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被他三兩句話捧着找不着了方向,周圍的圍觀羣衆更是歡呼叫好,他一時興奮失了神志,張口就道:“佛祖賜藥,香油錢怎麼能少的了!我這就捐五百——”
“那是騙子,捐不得!”
大漢正興奮着,冷不防忽然聽見一陣喧譁,擡頭見遠處騰騰騰跑來不少衣服破爛的窮人,張口就開始嚎着:“那是騙人的,是假的!”
和尚數念珠的手一頓,目光冷了下來。 ()
走來的人羣之前,是一位着男裝作公子打扮的少女。
她手裡竟然還像模像樣捏着一把摺扇,走進了冷冷一笑,道:“藉着佛祖的名義坑蒙拐騙,拿着要人命的玩意兒還敢說是佛祖賜藥,就不怕下了地府也要墮進畜生道?”
和尚的臉刷的變得鐵青。
地府是道教教義,畜生道屬於輪迴六道,是佛教教義,只有最罪大惡極之人死後纔會墮入畜生道,這簡直就是羞辱!
“你是什麼人,也敢在這裡胡言亂語!”
和尚跳腳,強忍着努力,努力維持自己“出家人”的風度,可是脣角卻被氣得不停哆嗦,心裡忍不住心虛,孤兒更加橫眉怒目,“來人啊,把她攆出去!”
周圍百姓轟然一聲,上前來就要推搡他們,叫着:“你來這裡幹什麼?怎麼能在佛前羞辱大師?”
“快滾,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再不走,我們就要動手了!”
無數雙手向她抓過來,鄰近了她衣裳,衆人滿臉凶神惡煞之相,安歇跟着姜苗苗趕來的窮苦人早已被趕了出去。
姜苗苗震出一道暗勁,那些抓向她的人手莫名一顫,整個人彷彿被重力擊中似的往後一仰磕到,哎呦大叫,連她衣角都沒能碰到。
“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啊!”
那被騙的富商中年人,眼眸光卻一閃。
姜苗苗聲音淡淡,對和尚嗤笑:“你這是心虛了惱羞成怒,見我點破了你的騙局,着急了?”
和尚青着臉:“你在胡說八道,我怎麼能讓你在寺前放肆!我——”
“哎,大師莫急,先讓她說。”
和尚還要說些什麼,旁邊那富商卻打斷了他的話,富商對姜苗苗笑道,“這位小公子哥,你倒是說說,怎麼騙人了?”
和尚一噎,憋得一時喘不過氣來,待緩過神來,臉色鐵青。
“我就是說這金佛賜藥純屬騙人。”姜苗苗目光清寒,“金佛本無生命,怎麼能賜藥?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戲而已。”
出口的話,讓寺廟羣整片空地都靜了!
和尚瞪圓了眼,懷疑自己聽錯了,百姓揉了揉耳朵,嘴張的能把拳頭塞進去。
她說金佛賜藥是假的?這滿城的人信奉白普寺,就是看在金佛憑空取藥的份上,她怎麼敢這麼說!
和尚心裡不安被戳中,可又怕她只是誆人,急怒驚懼之下,一時糊塗,高聲嚷嚷起來:“金佛是佛祖捨身,你怎麼敢說是沒有生命,這明明就是佛祖賜下的,你要是再敢胡說,休怪我們不客氣。”
他一擺手打算當給他當託的大漢進寺裡喊人,手一擡,身旁那個富商一把將他胳膊攥住了。
與此同時,人羣裡忽然蹦出一聲大叫:“公子,你有什麼證據說金佛是假的?要是有,你那拿出來啊!”
富商也側頭對和尚笑道:“我覺得這就是個好主意,你讓她說說,她要是說不出來,就證明她是錯的。”
和尚臉色當即大變,正要開口,那邊姜苗苗卻先笑吟吟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你不是說這是佛祖賜藥麼,我就從你這瓷盤裡挑,選出能讓被佛祖拿走的藥丸。”
周圍百姓轟然一聲叫好起來:“好哇!就讓她挑!”
“要是她都能挑中,那不就是說,藥丸有問題,根本不是佛祖賜下的嘛。”
“我就是想知道能有什麼問題?”
“快,快,還愣着幹嘛,去挑啊!”
和尚臉色漲紅,只覺得騎虎難下,猶豫遲疑地瞪着姜苗苗。
這寺外的騷亂終於傳到了寺內,掌管白普寺的主僧住持聽見外面吵嚷聲,不僅皺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一個小沙彌跌跌撞撞衝過來,連聲驚叫:“是外面來了踢場子的!”他磕磕絆絆把事情說了一遍,住持長眉跳了跳,目光瞬間冷了下來。
情況很危急,已經容不得他們拒絕,否則會激起民衆質疑。他沉吟一會兒,轉頭吩咐了幾句,立刻有僧人點點頭,拿着東西出去了。
白普寺很小,裡面僧人不過幾十個。住持踱了兩步,有侍候他的僧人勸道:“住持,您也不必太驚慌了,那小丫頭能有什麼本事,就算她看出來,咱們也能給她攪黃了!”
住持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得不防啊。”
他想了想,伸手一招,讓那僧人俯身過來,低聲道:“你趕緊派人,去請縣守大人,讓他把圍觀民衆全驅散了。”
僧人點點頭,住持聲音更加低沉,伸手往下做了一個下劈的手勢:“帶着人出去跟着她,等到沒人的時候,殺了她。!”
聲音陰狠,寒利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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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苗苗淡淡看着寺門。
富商身邊的和尚急的滿頭冷汗,他就是個外圈嘍囉,姜苗苗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她等得是寺中大人物。
百姓的叫嚷聲越發激烈,和尚臉色發苦,手腳都開始冒虛汗,正在這時,大門裡匆匆走出來了另外的僧人。
那人滿臉橫肉,一身兇悍氣息根本不像個誦經的和尚。姜苗苗目光一凝,在他手上一晃,看見虎口、指腹等處厚厚的繭子,更加確定了心底的想法。
這一寺廟裡的僧人,不過是些剃了光頭的匪徒假扮,坑蒙拐騙搶掠截殺,無惡不作,根本不是真正悲天憫人的大師。
“……你可敢應?!”忽的一聲大吼,震醒了走神的姜苗苗,她擡眼,看見了捧着盤子的兇悍和尚。
和尚冷笑自負道:“這一盤子藥丸,你倒是開挑挑看,那些是佛祖一定會選中的?可別挑錯了,糊弄百姓的傢伙!”
姜苗苗隨意看了一眼盤子上的藥丸,那和尚還在道,“你要是挑錯了,就剃光了頭髮,去當捨身苦行的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