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卻說胤禛將胤禩帶回阿哥所,抄起盆架上的水盆兜頭向胤禩潑去,雖然已經是春日了,可是冰冷的水潑到頭上,那滋味也不好受。頓時清醒了許多,他一抹臉上的水,氣沖沖的朝胤禛叫道:“四哥,你瘋了!”
胤禛將盆往架子上一摔,怒衝衝道:“原來你還有理智,你自己說你今日做了多少錯事?”
胤禩一梗脖子叫道:“我沒做錯。”
胤禛一聽這話氣更大了,扯着胤禩的衣領將他扯到裡屋的穿衣鏡前,怒罵道:“好好看看你自己,成個什麼樣子,你象個皇家阿哥麼,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胤禩擡頭瞧着鏡中的自己,光潔明亮的鏡面裡,一個雙眼赤紅滿身是水的狼狽阿哥正看着自己裡,胤禩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這個樣子,只大叫一聲一腳踢向一人多高的穿衣鏡,將好好一面鏡子踢的粉碎。這也就是四阿哥反應快,一把拖着胤禩後退了數步,要不然胤禩必將成爲大清開國以來第一個被毀容的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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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胤禩這沒出息的樣子,胤禛一拳打到胤禩的肚子上,打得胤禩“呃……”的一聲,將肚中的酒食向前噴吐出來,胤禛雙眉緊鎖,右手橫在胤禩胸前扶住他,左手在胤禩背上連擊數下,胤禩只覺得肚腹之內如翻江倒海一般往上涌,他的身子向前俯着,“哇哇哇”吐個不停,直吐了一盞茶的時間纔將在外面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胤禛也算是個有潔癖的人,他皺着眉頭將胤禩拎出去,冷眼瞧着在一旁嚇得呆若木雞的太監,寒聲道:“還不快進去打掃。”小太監們忙進屋子打掃,胤禛見胤禩好似還沒有醒酒,便拖着胤禩走出門,將他整個人丟到外面的太平缸裡,那太平缸足有一人多深,需得四個人合抱才能圍攏,裡面貯滿了清水,以備消防之用。
胤禩在缸裡撲騰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臂扒着缸沿,怒視着胤禛,氣道:“四哥,你想淹死我!”
ωwш⊙Tтka n⊙CΟ 胤禛冷聲道:“知道我是你四哥,看來這酒是醒了。”說完伸臂將胤禩拽了出來,在太平缸裡洗了一通,胤禩身上的酒氣消散了不少,胤禛緊皺的眉頭才稍微鬆動些,只對侍立一旁不知所措的小太監們說道:“還不快扶八爺去換衣服,你們都是木頭樁子麼!”
小太監上跑上前將胤禩扶到別的房間,又取來乾淨衣裳服侍胤禩換好,替他擦乾頭髮重新結了辮子,又送來薑湯服侍八阿哥服下,很折騰了一通之後,八阿哥才清醒的走出屋子,出現在胤禛面前。
胤禩躬身道:“四哥,八弟剛纔多有得罪,請四哥原諒。”
胤禛冷冷掃了旁邊的太監們一眼,這些太監立刻麻溜兒的退下,整個院子轉瞬間便只剩下胤禛胤禩兄弟二人。胤禛這才冷冷的說道:“你也知道得罪我了?”
胤禩低頭慚愧道:“胤禩知道了。”
胤禛冷道:“八弟,你今日犯了幾重過錯,你自己好好想想。”
胤禩仍低頭道:“胤禩不該在宮外吃酒至醉,不該直呼四哥之名。”
胤禛聽完依舊冷冷的問道:“沒了?就這麼兩樁?”
