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紅釗的古訓言,一路小跑回到了辦公室,看到楊幺坐在椅子上發呆的時候,這氣就不打一處來地叫道:“你今天出門沒帶腦子嗎?”
古訓言這一嗓子將楊幺從萬千思緒中拉了回來,楊幺呆呆地看着古訓言,什麼也不說,就那麼直勾勾地看着。
“你呀你呀,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你好了。”古訓言恨鐵不成鋼地坐到了辦公椅上。
楊幺悠然起身遞了一根菸上前,淡淡地說道:“古處,我覺着我沒有說錯什麼。”
古訓言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是沒有說錯,但是這話不應該由你來說。”
“什麼意思?”楊幺不解地看着古訓言,依他對古訓言的瞭解,古訓言是一個及其嚴謹的人,今天竟然爲這點事就大動肝火,有些古怪。
“這次俄羅斯軍演,對上頭的觸動不小。再加上美國等歐洲發達國家拒絕參加觀演,也十分耐人尋味。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格局這東西,就得由能把控大局的人去控制,你說你一小人物,閒着沒事操這些心幹什麼?這次老李找我來,一是針對那三十億的事情,二是想要把咱們綜合行動處做爲試點單位。”
“試點單位?”
“你聽我說完!”
“哦,您說。”
“情報戰遠比咱們想象的要激烈,情報戰場可真謂是一息萬變,上頭的意思是咱們就算不能是第一個知道情報的,也不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所以,要對咱們綜合行動處徹底放權,爲了安全起見,直接從軍事單位變成民事單位,從此以後不再受軍隊控制,而是直接受相關領導人控制。”
“這不是要把綜合行動處變成一隻私人武裝嗎?”
“注意你的措辭!老虎死了,但是虎崽子還沒有死乾淨。況且還有那些狐價虎威的狐狸在,所以咱們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本來這件事我都已經談妥了,你又給我來了這麼一出,你這不是在拆咱們綜合行動處的臺嗎?”
“我不懂,就算真要成立這種部隊,對咱們處又有什麼影響?”
“我們是情報部隊,退一萬步來說,我們都不會是作戰部隊。而你所說的這種,完全是作戰部隊。一旦這隻部隊真的成立,你再被人掉走,我這綜合行動處還行動個屁?別忘了,這可是因爲你而成立的!”
直到此時,楊幺才知道古訓言發火的原因。
合着自己說的事如果真成了,自己就得離開綜合行動處,那對古訓言來說,可真是毀滅性打擊。
“古處,你放心好了。就算這事真成了,這隻部隊也是屬於咱們處的。”
“我倒是想,可這根本就不可能。”
“可能,相當可能,也必須可能!”
楊幺斬釘截鐵的樣子引起了古訓言的興趣,他一臉期待地問道:“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幺信心十足地說道:“這隻部隊,必須得基於絕對有利的情報基礎上,換句話說,隊伍所有的情動都會有專業的情報人員參與。你覺着,我會放着自己的情報隊伍不放而用別人的嗎?”
古訓言擔心地說道:“就怕到時候,部隊成立了不是你做主啊!”
楊幺神神秘秘地笑道:“古處,你放心好了,這個主……別人做不了。”
“嗯?”古訓言不解地看着楊幺,他發現這次從南邊回來之後,楊幺變得比以前更加自信也更加有魄力了,很多連他都不敢想的事情,這小子竟然已經直接做起來了,這讓古訓言隱約有種自己已經老了的感覺。
“古處,你先忙着。首長那邊不是要計劃書嗎?我得抓緊時間找幾個明白人問問去。”
“你等一下……你……哎。”
古訓言叫了半天,楊幺也是假裝沒聽見,看着他進了電梯,古訓言只能是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離開紅旗大廈,楊幺就直奔後海的花家小院。
將車停穩,在門前斟酌了半天,楊幺這才輕輕叩起了門環。
“吱……”
酒伯打開了房門,笑眯眯地說道:“小姐猜得沒錯,果真是你。”
楊幺尷尬地說道:“酒伯,這次真是火燒屁股了,有些事情……想向青蓮姐請教。”
酒伯笑道:“進去說吧,她在屋裡等着你呢。”
“嗯。”楊幺慢步進屋,當他發現花青蓮正坐在客廳裡面擺弄着一套茶具的時候不由就有些傻眼了,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姐,什麼情況?”
