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禩冷戰(下),紅樓之慧玉證情,五度言情
一直到過年,胤禩都被達蘭拒之門外,胤禩心中又氣又恨,可是達蘭屋子裡有太皇太后賜下的老嬤嬤,胤禩也不能做什麼。胤禩氣急,進宮找到他的額娘,已經晉爲妃子的良妃衛氏。
良妃見胤禩的臉色不好,便屏退下人,溫柔的笑着問道:“胤禩,今兒怎麼有時間來看額娘?你媳婦怎麼沒一起來,上回在慈和宮見到她,她的氣色不太好,這陣子可好些了?”
胤禩重重的哼了一聲,氣惱的說道:“她好不好,與我有什麼關係?如今她仗着有太后賜的嬤嬤,我連屋子都不能進了。”
良妃一雙柳眉蹙了起來,面帶輕愁的說道:“怎麼會這樣?胤禩,你們纔剛成親,怎麼就鬧彆扭了,達蘭是個性子直爽,心裡藏不住話的人,有什麼說開了就是,你知道你皇阿瑪最看重子嗣,你們和四阿哥一起成婚,達蘭若是在四福晉前面有孕,你在你皇阿瑪心裡的份量也會重些。”自從良妃得了晉封,皇上這陣子也常招她侍寢,良妃的心思也活泛了。
胤禩氣道:“我都一個多月沒沾她的身子,怎麼有身孕?”
良妃驚道:“怎麼會這樣?胤禩,你和你媳婦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快細細告訴額娘,額娘替你想辦法。”
胤禩看着良妃那急切的目光,心中有些感動,到底是自己的親額娘,總是爲自己着想的。他便將自從成婚之後和達蘭之間的事情說了一遍,胤禩也沒有瞞着良妃,直接說了自己收了達蘭的丫頭,可是達蘭卻沒有給那丫頭名份,還將她送回安親王府,從那以後,達蘭便再也不讓自己碰她。
良妃聽了連連搖頭道:“胤禩,你好糊塗!剛成親一個多月,你就這樣給達蘭沒臉,達蘭原就是個氣性大的,你這樣豈不是讓她活打了她的臉,她怎麼可能不生氣,就算你要收房,也別在你們新房當中,胤禩,你不懂,成親的新房,對女人來說有着特別的意義,休說是達蘭,就算換了別的女人,也受不了。你這孩子是怎麼了,從前你不會這樣行事的。”
胤禩皺眉道:“有什麼不行,她的陪嫁丫頭,原就是給我準備的。”
良妃氣的直搖頭,頭上的三串淡粉米珠流蘇不停的顫動,這三串米珠流蘇可是她身份的象徵,在宮中苦熬了十幾年,她才戴上這隻有妃以上份位才能戴的米珠流蘇。良妃伸手仔細的攏着流蘇,看着胤禩說道:“那是她的陪嫁丫頭,她給你,你才能收,不給,你就不能碰的。你怎麼就不想想達蘭身後還有安親王府,還有固倫公主,這兩支力量,哪一支你能開罪的起?胤禩,你若是願意一輩子這樣,額娘什麼都不會再說,一切由着你,你畢竟是皇子阿哥,反正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可是你若有心,就一定要和達蘭處好,攏絡住安親王府,最好通過達蘭,讓固倫公主也支持你。只有這樣,你纔有一拼之力。”
胤禩驚訝的看着他的母親,幾乎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出自他的母親之口。良妃輕輕理了理流蘇,在胤禩對面坐了下來,輕聲說道:“胤禩,額娘只有你這一個孩子,你想要的,額娘不惜一切也要想辦法給你。在這深宮之中,若不想被別人踩,就得先一步踩在的頭頂上。”