胤禩垂首不語,一陣風過,胤禛瞧着胤禩微微打顫,便沉聲道:“跟我過來。”胤禛走的極快,胤禩需得全力才能跟上,不大一會兒的工夫,胤禛便帶着胤禩來到他的院子,急急的走了一陣子,胤禩便覺得渾身熱起來,身體裡的寒意消散不少。高順原正屋子裡休息,一見爺回來了,忙趕過來伺候,胤禛沉聲道:“給八爺沏薑茶。”高順忙去沏茶,胤禩擡頭看着胤禛,胤禛卻仍然冷着一張臉,鐵青的臉上沒有一絲鬆動的神色。
高順送上薑茶,胤禩輕吹了吹,一口氣都喝了,身上的寒意徹底消失,他看着胤禛,低聲道:“四哥,謝謝你。”
胤禛掃了胤禩一眼,冷冷道:“你若不是爺的兄弟,爺管你是死是活。”
胤禩聽了這話心裡反而有些歡喜,只說道:“四哥,胤禩真的知道錯了,請四哥原諒兄弟這一回。”
胤禛的聲音同微緩和了些,沉聲問道:“八弟,你今日因何吃酒,還吃的大醉,這不是你的性情。”
胤禩低下頭,過了一會才擡頭道:“四哥,我想娶玉兒妹妹做嫡福晉,今日去林府,玉兒妹妹卻不見我,只讓在林府做客的達蘭格格招呼我。我心裡很不通舒服。離開林府後我想回宮,卻路過一個酒館,不知怎麼的便走了進去,一個個吃悶酒,不覺便吃多了。”
胤禛點了點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看來老八和自己先前的心思一樣。只是不知道他瞧上的是玉兒妹妹這個人,還是瞧中了玉兒的家世背景,若論尊貴,只怕玉兒能算得上大清最尊貴的格格。八弟心思一向深沉,他想娶玉兒妹妹,到底是幾分真心?
胤禩見胤禛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心裡有些不安,叫了一聲:“四哥?”
胤禛看向胤胤禩,眼裡帶着幾分審視,沉聲問道:“這只是你的心意,皇阿瑪許了玉兒妹妹自擇夫婿,你可曾問過玉兒的意思?”
胤禩搖了搖頭,黯然說道:“我今天就是想去問這件事,可是玉兒妹妹卻不見我。四哥,你說這到底是爲什麼?”
胤禛也不吃不準黛玉到底是怎麼想的,平日裡黛玉和他們兄弟幾人相處的時候都是落落大方,並無一絲扭捏之氣,她爲何不見八弟,難道是因爲達蘭?胤禛暗自思忖,一時便沒有回答胤禩。
“我知道了,一定是達蘭和玉兒妹妹說了什麼,是她,一定是她!”胤禩的神情有些激動,咬着牙說道。
胤禛心裡一沉,他知道達蘭格格將被指爲八福晉,若是讓八弟現在恨上達蘭格格,將來他們兩個必然沒法好好過日子,何況那隻揣測,說不定達蘭格格什麼都沒有做過。“八弟,你這樣說可是有真憑實據?”胤禛沉聲問道,希望能將胤禩的理性叫回來。
“四哥,一定是達蘭,否則玉兒妹妹不會推說有要事,只讓她出來招呼,那有讓客人招呼訪客的道理,一定是達蘭和玉兒說了什麼。”胤禩急切的說道。
胤禛搖了搖頭道:“八弟,你也知道玉兒妹妹不是一般的姑娘家,她的事情很多,二叔家的事情她全要管起來,她一時走不開,又不能怠慢了你,才請達蘭格格相陪,這也是她的禮數週全,你怎麼還能這樣挑玉兒妹妹的理?”
胤禩聽着胤禛話裡話外的護着黛玉,雙眉皺了起來,用研究的眼神看向胤禛,沉聲說道:“四哥,你喜歡玉兒妹妹!”
胤禛坦然答道:“沒錯,我的確喜歡玉兒妹妹,但她只會是我的玉兒妹妹。”
胤禩有些不解,胤禛也願意向別人解釋自己的感情,只淡淡道:“八弟,你有權利喜歡誰不喜歡誰,但是你沒有權利傷害任何人的感情,四哥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剛纔將你丟進太平缸醒酒,你可能會受涼,四哥會傳太醫來給你診脈。你回去休息吧。”
胤禩皺眉走出胤禛的院子,他邊沉思邊往自己的院子走,正走着便聽到良貴嬪的叫道:“胤禩……”
胤禩擡頭一看,見良貴嬪急匆匆走來,臉上滿是擔憂,他快走幾步迎上前,良貴嬪拉着胤禩仔細的看,一雙好看的柳眉輕皺,擔憂的問道:“胤禩,四阿哥爲什麼打你?”
