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幺的心情很沉重,今天晚上的見聞完全可以用奇聞兩個字來形容。
先是方覺武的秩序,後是假和尚的仙武齋,這兩個地方的存在,讓文武廟和紅館顯得那麼渺小。
最令楊幺感到意外的是,自己那個愛折騰的老爹,似乎跟這兩個地方都有着微妙的聯繫。
“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媽知道嗎?爺爺知道嗎?”楊幺默默在心中問着自己,這纔是他真正關心的問題。
如果楊建家的所作所爲家裡人不知道,那麼面對即將找到家讓口的麻煩楊幺會試着去解決。可是如果家裡人也知道,那這件事就得跟他們好好商量商量了。
“這種事,電話裡頭也說清楚,看來得儘快回去了。師傅,去廟街!”
心中打定主意的楊幺向出租車司機報出了要去的地方,直到這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個左手搭在車窗上,腦袋靠在手上的司機已經拉着自己過了青馬大橋,車子已經行駛了將近二十分鐘。
在這個鐘點,能夠在天壇大佛那裡打到車已經夠讓人驚訝的了,而這個司機在楊幺上車後一直不說話默默開車,這令楊幺更加驚訝起來。驚訝過後,自然就是警惕。
可是,這個司機似乎除了開車之外並沒有做過其它事情,他甚至連透過反光鏡看楊幺一眼的心思都沒有,就那麼持着一種隨時可能睡着的狀態開着車,直到車子使停在廟街時,他才改變了動作,有些慵懶也有些高傲的敲了敲計價器。
“香港出租車司機都是這德行?”楊幺暗覺不爽地遞上去了一張千元大鈔。
“沒零錢, 剩下的當小費了。”接過錢翻找一番後,出租車司機總算開口了。聽聲音應該不是本地人,那港式普通話說得有些不倫不類。
楊幺悻悻地說道:“四百塊錢的車費,你要我六百塊錢的小費,你覺着合適嗎?”
司機漫不經心地說道:“先生,您上車的時候除了我之外還看到過其它的車子嗎?”
楊幺搖了搖頭。
司機不冷不熱地說道:“整個大嶼山,除了我在那個鐘點在那附近等客之外,沒有別人。如果不是我,你至少要走上四十分鐘纔有可能見到出租車的影子。而就算你見到了,也不會有人停下來載你。所以你要再繼續走上大約四個小時才能到這裡。現在你還覺着這六百塊錢的小費多嗎?況且並不是六百塊,只不過是五百三十塊而已。”
“媽的,香港的黑車比北京的黑多了。”楊幺恨恨罵了一聲後下了車,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態度的問題,這傢伙,掙了楊幺的錢還能擺出一副施捨楊幺的態度來,這一點讓楊大官人很不爽。不過楊幺也只能不爽,因爲事實確實像他說得那樣,這一路來到廟街,最起碼在過青馬大橋的時候沒有看到幾輛出租車。
下車後,楊幺在最短的時間裡融入了這條著名的街道。
雖然是第一次來廟街,但是楊幺對廟街並不陌生。
身爲八零後的他,看過太多港式黑幫片,而廟街十二少,則是他最喜歡的一部。無論是劉德華扮演的十二少,還是秦豪扮演的立令,都是他在那個年紀的最愛。話說回來,這得多變態的心理,才能又喜歡正派還喜歡反派……
天后廟坐落於榕樹頭,把廟街一分爲二。北面是熱鬧的夜市,而南面則是比較寂靜的算命、看相攤。楊幺要找的人,就在這條街上。
香港的算命先生比國內的要專業,或者說是要敬業的多。雖然同樣都是練攤,可人家那行頭不像國內公園裡擺攤的老頭那般隨意,雖然看不出什麼仙風道骨的味道來,但一看也能瞅出點玄門子弟的味道。
算命攤位基本上都是挨着的,這個鐘點已經沒什麼客人了,大多數算命先生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閒聊着什麼。
而在街中央最好的位置,卻是一個與周圍截然不同的算命攤。
別的算命攤,也就是搭個兩三平米的小棚子,然後在棚子裡掛上各種各樣的玩意。
而這個算命攤,則是佔了二十多平米的地方卻什麼都沒有掛,連個像樣的招牌都沒有,只有一張竹製老搖椅和一張竹製小茶几,茶几上擺着一尊紫銅式的雙耳香爐,爐內插着的是一柱手指粗細的三尺長香,而這個攤位的主人,也不像其它算命先生那般穿大褂、戴手串,就是簡單的褲頭、背心、拖鞋。
“起來接客了。”楊幺似笑非笑地朝着躺在搖椅上的年輕人叫了一嗓子。
年輕人並沒有起身,也沒有睜眼,而是要死不活地舉起右手隨意指了指周圍的算命攤,然後便是無力地垂了下去。
楊幺哭笑不得地說道:“幾年不見,你這裝酷的本領是越來越高了啊!話說回來,我現在應該叫你小香呢,還是阿香呢?”