胤禩微微一楞,他沒想到,有變化的不只他一個,還有他的額娘。他這時才仔細的打量起良妃,良妃身着枚紅閃緞旗裝,上面繡的是他的皇阿瑪最喜歡的鐵枝白梅,原本就豔冠後宮的臉上,濃淡適宜的妝點着淺枚紅的胭脂,兩彎柳眉如遠山凝翠,一雙杏眼水波瀲灩,皮膚嬌嫩的如同剛剝了皮兒的新鮮荔枝,頭上戴着纏絲扭金鳳頭步搖,兩掛淡粉流蘇米珠垂至耳旁,這樣嬌美嫵媚的額娘,胤禩還是第一回見到。
看到胤禩那略帶驚訝的目光,良妃淡淡笑道:“你皇阿瑪喜歡。”
胤禩輕輕點頭,的確,在這深宮這中,有了他皇阿瑪的寵愛,纔能有好日子過。額娘總算是明白了。
良妃又說道:“胤禩,皇上下旨讓你媳婦陪着固倫公主去關外,這是好事,你別惱,你想想,老四家的和公主也要好,皇上怎麼就沒派她去?可見你皇阿瑪心裡還是想着你的,好好和你媳婦緩和關係,她出了關,你還能常常去看她,同時……”
胤禩不笨,立刻明白了良妃的意思,便點頭道:“兒子明白了,謝額娘教誨。”
良妃淡笑道:“後兒有宮宴,你媳婦一定要進宮的,崔嬤嬤也不能無時不刻的跟着,這樣,你們早些進宮,到我這裡來,我和你媳婦好好說說,夫妻兩個總是僵着也不象個樣子。她出關之前,你多和她在一起,能讓她有了身子便再好不過了。”
胤禩自然一一答應下來,良妃便又命人取來些上好的人蔘靈芝燕窩,讓胤禩帶回去給達蘭補身子。胤禩待要推辭,良妃卻隱帶一絲得意的說道:“這些都是你皇阿瑪賞的,額娘也用不了,拿回去給你媳婦,也是你皇阿瑪和額孃的意思。”
胤禩這纔將東西收了起來,經過良妃說了這麼一回,胤禩心裡舒服了許多,一掃方纔進宮之進的鬱郁之色,腳步輕快的出宮回府,去修復和達蘭之間的關係了。
達蘭只是稱病,並不理會胤禩,胤禩卻也沒有再生氣,只是說後兒有宮宴,要達蘭和他早些入宮,好給額娘請安。達蘭聽了淡淡點頭道:“我知道了,爺若是沒有其他的事,便請去休息吧,妾身身上不自在,不能伺候。”
胤禩臉上的笑容微僵,乾乾的點頭道:“好,我不吵你,你好好歇着。”胤禩還沒走遠,便聽到達蘭淡淡說道:“把爺剛纔拿的東西收起來,我不耐煩吃這些。”胤禩腳步一滯,臉上閃過一絲怒意,隨既便去了書房。路上,他覺得心裡極煩燥,有種無名邪火在胸中翻騰,就想抓個女人來泄火,可是想着他額孃的告誡,胤禩快步跑到書房,將衛若蘭送的大紅袍翻出來沏上,連灌了幾杯之後,他的心情才平復下來,只胡亂在書房裡歇了,接下來的幾日,他倒沒有將哪個頭面整齊的丫頭拉上牀。
宮宴這日,達蘭梳妝打扮完了,同胤禩一起進宮,胤禩想要和達蘭同乘一車,達蘭卻淡淡道:“今兒不坐車,備轎子吧。”胤禩自然不能和達蘭擠在一乘女轎當中,只是上了馬,護着轎子往宮裡行走。
在宮門口胤禩遇上雍郡王的綠呢大轎,他下馬來到轎前打招呼,胤禛挑起轎簾,淡淡點頭道:“八弟……”緊挨着胤禛坐着的瑾瑜也向胤禩點點頭,淡笑說道:“有日子沒見八弟和八弟妹了,你們可還好?”
胤禩見胤禛夫妻共乘一轎,心裡便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不禁扭頭看了看達蘭的轎子。胤禛下轎,回身伸手扶瑾瑜下轎,瑾瑜臉上泛紅,輕嗔道:“四哥,我自己能行。”
胤禛眼含溫柔的看着瑾瑜,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輕聲道:“我願意。”這兩口子,竟然當着胤禩的面調起情來,這讓胤禩的臉不免沉了幾分,這算什麼,故意在他面前表現他們夫妻的恩愛麼?
