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老於還是有眼光的,在美輪美奐的燈光下,新娘子盛裝亮相,沿着紅毯緩緩走來,恍若仙子。
老於站在紅毯的盡頭,凝視着女人,面露微笑。
電視臺金牌主持人池婉彤,一身職業超短裙,白花花的大腿裸露着,直晃人眼。
想起前幾天英雄救美的事兒,不禁一笑。
“她的腿很好看嗎?瞧你色眯眯的樣子,口水都流出來了。”耳邊響起女人的聲音,柔柔的,膩膩的。
“嘿嘿,比起你的差遠了,一看就沒嚼頭。”任凱不動聲色的四處看看,捂着嘴悄聲說道。
“咳咳咳。”溫如玉一陣乾咳。
“咯咯咯。”幾聲嬌笑,還有別的女人?
他微微側過身子,瞥了一眼。
兩個優雅的女人,都是黑色晚禮連衣裙,裸露的地方恰到好處,既不失禮又不保守,兩人面上掛相,一笑一顰,極爲相似。
省長夫人賈若雲。
她怎麼來了?任凱臉上微笑着,心下卻直打鼓。卻也不好直接詢問。
稱呼上有些犯難,好在他還有些急智,“賈主任,您好。”
賈若雲從京城醫科大畢業,曾在京城大醫院做過心腦科的副主任醫師,華海天來到天南,她的工作關係也跟着到了天南省衛生廳,副總工,副廳級。不過,無論是賈總工還是賈廳長,稱呼起來都不是太合適。
賈若雲無疑對這個稱呼很滿意,笑着點了點頭,用手輕輕撓了撓妹妹挎在她胳膊上的手,問道,“你這是伴郎?”
溫如玉抿嘴笑着,也不說話,挑起眼角,眸子裡滿是春1情。
任凱哪敢再放肆,一本正經的笑道,“是我的一個同學,關係比較近,就過來應應急。不過,您也看到了,客人們都比較文雅,我就清閒些。”說完害怕這女人問出難以招架的問題,急忙向溫如玉笑道,“你們也來參加婚宴?”
溫如玉白了他一眼,嬌嗔道,“揣着明白裝糊塗!就這麼有數的幾個人,你會不知道?”
賈若雲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倆一眼,湊在妹妹耳邊小聲嘀咕幾聲,然後咯咯一笑,衝任凱點點頭,轉身婷婷嫋嫋的離開了。
溫如玉面色潮紅,咬着嘴脣,恨恨的望着走遠的姐姐,又白了任凱一眼,扭頭看着新娘子與新郎官秀恩愛。
“省長夫人跟你嘀咕什麼?神神秘秘的。”任凱依舊一本正經的調笑。
“去,都怪你說話不檢點,讓姐姐知道……”話還沒說完,媚眼如絲,似喜還嗔。
“唉,真不能怪我,你自己照照鏡子,一臉做賊心虛的模樣。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任凱苦笑道。
“燕燕真漂亮。”溫如玉正要反駁,一擡眼卻望見站在紅毯那邊的孔燕燕,正微笑着向她點頭致意。
“唉,無法想象,若是她穿上婚紗是何等的驚心動魄?不如意事常八九。”溫如玉也微笑着衝女孩點點頭,語氣寂寥,眉間神色有些黯然。
任凱沒有作聲,只是笑着對女孩輕輕晃了晃手。
在兩人沉默的時候,音樂聲起。
池婉彤膩着嗓子,嬌聲笑問,“美麗的新娘,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爲你的丈夫?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田依人笑靨如花,點頭說道,“我願意。”
池婉彤又轉身笑問,“英俊的新郎,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爲你的妻子?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於東來鄭重的看了看新娘,正要開口。
突然,門口處一女聲高聲喝道,“不願意!”