“蹭!”
竹椅上的年輕人一個激靈就跳了起來,連鞋都沒穿就那麼光着腳跳到了楊幺面前,瞪着那雙大眼珠子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打量着楊幺,片刻之後才拖着陰沉地聲音說道:“這位客官,看你印堂雙墨,雙脣泛青,想必你最近在幹男女之事的時候有些力不從心吧?”
楊幺白了小香一眼,舒服地躺到了那張破搖椅上,漫不經心地說道:“接着說,要是能把小爺說高興了,興許能賞你點回家的路費。”
“此話當真?”小香滿面驚喜地瞪大了雙眼。
“當真。”楊幺輕輕嗯了一聲。
小香半蹲在了搖椅旁,一臉無奈地說道:“就算你當真,我也不敢當真啊。楊隊,您不會是改了主意,帶我回去執行家法的吧?”
楊幺瞥了小香一眼,悻悻地說道:“你看我像是那麼閒的人嗎?”
小香毫不猶豫地說道:“像。”
楊幺哭笑不得地坐了起來,指着一臉哭相的小香說道:“我說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識趣?我大老遠的跑來看你,你不熱情相迎也就罷了,怎麼還擺出一副死人臉來?”
小香哭聲叫道:“哥,我怕啊!”
楊幺笑道:“怕個球,你跑的時候都沒怕,現在怕個毛?”
李小香,名字很娘們,長相很女人,但做事很爺們的職業神棍。
先前曾經提起過,從來沒有人能活着逃出1949,但李小香是個例外,因爲到現在爲止,1949的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死還是活。
李小香是從蘭州軍區進的1949,這貨打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留在1949,所以在初審的時候故意輸。
但是,這貨又是個天生愛臭美的傢伙,而且還是一個極其愛惜自己那身臭皮囊的傢伙。所以他在進1949的時候身上一道疤都沒有,乾淨的像個娘們。在他被淘汰的時候,身上還是一道疤沒有,連皮外傷都沒有。眼尖的楊幺自然就瞧出了其中的端倪,所以就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給李小香開了小竈。
李小香是個天才,他的天才能力不是表現在了軍事技術上,而是人體觀察上。在這一點上,他比商玄只強不差,你只要站在他的面前,他就能把你揣摩的裡焦外嫩,所以楊幺根本騙不了他,或者說沒有人可以騙得了他。
在一次野訓中,李小香下落不明。
很多人都進了山谷尋找李小香,不過最後找到他的只有楊幺,並不是楊幺運氣好,而是李小香運氣很不好,以爲躲過所有人的他準備試着往外跑,可沒成想卻碰到了楊幺。
碰到楊幺之後,李小香乾得第一件事不是認錯而是動手,上來就招招致命的對楊幺下起了死手。但是很可惜,他是個看人算命的天才,不是打架動身的天材,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完敗,甚至可以用慘敗來形容。
現在回想起被楊幺打敗掉在枯樹上等着被雷劈的感覺時,李小香的褲襠依舊是涼風陣陣。
不過,最後楊幺把李小香放走了,並不是他的主意,而是郎弓裴的意思。
通過郎弓裴楊幺知道了這個李小香是個大人物,或者說是個大人物的孫子。
李小香的爺爺是在國內易學界與澹臺浮堤齊名的李大棺,只不過他不像澹臺浮堤的命那麼好,在那個特殊時期被打成了牛鬼蛇神,李家也是因此才敗落。至於李小香爲什麼會當兵,完全是被某位惡趣味的公子哥故意害的,這些都是無聊的話題。
“你不用害怕,沒人跟我來。我之所以知道你在這裡,是老爺子臨死前告訴我的。我來找你,也是私事,不是公事。”
“私事?”
李小香疑惑地站了起來,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這個被1949裡裡外外稱之爲妖孽的男人。
楊幺皺眉問道:“我聽老爺子說,你們家屬三教九流中爲數不多的陰陽家,是嗎?”
“是,不過那都是我爺爺活着時候的事了,您問我這個做什麼?”李小香不解地問道。
楊幺點了根菸,然後將煙盒遞給了李小香,不動聲色地問道:“我想問問你對這個三教九流知道多少。”
李小香緊張地接過煙,怯怯地說道:“楊隊,咱有啥話直說行嗎?您這樣,我心裡頭犯突突。”
“好吧,其實我是有個問題想不通想問你。”
“什麼問題?”
“你長這麼漂亮,有沒有被人爆過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