達蘭也下轎走了過來,她微微躬身道:“見過四哥四嫂。”
胤禩正要扶達蘭,可瑾瑜卻搶先一步拉着達蘭的手,親熱的說道:“八弟妹,我們有日子沒見了,今兒可要好好說說話兒。”達蘭含笑道:“全憑四嫂吩咐。”她和瑾瑜拉着手,顯得無比親近。瑾瑜回頭笑道:“四哥,你和八弟一起走吧,我要和八弟妹說話兒。”
胤禛眼帶一抹寵溺,輕輕搖頭笑道:“你自己當心些,別走的太快。”
瑾瑜臉上浮起一抹羞紅,輕嗔道:“知道啦,我和八弟妹去給老祖宗請安。”
胤禩看着眼前三人的互動,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外人,他不悅的說道:“四嫂,這怕是不妥,我們還要去給額娘請安。”
瑾瑜眉梢一挑,看着胤禩說道:“難道良妃娘娘會不去給老祖宗請安麼?”胤禩一滯,瑾瑜已經拉着達蘭走了。他便是再想說什麼也沒了機會。
胤禛淡淡道:“八弟,別管她們了,女人們湊到一處,總是有話說的,我們走吧。”
胤禩看着胤禛,他發現自從大婚之後,胤禛變了,他周身的冷冽漸漸變淡,眼中的笑意一天比一天多,再想想自己,眼中心裡卻是一天比一天冰冷,一股無名恨意涌上心頭,胤禩忽然想將胤禛眼中的笑意狠狠的抹去,他不願胤禛有這樣的快樂。
說話間胤禟陪着黛玉也到了宮門口,胤禟無比純熟的扶黛玉下車,害得雪雁霜華兩個無比鬱悶,兩人心中暗道:“搶丫頭小廝的工作難道是愛新覺羅家的傳統,萬歲爺如此,九阿哥也如此!”
黛玉向胤禟甜甜笑着,眼光與胤禟的相交會,相知相契盡在眼波糾纏之間。胤禟開心的一笑,笑容足以傾國傾城,他拉着黛玉的手道:“玉兒,四哥八哥在前面,我們去打個招呼。”
黛玉點點頭道:“好,九哥,我們過去吧。”黛玉柔順的任胤禟替自己整好雪狐斗篷,拉着自己的手快步走到胤禛胤禩的面前,胤禛對黛玉有種超乎男女之情的欣賞,在他心裡,不止是把黛玉當成妹妹,還把她當成紅顏知已,他看到黛玉便笑着說道:“玉兒妹妹,回頭四哥有點事情要和你說,散了宮宴到我府上來一趟好不好?”
黛玉笑着應道:“好啊。”胤禟忙笑道:“四哥,我也要去?”胤禛掃了胤禟一眼,淡淡說道:“你的確有日子沒來我府上的廚房了。”胤禟白淨的臉皮微微泛紅,微有些懊惱的叫道:“四哥……”
胤禩看着那種和諧的氣氛,心卻無名來火,只沉聲說道:“都是一般的兄弟姐妹,玉兒妹妹如何只與四哥親近?”
黛玉眉頭微挑,卻看向胤禟笑道:“九哥,八哥說的對麼?”
胤禟極爲了解黛玉,他知道黛玉想讓他說什麼,便笑着說道:“怎麼會呢,十弟十三弟十四弟,如今可都成了玉兒妹姝的小尾巴,休說是四哥,就連我都沒有他們幾個見到玉兒的時候多。八哥這話可說偏了。”
胤禩看着黛玉笑靨如花,看向胤禟的眼波軟如春水,心中的妒恨竟有些壓不住了,就在這時,胤俄打一旁斜刺裡衝出來,大叫道:“玉兒妹妹,你快來,我照你說的做出來會跳舞的八音盒了,你快來看看。”
大家的目光被胤俄吸引過去,只見他捧着一隻沉香木的小長方盒子,獻寶似的送到黛玉面前。胤禟無奈的笑道:“十弟,你不是讓我們一拔人在宮門口欣賞你的傑作吧?”
