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趙露的端莊,是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哪怕是下車這種再平常不過的動作,也是做得堪稱教科書。
“怎麼了這是?”儘管趙露用微笑掩飾着情情,但是楊幺還是從她那泛紅的雙眸中看出了問題。
“楊叔叔。”這個時候,後排的周韻從車上走了下來,看到周韻的右臉又紅又腫的時候,楊幺大步上前蹲到了她身邊,關心地問道:“韻韻,發生什麼事了?”
周韻怯怯地看向了趙露,趙露不以爲然地說道:“沒事,和同學打架了。進屋坐會兒再走吧!”
“和同學打架?韻韻,你說,怎麼回事。”楊幺面無表情地看着周韻。一個十一歲的孩子,還是女孩,就算跟同學打架也應該是撓破臉或者沾一身灰這種情況,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臉腫得像個開大了的饅頭。
“真沒事。楊幺,進屋吧……”
“嫂子,你要是不說,我就去學校問了啊!”
“別去!”
聽到這話,趙露嚇得打了個激靈。
“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幺面色冷峻地問道。
趙露有氣無力地說道:“屋裡說吧。”
寡婦門前事非多,更何況還是像趙露這種要養活周家老小的寡婦。
周韻最早是在鎮上讀小學,可是這鎮裡的孩子老欺負她,還罵她是個沒爹的雜種,爲了不讓女兒受到傷害,趙露就把周韻轉到了區裡上學,就算是這樣,也沒擺脫了周韻被同學欺負的下場。
趙露就告訴周韻,不能這麼懦弱,有同學欺負她應該告訴老師。
開始的時候周韻還不敢,直到昨天一個男同學把長久以來楊幺冒稱周長安寄給她的生日禮物給打壞的時候,她才站出來告訴了老師。
老師把那孩子教訓一番後,那孩子非但沒有收斂,反倒是今天一上學就把周韻給打了一頓。
班主任只能是打電話把雙方家長叫來,沒想到對方非但不賠禮道歉,反倒是還倒打一耙,說是周韻先找的事兒。
本來這事兒班主任是站在周韻這邊的,可後來校長也來了,事情就發生變化了,班主任也開始向着男孩說話了,連周韻平常比較孤僻很有可能心理有問題這種話都說出來了。趙露一氣之一,就帶着周韻回家了。
在講述這一切的時候,趙露是用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的語氣來說的,她眼中流露出來的,不僅僅是傷心,還有絕望!
楊幺驀然起身,面無表情地說道:“嫂子,帶我去學校!”
趙露語重心長地說道:“楊幺,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我不想麻煩你,我們不能什麼事都依靠你!”
楊幺態度堅決地說道:“嫂子,開果園沒錢你跟別人借,我沒說啥。你被林業那幫人爲難,我也沒說什麼。可是這孩子的事兒,我不能不出面,不然的話,我對不起周大哥!咱們大人怎麼着都好說,最重要的是孩子。走吧,我去學校問問他們老師。”
“這……”
“嫂子,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好吧。”
趙露無可奈何地答應了下來。
“韻韻,走,楊叔給你報仇去!”
聽到這話,趙露這小心臟不由就是咯噔一下子。
可是當她看到周韻那充滿期待的眼神時,她也就心一橫,領着楊幺上了車。
自打全國各地出過幾起小學生被人傷害的新聞之後,現在北京的小學全部都是封閉式管理。
三人趕到學校的時候,正值午飯時間,所以這想要進入校門還得通知周韻的班主任來領人。
周韻的班主任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婦女,穿着打扮很樸素,很符合人民教師的形象,可是想到她乾的事兒,楊幺這牙根就犯起了癢癢。
“周韻媽,剛剛我還給你打電話想要跟你道歉。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是周韻受了委屈,可我也沒有辦法了。你也看到了,我們校長和主任是什麼態度。單超的爸爸是區公安局的副局長,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不過你放心,我以後肯定會注意,不會再讓別的同學欺負周韻。”
楊幺還沒有開口,周韻的班主任就搶先向趙露承認起了錯誤和下起了保證。
伸手不打笑臉人,雖說這周韻班主任沒笑臉,可人家的態度實分真誠。
對於這種事情,楊幺再清楚不過了,他上學那會兒,不知道欺負了多少人。叫家長,完全就是給自己一次再欺負對方一回的理由而已。
“您貴姓?”抱着周韻的楊幺不冷不熱地問道。
“我想宋,叫宋美芸。周韻媽,這位是……”宋美芸一臉擔心地看向了趙露。
楊幺搶聲說道:“我叫楊幺,是周韻的表叔。宋老師,我也不爲難你。這樣,我也不爲難你。你給那名同學的家長打個電話,咱們坐在一起把這事好好談談,畢竟他和周韻都是同學,你說是吧?”