聽了良貴嬪的話胤禩不由一愣,原來剛纔胤禛幫胤禩醒酒,手段太過暴力,胤禩身邊的小太監嚇壞了,忙跑去向良貴嬪回稟,想請良貴嬪來救下胤禩。“額娘,您可別亂說,四哥並不曾打我。”胤禩急忙解釋起來。良貴嬪邊走邊聽胤禩說,聽完之後方點頭道:“原來如此,小安子也沒說清楚,可嚇死額娘了。”
說話間這母子二人已經走回胤禩的院子,良貴嬪讓服侍的人都退下,方纔低聲問道:“胤禩,你今兒去林府,是不是被和碩公主拒絕了,所以才吃醉了酒鬧了這麼一場?”
胤禩挫敗的說道:“額娘,兒子根本就沒有見到玉兒妹妹。”
良貴嬪忙問道:“難道她不在家?”
胤禩搖了搖頭道:“玉兒妹妹在家,卻不願見我,只請了達蘭格格招呼我。”
良貴嬪輕嘆了聲說道:“胤禩,想來和碩公主已經知道了你皇阿瑪的意思。孩子,你聽額孃的勸,別再想着和碩公主了,達蘭格格也是好姑娘”
“不,額娘,我不死心,我還要再努力試試。”胤禩不願意聽良貴嬪爲達蘭格格說好話,便急忙打斷良貴嬪的話,斷然說道。
良貴嬪輕輕嘆了口氣,低低道:“也罷,你沒試過總不會死心的。”
胤禩抓着良貴嬪的手道:“額娘,您幫兒子求求皇阿瑪吧,雖說皇阿瑪給了玉兒妹妹自主婚配的旨意,可是他若同意兒子娶玉兒妹妹,兒子行起事來便方便許多。額娘,您相信兒子一定能得到玉兒妹妹的心。”
良貴嬪又是一聲嘆息,對於胤禩,她總覺得心有虧欠,因爲她出身卑微而讓胤禩要比別的阿哥付出的更多才能得到萬歲爺的注意,這些年來她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她心裡都明白,好不容易晉了位份,她對自己倒無所謂,一心只盼着胤禩能少辛苦一點兒,這也只做母親的一片癡心。胤禩現在根本體會不到,等到胤禩真真明白的時候,良貴嬪卻已經香魂渺渺不知去往何處了,那痛徹心肺的苦,胤禩只能獨個煎熬忍受。
“你要額娘做的事情額娘一定會去做。胤禩,額孃的好孩子,你答應額娘,以後再別吃醉酒了,醉酒傷身誤事,對你一絲益處也沒有。”良貴嬪溫柔的應了胤禩,胤禩的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
良貴嬪離開阿哥所,頭一回主動命人去打聽萬歲爺今天翻了牌子沒有。沒多久便有太監過來回稟,原來康熙今日翻的正是她的牌子。良貴嬪打賞了太監,按着規矩沐浴更衣,只等着萬歲爺晚上過來。她正好和萬歲爺說說有關胤禩的事情。
康熙因此太皇太后被人下毒之事心情不好,不知怎麼的便想到了一向平和安靜的良貴嬪,便想到她這裡來尋些安寧。可是康熙這一回要失望了,良貴嬪自己無慾無求,可是她還有個有欲有求的兒子,爲了胤禩,良貴嬪是什麼都願意做的。
到了晚間,萬歲爺駕臨,良貴嬪輕施脂粉,瞧着比平時還多了幾分豔色,康熙瞧着豔冠後宮的良貴嬪,心情多少舒暢了幾分,便伸手扶起良貴嬪淡笑道:“愛妃免禮平身。”
良貴嬪就着康熙的手站了起來,康熙攬着她的肩,兩人一起走入內室,良貴嬪替康熙寬衣,康熙聞着良貴嬪身上的淡淡香氣,輕聲嘆道:“愛妃用的是什麼香,這般寧靜清遠?”