胤禛變淡笑說道:“進宮再看吧。”
胤俄笑呵呵的來到黛玉的左邊,興高采烈的說着一些奇怪的詞語,那些個名稱除了黛玉,再沒別人能聽懂,黛玉邊聽着邊不時和胤俄討論幾句,而一直牽着黛玉手的胤禟臉上卻沒有一絲吃醋妒嫉的神色,彷彿本來就該如此。
進宮後大家去了慈和宮,先給太皇太后請了安,此時諸妃皆在慈和宮,諸位阿哥又上前問了安,因黛玉身份在諸妃之上,便不必行禮,只坐在太皇太后身邊,陪太皇太后說話兒。
太皇太后見黛玉雖然在陪着自己說話,可是眼波總時不時的飛向瑾瑜和達蘭那邊,便笑着說道:“自打老四老八成了親,你們小姐妹之間走動的倒少了,今兒很不用陪着我,只管去說你們的悄悄話兒。”
黛玉起身應道:“謝老祖宗。”說完便走到瑾瑜和達蘭的身邊,拉着達蘭的手淺笑着問道:“八嫂,你身子可好些了?”
達蘭微微點頭,輕聲道:“也就那麼回事,沒有變好,可也沒有變壞。”
瑾瑜聽了這話,心裡一陣酸楚,原來那個大說大笑,爽朗活潑的達蘭到哪裡去了?希望此次出關,能讓那個達蘭重新回來。
黛玉拉着達蘭的手,剛要開口,卻聽瑾瑜淡笑着說道:“給良妃娘娘請安。”
黛玉便沒再說下去,轉身看向良妃,這陣子黛玉進宮的次數不多,見到良妃的時候更少,黛玉發現良妃身上有了些變化,原本的良貴嬪,溫婉中透着一股子怯怯的小家子氣,可現在的良妃,竟然隱隱透出一份貴氣和一種說不明白的威勢。良妃走到近前,達蘭口稱額娘甩帕行禮,良妃卻一把拉住達蘭的心,心疼的說道:“蘭兒,你瘦多了,怎麼額娘給你補品你竟沒吃麼?別捨不得,額娘這裡還有,吃完了再給你送去。”
達蘭淡淡笑道:“額孃的關愛媳婦心領了,只是媳婦正吃着孫太醫的藥,並不敢亂吃補品,免得衝了藥性,倒是額娘該好好補補纔是,媳婦沒有在身邊伺候額娘,已經是罪過了,怎麼還敢要額孃的東西。”
達蘭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卻不是她的本性,黛玉心中暗自嘆息,她真想看到性子慢慢變得扭曲的達蘭,所以達蘭一定要離開八貝勒府那個壓抑的環境。瑾瑜和黛玉有同樣的想法,她看向黛玉,輕輕點了點頭。
良妃笑道:“都是額娘想的不周全,等你身子好了再吃罷,蘭兒,前兒額娘得了幾個不錯的首飾,回頭你到額娘宮裡來挑幾樣。”
達蘭含笑應了,卻沒有再說什麼,良妃心裡一滯,便又笑着說道:“你們小姐妹們說話,我便不在這裡討嫌了。蘭兒,別忘記出宮前過來一趟。”說完,良妃便柳腰輕擺的走開了。
黛玉心中起疑,挽上達蘭的手臂,低低道:“姐姐回頭小心些。”
達蘭輕輕點頭,卻想不出良妃娘娘有什麼可算計她的,因此也沒有很往心裡去,她如何能知道,現在的良妃娘娘,已經不是先前的良貴嬪了。
宮宴之上,四福晉瑾瑜忽然莫名的嘔吐起來,坐在對面的胤禛騰的站了起來,三步並做兩步奔到瑾瑜身邊,一手輕拍着瑾瑜的背,一面沉聲說道:“快把魚拿走。”
太皇太后先是一怔,繼而大喜道:“快把席上的腥羶之物全都撤下,蘇麻,讓御膳房熬些小米粥送上來。”
康熙比太皇太后慢了一拍,可也很快反應過來,他驚喜的叫道:“老四,你媳婦有喜了?”