宋美芸一臉爲難地說道:“這個……我做不了主,我得問問我們主任。”
楊幺不以爲然地說道:“行,您問問吧。那我們是在這裡等着,還是怎麼着?”
“進去說吧,我去籤個字。”宋美芸進保安室簽了字之後,保安這纔打開了大門,趙露將車開往停車場,而楊幺則是直接抱着周韻跟着宋美芸進了教學樓。
將三人領到位於三層的會議室後,宋美芸就出去找她的領導商量這件事。
宋美芸一走,趙露就擔心地說道:“楊幺,有事說事就行了,別發火。”
“嫂子,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楊幺皮笑肉不笑地應道。
在趙露看來,這楊幺笑着的時候比不笑的時候還要嚇人!
不一會兒的工夫,宋美芸就領着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走進了會議室。
男人很傲慢,進門後連個招呼都沒說打一下就坐到了椅子上打起了官腔:“周韻家長,這件事已經調查清楚了,我覺着咱們就沒有必要再爲這件事……”
“誰讓你坐下的?”楊幺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主任的話。
楊幺這句話,讓趙露、宋美芸還有這衣冠楚楚的主任均是一愣。
楊幺聲音低沉地說道:“難道宋老師沒有和你說我是誰嗎?”
男主任一臉茫然地看向了宋美芸,宋美芸緊張地說道:“王主任,剛剛忘了和您說了。這位是楊幺楊先生,周韻的表叔。”
王主任先是一愣,而後便是面色慘白地站了起來,滿面驚恐地問道:“你是……陸總的楊幺?”
楊幺目光逼人地看着王主任說道:“北京還有第二個人叫這個名字嗎?現在你可以打電話把那位同學的家長叫來好好談談這事兒了嗎?”
“可……可以。宋老師,快給單超的家長打電話!”王主任神情慌張地說道。
這個時候,宋美芸也回想起了楊幺這兩個字。
楊幺,可以說是各大中小學的惡夢。
這傢伙,小時候閒着沒事幹,最大的愛好就是到各個學校找事兒掐架。這隻要是北京城區的學校,基本上都留下了楊大少的印記。
這北京城,還真沒有第二個人叫這麼詭異的名字!
回想起楊幺是誰的宋美芸不敢遲疑下去,連忙掏出手機來找到了單凱家長的電話打了過去。
電話打完後,宋美芸怯生生地看着楊幺說道:“單凱的母親說一會兒就到。”
楊幺不爲所動地摸着周韻的腦袋說道:“韻韻,記住了,以後誰敢欺負你,就告訴他們,你是楊幺的侄女!說了這句話,要是還有人敢欺負你,你不用跟你媽說,直接到最近的派出所,就說你是楊幺的侄女,你被人打了,知道了嗎?”
“楊幺!”趙露不悅地望了楊幺一眼。
楊幺不冷不熱地掃了王主任和宋美芸一眼,淡淡地說道:“嫂子,不是我非要怎麼着,而是我要是不怎麼着的話,我以後根本就沒有臉在京城混。回頭這事傳出去了,大家還以爲我楊幺的侄女被人欺負了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呢,那以後凱不是誰都敢欺負我的人了?”
王主任堆積着笑臉說道:“楊先生,其實這就是個誤會,就是小孩子鬧着玩兒!”
楊幺不假思索地說道:“我沒有要追究小孩子的問題,我想追究的是家長和你們學校!”
一聽這話,這王主任的腿肚子當時就打起了哆嗦。
剛剛離開學校,領着孩子在外面吃飯的單超母親很快就領着單超來到了辦公室。
“剛剛不是都已經說清楚了嗎?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我們單超肯定不可能跟這種壞孩子當同學!”女人一進門就頤指氣使地叫了起來。
看着那個肥頭大不耳的單超,和他那頗爲豐滿的媽媽,楊幺一臉不耐煩地說道:“我不願意跟娘們廢話,打電話把你家男人叫來。”
“你是誰啊!”單超媽沒好氣地叫道。
楊幺不屑一顧地說道:“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不是北京人吧?”
“我是不是北京人,怎麼,這要是北京人就都得認識你啊?老四,你是北京人,你認識他嗎?”單超媽說着話,就朝着那個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門的伍四叫了起來。
楊幺陰陽怪氣地叫道:“喲,這不是四哥嘛!這十年沒見,怎麼着,開始給人當狗腿子了啊!”
“楊少,您別寒磣我了,我這不也是爲了討碗飯吃嘛!”伍四苦笑着說道。
單超媽不覺一愣,她還沒有納過悶來呢,伍四就一本正經地說道:“嫂子,趕緊給我哥打電話吧,不然的話,你們今兒晚上就得收拾東西離開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