花青蓮不溫不火地說道:“以前喝酒,是因爲沒有事做,可以糊塗可以醉。現在不行了,有事要做了,自然要喝點茶提提神保持清醒。”
楊幺試探性地問道:“有事做?您……要做事?”
花青蓮給楊幺倒了杯茶,柔聲說道:“嚐嚐,這是我自己種的朝天椒。”
“朝天椒?”楊幺一臉茫然地坐到了茶桌前,看到在杯子裡面打着轉的真是一料料朝天椒的時候再次傻眼,這沒事泡辣椒喝……得多能吃辣?
“嚐嚐。”花青蓮將茶杯往楊幺面前推了推。
楊幺硬着頭皮飲下了一杯,茶入口時的感覺就像是喝了一口麻辣燙的底湯,不過很快這辣湯就變成了雞湯,待這雞湯入肚的時候又變成了那淡淡的薄荷香。
“姐,你這茶……怎麼這麼特別?”楊幺一臉疑惑地拿過茶壺端詳起了裡面的茶,除了那紅紅的小辣椒之外再無其它,泡茶的水也是普通的礦泉水。
花青蓮拾起一粒辣椒在桌子上碾碎,當包含在裡面的東西露出來的時候,楊幺瞬間驚呆。
看着黃豆大小的辣椒裡面竟然別有洞天,裡面一層裹一層的包着數層食材,每一層食材裡面又包裹着另一種,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到底是包了多少層、裹了多少種。
花青蓮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眼睛看到的,不過是它的一部分而已。”
楊幺瞬間就明白,花青蓮這是在用茶提醒自己,他細細品味一番後才深沉地說道:“這次去南方,我學到了不少東西。也知道了很多事情。一直都沒有個人能夠說說,既然您也是這條道上的人,就想聽聽您的意見。”
花青蓮不動聲色地說道:“追尋仙武之道的人,就好比那撲火的飛蛾,明知道是死路一條,但誰也無法擺脫走向死亡的這一命運。在仙武這條道上,所有人都害怕失敗,因爲一旦失敗就代表着他們將失去一切。但同時,大家又都期盼失敗,因爲只有失敗才能真正的解脫,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楊幺不解地問道:“姐,我有些聽不明白。這又想失敗、又怕失敗的到底圖個啥啊?”
花青蓮不覺一笑,悵然若失地說道:“圖個啥?要是能弄明白自己到底圖個啥,大家不就都解脫了嗎?武生想成爲武者,武者想成爲武徒,武徒想成爲武夫,武夫想當武將大家就是如此這般的在這條路上不停前進着。就如同那孩子上學一樣,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進了大學還要念,哪怕是畢業了還得念,甚至還有人做學文做到老……其實這兩者本來沒什麼區別,因爲學習本來就是人的本能。”
“學習是人的本能?”楊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花青蓮又給楊幺倒了杯茶,平心靜氣地說道:“學習是人的本能,但很多人已經忘記了這種本能。一百個人當中,能有一個人記住這種本能就不錯了,更多人是在吃着老本。楊幺,你現在就是在吃老本。”
楊幺無奈地說道:“我倒是想學習,可我壓根就沒有機會去學這些東西。”
花青蓮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父親是楊建家,你師傅是郎弓裴,他們兩個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應該都深深印在你腦子裡了吧?你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先把他們說過的、做過的回憶起來,然後好好消化。”
楊幺撓了撓頭,苦聲說道:“我師傅做過的事情我倒是記着,可我爹……印象中他除了喝酒、看球、溜彎之外好像沒幹過別的了。”
花青蓮笑道:“你父親是幾點看球、幾點喝酒、幾點溜彎?每件事相隔的時間是多少?你都知道嗎?”
楊幺苦笑道:“呃……五大聯賽的球他都看,基本上都是在晚上,酒也是看球的時候喝。至於溜彎……一般都是在晚飯兩個小時之後。剛吃完飯那會他嫌人多,一般不願意出去,通常是先在屋裡頭眯一覺或者看會新聞……”
說着說着,楊幺自己都愣住了。
楊幺對楊建家的生活作息的印象只是從記事到十八歲生日那天,就算只照十年來計算,那也是楊建家十年都沒有改過生活作息!不管健康不健康,他都是沒有改過,這……實在是太詭異,也太離奇了。
“你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不過這還不夠,你得想明白,還得悟明白,最後才能去做明白。在仙武界中有一句話,如果你想要打敗比你強大的敵人,那就要去學習他的生活方式。正是這個原因,才讓無數的飛蛾撲向了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