胤禛見瑾瑜略好了些,才微紅着臉的點頭道:“回皇阿瑪,應該是有了。”
康熙皺着眉頭說道:“這是什麼話兒,玉兒,快給你四嫂診個脈。”黛玉就坐在瑾瑜的上首,她的手一按到瑾瑜的脈上,便覺得按之流利,圓滑如按滾珠,正是有孕之脈。黛玉立刻起身向康熙笑道:“恭喜老祖宗,恭喜皇阿瑪,四嫂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再有八個月,皇家又要添一位小阿哥。”
康熙喜的眉毛都飛了起來,這可是他和小蝶的孫兒,胤禛欣喜的看向瑾瑜,大阿哥,太子他們都笑着恭喜胤禛,胤禛平日裡沒什麼笑容的臉上已經笑開了,瑾瑜不好意思的輕扯着胤禛的衣襟,低低道:“四哥,別這麼笑。”原來胤禛的嘴巴已經要裂到耳朵根兒了。
大家都替胤禛高興,唯獨胤禩高興不起來,他們是同一天成的親,而自己的福晉,胤禩看向達蘭,可是達蘭卻不看他,只看着瑾瑜,眼中有溫暖的笑意,曾經,這種笑意只屬於胤禩一個人,可是他卻沒有珍惜,錯失了已經到手的幸福。
良妃心裡也不高興,她看向達蘭的眼神裡不由含了一絲怨意,若是達蘭和她的兒子好好的,說不定這會子也有了身孕,到時候是誰先生下阿哥,還說不定呢,那四阿哥生母養母都沒了,要做手腳還不容易麼。
黛玉乖覺,便對太皇太后和康熙笑道:“老祖宗,皇阿瑪,讓玉兒和八嫂陪着四嫂去休息吧。”
康熙自是應允了,大手一揮的說道:“老大家的,你也一起去陪着老四媳婦,多照顧着些。”
大福晉笑起行了禮,走到瑾瑜身邊溫柔的笑道:“四弟妹,你走路可要慢着些。”
黛玉瑾瑜達蘭大福晉離席而去,太皇太后和康熙也沒什麼心思舉行宮宴了,便很快結束了這場宴會。康熙不方便進屋子,便在外面坐着,太皇太后進屋,細細問了一回,將瑾瑜問得面紅耳赤,只低着頭害羞。太皇太后也知道她畢竟初嫁過來,還有些兒抹不開,便也不再問了。只叮囑瑾瑜好好歇着。
在外間,阿哥們陪着康熙,又向胤禛道了一回喜,胤禩上前道過喜,狀似無意的笑道:“四哥真有福氣,四嫂這麼快有了身子,看來我們這年可得多喝幾回四哥府上的喜酒了。”
胤禛眉頭微收,胤禩話中之意他如何不明白,只不過他現在和瑾瑜正如膠似漆,瑾瑜又剛剛有了身孕,胤禛不想傷了瑾瑜的心,便淡淡笑道:“還早呢,八弟要吃喜酒,總要等孩子出生了才行。”
胤礽笑道:“八弟,如今四弟妹已經有了喜,接下來就看你的了,你加加油,今年便能多添幾個小阿哥小格格,皇阿瑪到時候可就抱不過來了。”
康熙呵呵笑道:“朕抱得過來,越多越好,人丁興旺纔是福氣。胤礽,打量朕不知道你的小心眼兒,朕不過是將弘皙淨初帶在身邊幾日,你就捨不得了?”弘皙淨初這兩隻長開了的小包子,正是白白嫩嫩最可愛的時候,康熙瞧着愛的不行,便強行將兩個孩子養在南書房的東里間兒,胤礽每天要見兒子女兒,便得到南書房報到,因此沒少被他那越來越有無賴跡象的皇阿瑪抓差。如今朝上的摺子十有**都是他和四阿哥胤禛批的,他那英明睿智的皇阿瑪卻只在東里間和兩個小傢伙玩的不亦樂乎。
胤禛想起他皇阿瑪的不良記錄,心中警覺頓生,暗自思量着得想個什麼法子,好將自己的孩子留在自己身邊,那南書房有什麼好的,又小又悶,哪有雍郡王府的花園子好玩兒。
胤禩聽了胤礽的話,雖然不敢在明面兒上說什麼,可臉色卻沉了下來,偏在此時,胤俄還非常不合時宜的叫了一句:“八嫂就要出關了,還怎麼生孩子?”
