖然不知道王爺什麼意思,但是,想來王爺的心裡也是十分的在意公主的,否則,以王爺整日的操勞國事,哪裡還能分得出身來哄一個孩子,而且還是個女孩。”
“我知道。”
白錦繡雖然點頭,拿錦帕掩了掩眼角。
正在這時,施嬤嬤走了過來,靜靜的立在了白錦繡的身後。
不必施嬤嬤說話,白錦繡也知道是外面在催着了。
不得不起身,因爲孫恪的時間當真是半刻也耽誤不得的。
水氏這時也起了身,拉着白錦繡的手,送到了正堂的門口。
今天孫恪帶白錦繡到曲家就連王府的近衛,也都跟近了後院。
這並不合宅門的規矩,可是,孫恪和白錦繡都不是外人,又兼着現在時局敏感,孫恪這樣的安排,必然是十分必要的,所以,曲鈞山並沒有阻攔,而是吩咐了後院的丫環婆子各自呆在房裡,不再走動。
出了正堂,白錦繡有些戀戀不捨的回過了頭,只見水氏手裡杵着一根花梨木的柺杖,一雙透着關愛和凝視的眼,正在凝視着自己。
“外祖母,回吧,外面風大。”
水氏對白錦繡擺了擺手,示意她上轎。
上了轎以後,白錦繡雖然心裡因爲見了水氏,難免有些嘆惋,但是現下這樣的時候,就是孫恪不說,白錦繡也是知道,這滿朝的文武俱都看着皇上,也就是看着孫昭什麼時候……
而孫昭唯一的兒子,即使白錦繡不刻意打聽,也
已然心若明鏡,孫長佑是一個多病的孩子,纔不過一歲,當是不會吃飯,藥便已然是不斷了。
嚴家此時如在火上,又彷彿像是在冰裡沁着,一步是天,一步就是地獄。
有人說孫恪這個攝政王遲早會篡位做皇上,也有人說孫長佑活不過二歲,甚至是市井裡已然有了太過有模有樣的各色傳言。
當真是風雨欲來啊!
孫恪從曲家直接去了宮裡,白錦繡被侍衛護送着回了王府。
進了王府以後,白錦繡想着孫恪的勞累,坐也不是,吃也不是,索性叫了劉遠到屋子裡,隔着一道屏風東一句西一句的問着孫恪的起居,還有他身邊伺候的人是不是還都安守着本份。
因爲都是在孫恪身邊伺候着的人,近一年孫恪在宮裡的時候,比在王府要多,白錦繡對這些人也都不太熟悉,這種時候更是總覺得有些放心不下。
“等他們輪職休息的時候,挨個叫過來,我要問話。”
“是,奴才知道了。”
遣退了劉遠以後,白錦繡想了想,又叫了施嬤嬤到自己的近前。
“你幫我想想,可還有什麼是我沒有想到的?”
按着嚴如玉的品階,是應該有自己的宮殿的,好歹也是被封了妃的,已然算是個主位。
但是,嚴貴妃並沒有如此的安排,並沒有問嚴如玉的意思,嚴貴妃趁着見到孫恪的機會只跟孫昭說,自己的妹妹年歲尚小,又難得她現在也入了宮,想姐妹倆人住在一處。
孫昭當時並沒有說什麼,後宮的妃嬪他已然是有些日子沒有昭幸過,自從王皇后沒了以後,一直是嚴貴妃在掌管,所以,孫昭當時只說了句,你自己做主便好。
嚴貴妃笑得端莊,看不出來對孫昭如此的把嚴如玉這麼斷送了有什麼想法,即使是嚴如玉冊封的當日,孫昭並沒有在場,嚴韶華也沒有對孫昭表現出半絲的埋怨。
其實,嚴韶華的心裡,此時嚴如玉已然是個棄子,對她,對她的兒子全無用處的棄子,嚴如玉已然不能給自己的兒子任何的助力,便是棄子。
這一切,嚴如玉卻是一點不知情。
她原本以爲自己是暫居。
嚴如玉心裡還存着念頭,孫昭的妃嬪不多,自己又是一宮的主位被封爲妃,儘管心中仍舊意難平,想着自己總算是有了些顏面還有尊榮。
嚴如玉在嚴貴妃的宮裡挑了些宮女和太監,嚴貴妃又額外賜了她兩個女官。
這兩個女官做事十分的刻板,纔不過幾日的功夫便若是要把嚴如玉拘在這宸芳宮裡似的。
嚴如玉自然是不幹,只是,一狀告到了嚴貴妃那裡,嚴貴妃卻訓斥她說,在這個時候還不知輕重,更是讓嚴如玉沒有料到的,姐姐竟將她幽禁在重光閣裡整整的一日。
