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字,彷彿一盆水破進了滾油鍋,一下子讓整片人羣都炸了!
和尚臉色卻一綠,不會真這麼巧吧?
這是潮水一般的吵嚷聲早已沸騰,有人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啊,她終於挑中了!”
“真的假的,該不會是敷衍我們吧?”
“快快快,試試看啊!”
和尚還想說句什麼,就見對面已經有手腳快的百姓衝過來,小心翼翼接過姜苗苗手中的藥丸,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了金佛下面。
周圍驀地靜了一靜。
所有人都瞪圓着眼,上身向前傾探,使勁伸着脖子,恨不得把眼珠子塞到金佛手上,可以看得更加清晰一點。
而就在衆人的迫不及待裡,和尚強忍着心中焦急恐懼,努力讓自己更加鎮定,譏笑道:“還真當你能選中?我可告訴你,我佛——唔!”
啪嗒。
藥丸徑直從那百姓手上跳了起來,精準萬分落入了金佛手中,甚至連滾都沒有滾,平靜而堅定,紮在了金佛手心。
和尚的話瞬間被堵到了嗓子眼,好像是憑空被誰甩了一巴掌似的,一口氣上不來,臉漲得想膨脹的麪糰,眼珠子都要蹦出眼眶。
有人鬨笑:“和尚你輸了!”
“哈哈哈和尚輸了!快快快,還錢還錢!”
“看不出來啊,這小丫頭還真有本事。”
“小公子好棒!”
亂七八糟的吵嚷聲中,黃樂怡忙忙碌碌捧着草帽到處收錢,姜苗苗輕笑看着和尚,挑眉示意。
和尚臉色青白交加,吞吞吐吐半天,吭哧道:“這、這一局不算數,我們比三場!”
轟的一聲,百姓惱了,大聲罵了起來:“嘿,哪裡有你們這樣的,輸了還不算數啊?”
“去死吧去死吧!臉皮真厚!”
“賠錢!”
梆梆梆舊鐵鑼好像都又要被敲破,黃樂怡腳步不停,一手抱草帽,一邊吭哧吭哧拖來了一筐爛菜臭雞蛋,往人羣后一擺。
“五枚銅板可以抓一把。正義的戰士們,讓我們和騙子假和尚戰鬥吧!”
呼啦啦一羣人涌過去,“給我給我!”
銅板如潮水傾瀉進草帽,人們抄起框裡發黴的菜葉臭蛋,噼裡啪啦向着和尚砸了過去,發出響亮一聲怒喝:“呸!”
一個“呸”字,簡直再也不能更加表達他們內心澎湃的情感。
姜苗苗趕緊往後撤了幾步,躲避飛舞地菜葉子,和尚一貓身子鑽到了桌子底下,驚恐叫道:“喂!你們不能這樣,這是在侮辱佛祖!”
根本沒人搭理他。
一筐菜葉臭蛋砸完,黃樂怡抱着裝滿銅板的草帽樂的都要飛起,姜苗苗輕咳兩聲,看着桌下瑟瑟發抖的和尚,笑道:“行,就讓你心服口。來,繼續吧。”
和尚抽了她一眼,臉頰兩側腮幫肌肉氣得鼓鼓,悶頭又去抱瓷盤,倒進去藥丸。
“這些?”
“沒有。”
“這些?”
姜苗苗笑吟吟看一眼和尚:“全都是。”
果然一盤子端過去,藥丸啪嘰啪嘰蹦到金佛手上,百姓們哈哈大笑,和尚拳頭捏的嘎巴響:“不、不算!你還是猜的!我們賭三次的!”
“呸!”百姓朝他吐口水。
黃樂怡新找來了兩個結實的木盒子——草帽裝多了容易破——她抱着在人羣中來回奔跑:“討厭和尚嗎?支持小公子嗎?來吧,支持誰就往誰的盒子裡放銅板,讓我們看到你的決心。”
代表和尚的盒子也就半個巴掌大小,裡頭滾着幾顆從地上撿起的藥丸,用作區分;姜苗苗的盒子足足有人頭大,上面插着一把摺扇。
嘩啦啦銅板往屬於姜苗苗的盒子裡放,間或甚至夾雜着幾塊散碎銀子,百姓嗷嗷喊着。
接下來再幾場都沒有什麼不同,除了剛纔那一次一整盤子都是能被挑中的,接下來的,姜苗苗都敷衍說不是。
和尚越來越暴躁,衆人都能清楚的看見他額頭冒了汗。
終於在一連十幾盤都被說不是後,他一次盤子砸下去,手一揮,衆人清楚的看見他袖子裡額外飛出了一枚,落到了藥丸頂上。
“不——這個不算!”和尚臉色驟然一變,伸手就要去拿,這回兒姜苗苗還沒開口,看客們先興奮了。
“嘿,肯定是這個!快快,拿這個!”
“哈,他果然是藏起來的的,藥丸就是有問題!”
“蠢貨,現在誰還說藥丸有問題,是看他們兩個的賭局誰贏好嘛。”
吵嚷聲越來越響亮,周圍的看衆都恨不得上去要幫姜苗苗喊話,姜苗苗卻冷冷淡淡看着和尚,慢吞吞道:“都不是。”
“傻瓜,你輸了!”
立刻就要看不下去的人嘎嘎笑着衝過來,一把抓住那顆藥丸,湊過去往金佛手上一放。
連停留都沒有停留,藥丸直接滾了下去,落到了金佛腳下的塵土裡。
“啊!這是怎麼回事?”那百姓直接驚呆了。
“怎麼回事,多麼簡單的問題,他故意演戲來騙你們的。”
姜苗苗淡淡說了一句,看着眼角抽搐的和尚,“還賭不賭?或者說你直接認輸?”
“認什麼輸!”和尚暴躁地喊了一聲,拿起匣子,往盤子裡倒,“說了三局就三局,我——呃?!”
只倒出來了寥寥三五顆藥丸,匣子都空了。
和尚目光一閃,哼了一聲,竟然伸手要去抓藥丸:“今天先不賭了,藥丸不夠,我們明天再比!”
明天?嘿,今晚上他們寺裡的人就趕緊捲鋪蓋跑路。
騙了的那麼多錢,一口氣捲走,大不了換個遠方的縣城,再建個寺廟騙人唄。
就在衆人的驚呼聲裡,姜苗苗驀地伸手,一把掐住了和尚的手腕,冷冷的聲音像錘子敲打着和尚的內心,“現在逃,不覺得太早了嗎?”
和尚只覺得被她抓住的手腕疼的要命,好像是鉗子一般難以掙脫,姜苗苗卻早伸手,從盤子中滾動的藥丸裡撿了兩顆,翻手丟了出去。
藥丸破空嗖嗖,啪啪兩下直中金佛之手,就此吸附在上面,毫無掉落之意。
“第三局,我贏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
好半天,纔有人叫道:“你、你知道它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認出藥丸來的?”
姜苗苗歪了歪頭,看一眼手下面容猙獰的和尚,遠處寺廟門口,已經有人影晃動,往外走來。
“怎麼看出來的?”她輕輕重複了一句,脣角一彎,笑意卻達不到眼底,“藥丸上這麼濃的鐵粉鏽臭,你們聞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