“唰唰唰”三道凌厲的眼刀射向胤俄,胤俄這個倒黴孩子再遲鈍,也能覺出不對勁兒,忙縮了縮脖子,想往胤禟身後躲。可康熙卻淡淡的說道:“老十,聽說你做出會跳舞的八音盒,正好拿來給朕,弘皙才拆了朕的自行鍾,正沒東西可玩。”
胤俄聽了這話,苦哈哈的看着康熙,哀求道:“皇阿瑪,換個別的給弘皙玩成麼?”
康熙眼一橫道:“沒出息的東西,不過是個小小的八音盒你都捨不得,枉費弘皙天天叫十叔。”胤俄心中默默流淚,自憐自傷的獨白道:“皇阿瑪,弘皙那是惦記着我做的東西好不好?”原來弘皙是個破壞性極強的小傢伙,所過之後,但凡是有機械裝備的東西,就別想剩下個囫圇的,這小傢伙還不到一歲,就表現出瘋狂的破壞性,破壞的胤俄天天欲哭無淚,恨不得把弘皙那個小魔頭塞回太子妃的肚子裡。
康熙和胤俄這麼一打岔兒,倒也沖淡了剛纔那種尷尬的氣氛,大家又說笑起來。胤禩心裡總不甘心,想給胤禛添些堵,便笑着說道:“四嫂有了身子,依着規矩該給四哥娶小四嫂,不知這喜酒兄弟們幾時能喝到?”胤禩這話從大面兒上也挑不出什麼錯,這原就是皇家的規矩,可是自從黛玉這隻小蝴蝶扇動了翅膀,好些東西便不一樣了。
胤禛神色虔誠的說道:“八弟,你四嫂有了身孕,我決定從今日起開始齋戒,爲你四嫂和她腹中的孩兒祈福,一直到她平安生下孩子,所以,你喝不到什麼小四嫂的喜酒。”
胤禛此言一出,連康熙都愣住了,舉頭三尺有神靈,胤禛斬釘截鐵的說出此語,誰都不好勸。
這話很快就傳到了屋子裡,所有的人都看着瑾瑜,有人高興有人羨慕還有人自傷,黛玉既又瑾瑜高興,又擔心達蘭難過,她悄悄走到達蘭身邊,握着達蘭的手,靜靜向達蘭傳遞着自己的關心。達蘭向黛玉微笑,輕輕搖了搖頭,走到瑾瑜身邊笑着說道:“四嫂是最有福氣的人,我呀,得和四嫂多在一起待會兒,好好沾沾四嫂的喜氣。”
瑾瑜拉着達蘭的手,溫柔的眼光裡透着淡淡的擔心,這時良妃走過來說道:“蘭兒,你是個莽撞性子,四福晉有了身子,你可要仔細些。”
達蘭站起來應了一聲,太皇太后有些個不樂意了,便淡淡說道:“她們出閣之前是好姐妹,又做了妯娌,自當比別人親近纔是,何況老四家的又不是紙糊的,拉拉手還能拉出什麼事來,良妃,你也太過小心了,沒得拘着她們。”
良妃趕緊應聲稱是,垂眸做出謙恭的樣子,安分的退到一旁,再不多說一句。太皇太后笑道:“大家別都圍在這裡,沒得讓孩子們不自在。”太皇太后一聲令下,來湊趣的衆妃嬪都隨着太皇太后走出去,屋子裡只剩下小一輩圍着瑾瑜說笑。
良妃有意落在後面,回身對達蘭笑道:“蘭兒,到我宮裡來一趟。”達蘭只得應了,向瑾瑜說道:“四嫂,回去後我再去王府看你。”說完便跟着良妃走了出去。
胤禛見太皇太后走了出來,便上前說道:“回老祖宗,皇阿瑪,兒臣想帶媳婦回府。”
太皇太后點點頭道:“也好,宮裡人來人往的,總不安寧。”胤禛便讓丫環扶了瑾瑜出來,也不顧什麼禮教規矩,只親自攬着瑾瑜的腰,扶着她的手,若非瑾瑜的強烈反對,胤禛都想抱着瑾瑜上轎,連一步路也不讓她自己走。
因被康熙留下還有話吩咐,便沒有和胤禛瑾瑜一起走,看着胤禛瑾瑜走遠了的背影,黛玉不禁幽幽輕嘆了一聲,胤禟如影隨形,立刻站到黛玉身旁輕聲道:“玉兒,我對你,會比四哥對四嫂更好。”
黛玉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了一會兒,然後側着頭看向胤禟,挑眉笑道:“等你有資格再說這話啦。”胤禟被黛玉氣得直磨牙,可黛玉卻一溜煙兒的跑開了,胤禟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拔足追了上去,他躍到黛玉前頭拉住黛玉,輕聲說道:“這大冷天的,別跑,回頭閃了風,又該不舒服了。”說完便替黛玉攏了攏披風,拉着黛玉的手往東暖閣去了。