有了這次的衝突,嚴如玉便越發的不喜歡這兩個女官,索性整日將嚴貴妃宮裡挑出來的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宮女整日的帶在身邊,倒是把兩個女官撂在了一旁,不讓這二人
進到自己的重光閣裡,也從不使喚她們二人,也從不與這二人說話。
至到了進到宮中的第五日的早上,天竟是少有的藍,嚴如玉帶着兩個小宮女站在宸芳宮的宮門之內,便見宮門外極寬闊的過道之上,一羣太監慌張張的衝着一個方向跑着。
嚴如玉隨手指了一個宮女。
“去問問發生什麼事了?”
嚴如玉身邊的小宮女跑過去隨手抓了一個太監,問了兩句急忙忙的折身到了嚴如玉的身邊。
“是朝上的大臣們,不同意景王爺這時候離京祭祖,已然在文華殿前跪了一天一夜了,聽說皇上震怒,現在就在文華殿上呢。”
“是嗎?”
聽到景王兩個字,嚴如玉微微一愣,心中竟是隱隱的發酸。
揚頭望了望天,嚴如玉在兩個女官極不悅的視線裡,挺胸闊步的往御花園走去。
小時候,嚴如玉便進過宮裡,那時年幼,覺得姐姐嫁到宮裡,整日錦衣華服,瓊樓玉宇,好不惹人豔羨。
事到如今,自己到是進了這宮牆之內,到了裡面,才發覺,竟是像一腳已經踏進了棺材裡般的就要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了。
即使無人言說,但是孫昭已然是小半年沒有翻過後宮的牌子,就是嚴貴妃也不過是隔兩日才能見到皇上一面,那些得過聖寵的宮人中,也不過曲妃的日子好些,偶爾能皇上會兒,像是還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其它人若說是見,現在想要走出自己住的宮殿,都要思量一番。
到了御花園後,裡面果然是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小太監和宮女在亭臺裡垂手立着當職。
縱使是滿院的牡丹正開得新鮮,滿園的芳香撲鼻,又兼着粉蝶偶爾的飛過,楊柳依依,殿宇幽幽,水波微漾,這邊仙境般的景色,這時候卻無人至到園中,看上一眼。
嚴如玉不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從小因爲嚴貴妃是她長姐的原因,嚴府的後宅便是她的天下,若說是被捧在手心上長大
,也是實在不爲過,只是這些日子裡的境遇,又見了這滿園國色天香的顏色,嚴如玉站在一株火紅的花蕊前,突發了狠意,伸手便將眼前這朵開得正是嬌豔的牡丹折了下來。
就在嚴如玉已經快揉碎了手中的花瓣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嬤嬤焦急的壓抑的聲響。
“公主……,慢點,公主,慢點,仔細腳底下。”
待嚴如玉回身,便見一身象牙白色的綾羅衣裙,冠嵌東珠的長公主孫元泰手中扯着一隻鳳凰的紙鳶,還未及長大的身子正像是燕子一般,裙襬翩翩的在園內的花徑上歡快的跑着,任那嬤嬤怎麼低聲求告,也不見孫元泰停下腳步。
只聽見孫元泰嬌聲笑着對那嬤嬤說道。
“再玩會兒,下午還要去父王那裡點卯,嬤嬤就讓本宮再玩一會兒,就一會兒,等它飛得再高些……”
孫元泰的聲音裡透着滿滿的陽光還有朝氣,特別是說話的時候,她的聲音裡還掛着明媚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