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景王府的院牆內外就是一隻蒼蠅都甭想逃過世人的眼睛。
白錦繡知道了文華殿發生的事情後,差人去宮裡看過了孫恪,又遣嬤嬤往宮裡給孫元泰送了兩件新制的衣衫,進宮的兩撥人一前一後的回了王府,白錦繡叫他們到自己的瓊華堂,仔仔細細的許多的問題。
雖然明知道這些事情自己根本是越幫越亂,可還是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索性白錦繡將景王府的所有進出的門俱皆關了。
這天的下午,景王府的側門的門外,停了三匹俊馬,馬身上均是配着宮中的制式,待那馬上的一個太監和兩個侍衛模樣的人下了馬以後,景王府側門的管事,已然快步走了出來。
這位管事仔細打量了打量,見這位身着首領太監服待的宮人是自己認得的,便抱拳上前。
“劉公公辛苦了,王爺就在宮中武德殿,不知公公是傳王爺的話,還是要見王妃?”
劉公公見眼前的人叫了他的名字,脣角微微一笑,有幾分自鳴得意的模樣,嘴裡拿着腔調,尖聲尖氣的說。
“老奴是來見王妃的,長公主得了皇上賞的玫瑰膏,還有些上好的蜂蜜,特意讓老奴拿來,給王妃和世子嚐個鮮的。”
說着,眼前的這個劉公公將手上兩個十分精緻的黃梨木的點心匣子,便端到了眼前。
“老奴也知道王府的規矩大,老奴宮中也有事情要辦,就不進去了,這是兩份同樣的點心,麻煩管事的交上去吧。”
“是。”
這個管事的忙親自接到手裡,又將兩個匣子遞給了身邊的小廝,還特地的囑咐了兩人一句,要拿好了。
待轉過了身以後,劉公公已經上了馬,管事急忙拿了兩塊十兩足足的分量的銀元寶,先給了兩個侍衛,然後又折到劉公公面前,又拿了兩塊一併交到了劉公公的手裡。
劉公公沉眼看了看,什麼也沒說,便將銀子塞進了懷裡。
待劉公公走了後,管事便將兩匣子點心往內宅裡送。
自然是有使喚的嬤嬤接着,俱都送到了瓊華堂裡。
原本,景王府的世子有自己的住處,但是,因兒子年歲太小,最近又是這樣的局勢,白錦繡便一直將兒子放在瓊華堂裡。
劉遠今天是要去趟曲家的,爲着的是白錦月成親的事情,他剛出角門,也沒有穿太華貴的衣服,不過是一身青布的翻白牙的長袍,上了馬以後,在路口處正巧遇上了劉公公這一行三人。
劉遠也認得這宮中的劉公公,剛催了馬上前,迎面纔要打招呼,卻只見劉公公先是掂了掂手裡的銀子,滿面得意的笑着,然後他和他帶着的兩個侍衛並沒有走往宮裡的路,而是撥了馬頭,向城外的方向去了。
劉遠稍稍遲疑了片刻,並沒有在意,只當是劉公公身上還有什麼差事。
從曲家回來了以後,劉遠剛到了王府角門處的時候,想着剛纔劉公公既是從王府的巷口走的,必是來的王府,劉遠就沒有急着進去,而是撥了馬,到了景王府的側門。
接了劉公公東西的管事還在當職,見劉遠過來,一則是本家自然親近些,二則劉遠雖不是大管事,可是,他可是王妃都知道的管事,所以,自然是有些殷勤的上前,親手牽扯了馬繮。
“劉總管,怎麼走這個門,沒直接進去啊?”
劉遠下了馬,稍彈了彈身上的塵土。
“一個多時辰前,是不是宮裡來了人了?”
“是,是劉公公,公主讓劉公公送了些吃食給王妃和世子。”
“世子?”
劉遠稍愣,以前孫元泰送什麼東西的時候,從來沒有提過這個世子劉長,怎麼今天就偏偏的提了。
一點疑慮再加上剛纔劉公公那滿臉得意且輕浮的笑意,讓劉遠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
“劉管事,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你看出什麼了?”
劉遠反問了一句,面色凝重。
那個管事的見劉遠面色沉重,也不得不細心的想了想剛纔的情形。
“倒是沒有什麼,只是,只是……”
那管事的也極力回想,在仔細的琢磨了一會兒後,忽的拍了腦門。
“那兩個侍衛所難的馬匹的巴掌不對,那不是宮中的也不是軍中的,而是……”
“快!進去報與王妃!”