就在黛玉到了東暖閣的時候,良妃也帶着達蘭到了她的永和宮,自從她晉了妃位,便被賜居永和宮,搬過來已經有些日子了。
良妃將達蘭帶到後面的寢殿,讓侍女們退下,偌大的寢殿只有她們婆媳二人,良妃拉着達蘭的手輕聲說道:“蘭兒,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是胤禩不好,額娘已經責罰他了。”
達蘭有些個不自在,除過每次例行的進宮請安,達蘭幾乎沒和良妃有過什麼接觸,良妃生得很美,看上去很溫柔,可是達蘭就是沒法子讓自己喜歡良妃,總覺得兩個人之間隔着些什麼。
輕輕抽出自己的手,達蘭垂眸低聲道:“額娘言重了,爺對媳婦很好,只是媳婦身子不好,讓額娘和爺擔心了。”
良妃輕嘆一聲,達蘭眼底的疏離和防備她怎麼能看不出來,可是安親王府是胤禩一定要爭取的助力,所以,她還要攏絡好達蘭。因此良妃笑道:“蘭兒,我們孃兒兩個接觸的不多,你不太瞭解額娘,額娘也沒別的心願,只想着你和老八恩恩愛愛的過日子,小兩口兒和和睦睦的,早日生下嫡子,也好延續香火後代。”
達蘭沒有說話,身子卻不由的輕輕縮了一下,自從胤禩在她的婚牀上強要了柳環,達蘭便本能的排斥胤禩,這是怎麼一回事達蘭自己也不清楚,所謂魚水之歡,達蘭竟然一點兒都沒有嚐到,大婚的第二天,她才和胤禩同房,那一夜,胤禩給她的只有撕裂的痛苦,沒有一絲的歡娛。
良妃眉頭微皺,看來這個兒媳婦是不會那麼容易就聽話的,到底要不要給她下藥呢?這裡到底是宮中……
就在良妃思考的時候,胤禩找了過來,他進了寢殿後便直直的盯着達蘭,達蘭心裡一驚,立刻站起來看着胤禩,戒備的神色極爲明顯。
胤禩心裡一冷,他立刻大聲說道:“額娘,你出去,我有話和達蘭說。”
良妃什麼話都沒說,站起來便走了出去。並且反手將門帶上,寢殿裡只有胤禩和達蘭兩個人,有什麼話儘可以敞開了說。
胤禩上前幾步,一把鉗住達蘭的手低吼道:“達蘭,你鬧什麼彆扭?”
達蘭狠狠甩開胤禩,冷聲道:“請爺示下,我到底鬧了什麼彆扭?”
胤禩眼中泛紅,咬牙道:“你是爺的福晉,竟然不伺候爺!”
達蘭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生氣的說道:“我身子不好,自不能過了病氣給你,我又有什麼錯?”
胤禩欺身上來,一手扣着達蘭的腰,一手按着達蘭的頭,便要強吻達蘭,達蘭此時極爲抗拒胤禩,拼命的擰過頭不讓胤禩吻到。胤禩眼中的紅色越見濃重,他扯住達蘭的髮髻往後拉,狠狠的抽了達蘭一記耳光,然後將達蘭往桌子上一甩,整個人便壓了上去……
達蘭這陣子身體虛了很多,她根本無力和胤禩對抗,而且胤禩又掐住她的脖子,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達蘭的反抗漸漸無力暈了過去……
卻猛的被一陣尖銳的劇痛痛醒,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雙腿曲,猛然發力狠狠的一蹬,胤禩不防,生被蹬出四五步遠,達蘭從桌上翻滾下來,一把抓住落在地上的髮簪抵住咽喉尖叫道:“別過來……”
胤禩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滿心慾念化爲烏有,他眼中的血紅漸漸褪去,冰冰的看着蜷縮在地上,十足警惕的達蘭,恨聲道:“你既不願,爲何當初糾纏於我?”