這個時候,就顯示出池婉彤的功力了,她呵呵一笑,對音響師傅使了個眼色,在音樂聲響起的一瞬間,先是鼓了鼓掌,才嗲裡嗲氣的笑道,“伴娘團的壓軸戲,有些着急了,我還沒發暗號,你倒先跑出來了。”說完拿着話筒,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那女人跟前,張開雙臂擁抱過去,探身在她耳邊動了動嘴,然後拉着她走到旁邊的休息室。
大家見了,先是一驚,繼而被主持人逗樂了。看着兩人去了休息室,只當是又搞什麼娛樂節目去了。
其實被糊弄過去的只是孃家的親戚,其餘人或多或少對田雨都有些印象。
任凱皺着眉頭,對着臺上的老於搖了搖頭,又拍了拍溫如玉的胳膊,趁着沒人注意,不緊不慢的走進了休息室。
兩女人正坐在大皮沙發上聊天,說是聊天,其實只有池婉彤一個人在說,而田雨一臉絕望,眼看就處於崩潰的邊緣。
這種休息室是接待重要貴賓的場所,一般並不對外,一絲一毫,極盡奢華。加之又有池婉彤在旁邊作陪襯,田雨顯得像十年前的舊傢俱,雖然沒有破敗,可是已經相當的不合時宜。
見到任凱過來,女人一時怒上頂樑門,對準他就吐了口濃痰。好死不死,正中眉心。
池婉彤大驚,害怕男人惱羞成怒,下意識的把田雨護在身後,警惕的看着他。
田雨尤不解恨,又吐了幾口,邊吐邊罵。
任凱滿臉滿身都是口水,十分狼狽。不過,仍是滿面笑容,慢慢的走到女人身旁,一屁股坐在沙發扶手上,對臉上的污物絲毫不在意。
女人罵着罵着,哇的哭了起來。
池婉彤畢竟是女人,又對誰是誰非沒有了解,到此刻哪還不懷疑於東來始亂終棄。再想想自己的委屈,也陪着掉起了眼淚。
任凱也不阻攔,笑着從旁邊的茶几上,拿了香菸,自顧自點着,吸了一口,才說道,“誰對誰錯,這個掰扯不清楚,也就不用掰扯了。只是,我提醒你,既然有人鼓動你回來攪局,那就要想好,一旦老於進去了,能不能坦然的面對你兒子?孩子總有長大的一天,那時他要問起你爲什麼要對他老子趕盡殺絕,你要想好怎麼回答他。只要你想清楚了,現在就可以進去,接着鬧!”說完轉臉對池婉彤呵斥道,“放開她,不要阻攔。”
正掉眼淚的池婉彤,茫然無措的看了看他,想道,“我沒攔着她啊。”
田雨聽了,有些害怕,顫聲問道,“進去?會有這麼嚴重?”
任凱冷笑一聲,沒有回答。他實在也是沒有想好,該如何接着編。
好在對田雨這種高級知識分子,只要你指個方向,她自己就可以順着往下編,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開,恐懼與絕望就會被無限的放大、蔓延。
女人望着任凱滿是污物的臉,抖作一團,連話也不敢說了。
任凱面無表情的盯着她,說道,“是誰這麼想要斷掉老於家的香火?”
女人諾諾不敢說話,連頭也垂了下來。
“是誰?”任凱又問道。
“你別逼她,她……”池婉彤小聲勸道。
“閉嘴,你出去!”任凱眼睛眯了眯,說道。
“你……”池婉彤敢怒不敢言。
任凱正要再說,於東來進來了。
他嘆了口氣,衝老於搖了搖頭。便起身拉了池婉彤半拖半抱,來到了休息室角落處的洗手間。
“你要幹什麼?”女孩有心反抗,卻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終究還是隨他過來了。
任凱沒有理她,慢條斯理的擰開溫水,把臉洗淨,又用潔白的毛巾把衣服上的污物處理了一下。
女孩碰了個釘子,也不氣餒,笑盈盈的說道,“看不出來,你的口才蠻好的。”
“你哥哥沒有交代,離我遠一點?”任凱戲虐的上下打量着她,說道。
“你又不吃人,幹嘛要怕你?”女孩伸手捋了捋齊耳的短髮,吐了吐舌頭,調皮的說道。
任凱呵呵一笑,冷不丁把女孩推到牆上,雙臂箍着,湊到驚魂不定的女孩眼前,輕聲說道,“既然不怕我,就幫忙帶個話給你哥,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說完深深的嗅了嗅女孩的髮香,慢慢的轉身從另一個小門走了。
女孩渾身滿是雞皮疙瘩,委屈的發抖,好半天才平復下來,拿溫熱的毛巾仔細擦了擦臉,把淡妝擦的一乾二淨,才忐忑不安的從小門出去。
她出去的時候,正趕上王江陵問於東來,“……你願意嗎?”
於東來高聲笑道,“願意。”
她四處看看,田雨已經毫無蹤跡,這讓她自己都懷疑剛纔發生的事情是不是幻覺。
葛丹丹跑過來曖昧的看着她,在耳邊悄聲說道,“你跟任凱幹什麼去了,一個個汗流滿面。啊呀,你的妝也沒了。完了完了,多情女送別前夫,明主持失身酒店。特大新聞。顏公子怕是要氣瘋了。”
她臉上一紅,掐了閨蜜一把,嗔怪道,“別亂說。剛纔我……,算了,不說了。反正說了,你也不信。多情女送別前夫是怎麼回事?”
“剛纔出現的那女人是新郎官的前妻,這次是專程趕來祝福的。咦,這不是事先設計好的嗎?你怎麼會不知道?古怪。”葛丹丹滿是狐疑。
“哦,你說這個啊。當然知道。唉,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開始動筷子,我要餓死了。”池婉彤支支吾吾說道。
獨自一人站在牆角的任凱望着老於和王江陵,目光閃爍,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
“爸爸。你在幹什麼?”身後有小女孩的聲音。
他也不以爲意,帶着孩子來參加婚禮的事情常有。
誰曾想,小女孩跑到他跟前,抱着他的大腿一邊搖一邊笑着喊他爸爸。
小女孩一身公主裙,胖乎乎的,極爲可愛,看久了,還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這讓他有些恍惚,莫非真是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