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笈回了書房處理了半夜的案卷。
天快亮的時候,有人來報,汪制已經剝了皮,人也嚥了最後一口氣,他揮揮手讓他們自己去處理,繼續看案卷。
他已經有兩夜沒睡了——亦或者是三夜——他沒有絲毫的睏倦感,這幾天實在太過忙碌。
龍鱗衛跪在地上彙報情況:“東方昌暗中聯絡魏王愈加密切;東海傳來密報,說那邊有異,恐怕是要派人來。”
“魏王不足爲慮。”晏笈一手放在書案上,一手搭着椅子,微微昂着頭,屋裡光線昏暗,他半個身子都在陰影中,“倒是你們把晉王給我盯好了,尤其是,晉王世子姜笀。”
龍鱗衛很驚訝:“晉王世子?”魏王是陛下的異母皇弟,晉王則是皇貴妃所出,論起來到更是皇位有力的競爭者。但是晉王世子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荒唐的混球,有什麼能值得注意的?
晏笈沒有解釋,站起來往外走去,龍鱗衛趕緊跟上,聽見他道:“娥媚走到哪裡了?”
“已經在半路了,很快就能到。”
“牙行和販奴婆子呢?”
“都安排好了,只等着人來。”
一路吩咐,晏笈把手頭事情先安排下去,龍鱗衛領命離開,他進了自己臥房,姜苗苗還在裡面睡,睡得很沉,晏笈便回身取了厚厚一氈的大氅,輕輕地將她牢牢裹起,頭臉都用兜帽擋住,出了屋門。
此時天色未明,寒氣尚重,他要小心護着她不要被風吹到,乘車騎馬都太慢,也容易被發現,晏笈直接運輕功,抱着她一路飛掠回了寧國公府。
寧國公府里人還未起。
姜銳身無官職,也不需要晨起點卯,懶懶散散不起來。而府裡更是規矩崩亂,年少的沒有幾個願意大早上去請安,非要拖到最後一刻。
主人如此,底下的下人還有哪個會勤快,各個賴着,幾乎沒有人出沒。
晏笈將姜苗苗送回她的院子,院子裡安靜無聲,根本沒有人發現過她一夜不在。
他抱着她剛落地面,姜苗苗半路已經迷迷糊糊醒了,扒了扒大氅,慢慢露出一張小臉來:“我回來了?”
“再睡一會兒。”晏笈淡聲道,正在這時,屋後頭有陣啪啪啪的聲音在飛速接近,黑暗中,有個一個紅白黑綠相間的玩意兒撲棱棱飛撲近了!
“咯喔喔!喔喔喔——”
好凶一隻大公雞,豆子眼黑晶晶的,一瞅他抱着的人,立刻炸了毛,頭頂上一朵火焰雞冠子招搖,撲着兩隻大翅膀就啄了過來!
晏笈一腳就把雞踢飛了出去,姜苗苗低聲驚叫:“別傷它!”
晏笈淡漠道:“死不了。”
“喔——”
雞毛撣子落地喔喔慘烈大叫,院子角落裡立刻滾出一個黑衣人,上去拎住它翅膀,捏緊了雞嘴,以防它發出聲音吵醒下人。
“主上!”那黑衣人見禮,又努力去按住拼命掙扎的雞毛撣子,他一時不察,被勾了一爪子,胳膊上劃了一道好長的口子。
姜苗苗叫道:“雞毛撣子,我沒事,你安靜一會兒。”
雞毛撣子聽懂了似的歪歪頭,便不再撲騰的,慢慢靜下來,黑衣人鬆開它,它一蹦就跳了下來,可黑豆子眼陰測測地瞪着晏笈,金色的雞喙裡發出低沉的咕咕聲,像是憤怒的仇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