良貴嬪粉頸微垂,淺淺應道:“回萬歲爺,婢妾從不用香的。”
康熙哦了一聲,伸手輕輕挑起良貴嬪的下額,只調笑道:“原來是愛妃的女兒香。”良貴嬪俏臉羞紅,只不敢擡眼去看康熙,她越是如此,反而越惹起了康熙的興致,康熙將良貴嬪往懷中一帶,打橫抱起大步走到牀邊,良貴嬪羞的雙眼緊閉,纖細的身子輕輕發顫,康熙便呵呵笑道:“愛妃已經同朕生了胤禩,卻還如此羞怯……”說着康熙便揮手撥下帳幔,將兩道身影遮住,只見帳幔之內牙牀之上被翻紅浪,又聽得嬌喘微微……
良貴嬪不是那等放的開的女子,牀第之間也只是承受,比之宜妃雖然多了些羞怯之美,可少了幾分大氣,康熙身上到底有着馬背民族的豪放,因此良貴嬪的表現讓他多少有些兒不太滿意。**過後,康熙只雙目緊閉,並不象和宜妃在一起那般,事畢之後兩個人會象尋常夫妻那般說上一會兒話,相互調笑一番才睡去。良貴嬪穿好衣裳下牀,擰了溫熱的帕子給康熙清洗,康熙其他也沒什麼睡意,便睜開眼睛看着良貴嬪,良貴嬪見康熙看向自己,心中不由暗喜,她正愁萬歲爺若是睡着了,她可怎麼去說胤禩之事。
康熙倚着牀頭軟枕半臥着,看着良貴嬪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便淡笑道:“愛妃可是有話要說?”
良貴嬪一聽康熙這樣問,便在牀前雙膝跪下,溫柔軟語道:“啓稟萬歲爺,婢妾想爲八阿哥求萬歲爺的恩典。”
太皇太后已經命蘇麻喇姑告訴過康熙,因此康熙對於良貴嬪的話並沒有感到驚訝,只淡淡問道:“你想替胤禩求什麼?”
良貴嬪微微仰頭瞧着康熙,輕啓紅脣低聲說道:“萬歲爺,婢妾想求萬歲爺允許八阿哥求娶和碩公主。”
康熙面色微沉的問道:“你可知朕已經發了明旨,許和碩公主自擇夫婿,任何人不得干涉?”
良貴嬪身子微顫,忙說道:“回萬歲爺,婢妾知道。婢妾不敢替八阿哥求萬歲爺賜婚,只求萬歲爺別攔着此事。胤禩願意全力爭取和碩公主的芳心。”良貴嬪能在宮中生存下來,自然也不會是個蠢笨的,她知道這樣說不會引起康熙太大的煩感,日後才能徐徐圖之。對於每一個母親來說,自己的兒子都是世界上最優秀的,良貴嬪自不會例外,在她看來只要胤禩用心,那和碩公主最終一定會答應嫁給胤禩。
康熙淡淡一笑,這良貴嬪衛氏跟了他十幾年,還是頭一回動小心眼兒,看着良貴嬪笨拙的耍起心意兒,倒是很有意思。良貴嬪跪在地上,沒有康熙的旨意也不敢起身,單薄的身子輕輕顫抖,真真是我見猶憐。康熙伸手將良貴嬪拉了起來,高深莫測的笑道:“朕的阿哥若是喜歡玉丫頭,朕自不會攔着,誰有本事將打動玉丫頭,將她娶回來當愛新覺羅家的媳婦,朕還要重賞。愛妃,你緣何認爲朕會攔着胤禩,難道朕是那種不通情理之人麼?”
良貴嬪慌忙搖頭道:“不不,萬歲爺您體恤百姓愛護臣工,是當今聖主。”良貴嬪生澀的說着歌功頌德的話,卻讓康熙聽得直搖頭,心裡也多了幾分失望。康熙不由自主的想道:“唉,相貌雖然相似,可性子差得遠了。”因有了這種想法,康熙便不想再躺下去了,便坐起身子說道:“伺候朕更衣。”以良貴嬪的品級,是沒有資格整夜侍寢的,當然若是萬歲爺樂意,在哪個貴嬪處歇一整夜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並且萬歲爺停留時間的長短也成爲貴嬪受寵程度的體現,自從衛氏被封爲貴嬪,這一次侍寢是康熙停留時間最短的一回。
良貴嬪什麼都沒敢再說,只小心周到的服侍着康熙更衣,然後跪送康熙離開。康熙走後,良貴嬪看着一室的清冷,雖然常常都是如此清冷,可是這一回,她的眼淚卻不覺落了下來。衛氏本就是敏感纖弱的女子,康熙有些微的情緒變化她便能察覺到,良貴嬪心裡明白,自己終是惹得萬歲爺心裡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