達蘭用力的咬着下脣,細細的血絲順着脣角流下,面對胤禩的質問,她什麼都不想說。
胤禩冷聲道:“不管你願不願意,你是我的福晉,就有義務生下嫡子。回去收拾好了等着,晚上我就去你房裡。”放下袍子,胤禩冷冷的說道:“這是你的責任,你無從逃避!”說完,他一甩袖子拉開門便揚長而去,完全不顧達蘭衣衫不整,那狼狽的樣子會不會被別人看到。
良妃其實並未走遠,胤禩一走她便立刻去了寢殿,一進門便看到達蘭縮在帷幔旁邊,手中的金簪還直直的抵着她的咽喉。良妃嚇壞了,忙將寢殿的門關上,快步奔向達蘭,可是達蘭卻尖聲叫道:“別過來……”
良妃看着達蘭身上的青一塊紫一塊的瘀傷,又氣又恨又驚慌,她強自鎮定下來,放緩了聲音說道:“蘭兒,我是額娘……”
“我沒有額娘,我額娘早就死了……”達蘭立刻尖叫起來,良妃雙眉緊皺,達蘭這個樣子,顯然是受了極大的驚嚇,這可怎麼辦,若是讓太皇太后皇上,安親王那邊知道了,這麻煩可就大了。
就在良妃想法子安撫達蘭,卻總不得其法的時候,跟着達蘭進宮的丫環墜兒發現情形不對,又聽到達蘭的尖叫,便悄悄溜出永和宮,跑到找黛玉求救。她沒找到黛玉,卻遇上李德全,墜兒識得李德全,便拉着李德全哭道:“李總管,求您讓奴婢見見公主,我們格格有危險。”
李德全嚇了一大跳,忙問道:“你這小丫頭別慌,慢慢說。”
墜兒使勁搖頭道:“求求您了李總管,公主去晚了,我們格格怕是不能活了……”
李德全大驚,忙去回稟康熙和黛玉,黛玉一聽達蘭有危險,腦子嗡的一聲就懵了,她本能的站起來便要往外跑,康熙沉聲道:“玉兒別慌。”
黛玉回頭看着康熙,急得都要哭出來了,康熙沉聲道:“李德全,你陪玉兒去永和宮接八福晉,就是太皇太后要見她。”
李德全點頭,忙和黛玉飛奔去永和宮,一路之上墜兒急急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一回,黛玉還沒明白過來,李德全先想明白了,說話間就到了永和宮,黛玉心掛達蘭,也不等人通報,便闖進永和宮的寢殿,一看到寢殿裡的情形,黛玉從來都有淡淡笑容的臉冷如寒冰,她飛快的扯下自己的斗篷,覆到達蘭的身上,握住達蘭的緊攥金簪的手,顫聲說道:“達蘭姐姐,對不起,我來遲了……”達蘭對黛玉一點抗拒都沒有,任黛玉摟住她的身子,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黛玉忙試了脈,知道達蘭這是氣急攻心,並無大礙,心裡才略略鬆了口氣。
良妃一見黛玉闖進來,臉色便有些難看,她原本想走到近前,可是她剛走了一步,達蘭便尖叫:“別過來……”黛玉冷冽的眼神射向良妃,冷聲道:“良妃娘娘止步。”
良妃臉上下不來臺,卻生生忍了這口氣,軟着聲音說道:“公主,這裡有誤會,您聽我解釋。”
黛玉搖搖頭道:“良妃娘娘,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聽誰解釋。李諳達,請你去備一乘軟轎,要大,擡到這裡來。”李德全明白,忙親自去安排,黛玉用大斗篷裹緊了達蘭,低低在達蘭耳邊道:“達蘭姐姐,別怕,玉兒陪着你。”達蘭的身子明顯軟了下來,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