劉遠聽着這個管事的話,通身的冷汗,嚇得差一點坐在地上。
也就在這些外面的管事察覺出來事情的不對之時,裡面已然有孫長德身邊的管事嬤嬤將那玫瑰膏拿到了白錦繡的面前。
“稟王妃,這膏芯裡夾雜着鱷龜的骨粉,雖然是提了香味,又只把這骨粉只揉進去了一小點,狀似花蕊的顏色,可是,這骨粉卻是巨毒之物,便是這麼一星半點,世子吃了只怕也是受不得的。”
“知道了。”
白錦繡點頭,若非剛纔因爲阮玉環將玫瑰膏送了回來,只怕這時候,自己和阮玉環都出了事了。
“把劉遠叫進來,另外叫人即刻拿着王府的牌子,去宮裡請王爺回來。”
此事,事關重大,或是她和孩子有了閃失的話,只怕便是一場滔天的禍事。
世子身邊伺候着的嬤嬤纔出去,施嬤嬤就跪倒在地。
“王妃,是老奴的錯,老奴差人驗了一遍,卻沒想到……”
“不必說了,這原也不是你能知道的,世子身旁的嬤嬤都是王爺親自挑選出來的,自然是有過人的本事,你也不必害怕,我並沒遷怒你。”
讓身旁的小丫頭扶起了施嬤嬤,白錦繡就是心裡害怕,可還是不得不強自鎮定着。
“嬤嬤,你說誰會非得要置我於死地呢?”
白錦繡剛纔聽着那個嬤嬤回話的時候,第一個就想起了當今的聖上,可是,這又不可能,孫昭對孫恪是真心的關愛的,把國事都交於了孫恪,若是孫昭想要殺她,賜酒或是賜三尺白綾也都是可能的,卻斷不會這樣派了個太監暗中要了她的命,孫昭不必使這樣上不了檯面的手段,這樣反倒徒增了他與孫恪間的
罅隙。
而且,孫長福又是孫恪唯一的嫡子,怎麼樣孫昭也不會害這個孩子的。
“王妃?”
施嬤嬤左右看了看,見房間裡此時只有兩個小丫頭遠遠的在門口站着,這纔敢伏在白錦繡的耳邊說話。
“外面都在傳王爺要做那個大位,會不會是皇上想要絕了王爺的念頭,或者是其它的什麼?”
“這?”
白錦繡剛剛纔琢磨出了個結果,現在聽施嬤嬤這麼一說,反倒她也有些不確定了。
“這盒子和這做東西的餡料,都皆是出自宮裡,也只有宮裡纔有這樣好的蜂蜜還有玫瑰膏子,就咱們府裡也只有有數的那麼一點,外間再沒有這麼好的東西了,這隻能是從宮中流出來的。”
“是嗎?”
白錦繡有些遲疑,孫昭若是動了孫長德和自己,替孫長佑如此的算計孫恪的話,也不是不可能,就是白錦繡也都想過,孫長佑自出生以後就沒有斷了藥要,可是,自己兒子孫長德卻長得十分的結實,還不到一歲,已然是能下地走了。
“不可能是旁人嗎?”
白錦繡想不出來,施嬤嬤也是久居內宅的婦人,眼界有限,也再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劉遠從白錦繡這裡走了沒有多一會兒,孫恪就打馬進了王府。
直奔到了瓊玉堂內,儘管稟事的人已然說了王妃無恙,可是,還是看到白錦繡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孫恪牽懸着的心,這才堪堪的定了下來。
施嬤嬤知道二人有要事要說,趕緊遣了屋裡所有伺候的人,親自反手關了門,站在檐下,以防有人偷聽。
房間裡,白錦繡見孫恪進來,上前深深微福,動作的時候,稍有些壓着情緒的樣子,但倒還算是面色自然。
“那三個人才出了城,就被人滅了口,連他們騎着的馬匹也都被付之一炬,田乘風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然燒得只剩下灰了。”
孫恪極簡單的交待了一句,這纔到了桌案前,視線緊盯着放在桌上的玫瑰膏,還有盛糕點用的匣子,面色冷峻。
“王爺,你想要大位嗎?”
左右無人,自己又是與他必是一體禍福的,這時候,就是心裡有二分的疑慮,白錦繡索性直言不諱的就問了。
孫恪回身,眼神雖冷,可是,脣角還是有些輕鬆的淺笑,站在白錦繡的面前。
“你倒是也敢問?”
白錦繡只強自鎮定着,脣角也微微的笑了笑。
“臣妾與王爺是休慼一體的,問或不問,結果都是一樣的,只是,臣妾想要知道。”
孫恪上前一步,擡手攏着白錦繡的臉頰。
“長佑就是成年,也要十六年,這十六年,天下便是本王的,再無有人有實力與本王搶奪,若是這般輕而易舉便能得了的東西,本王何必再費什麼心力。再說……”
孫恪話盡於此,竟是不願往下說。
白錦繡問了一遍,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明知道孫恪不會說了,就也不再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