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矇矇亮,寬敞平坦的官道上,便有一輛精美的馬車緩緩的行駛。
在馬車的兩旁,是一左一右兩名騎白馬的粉裙少女。她們梳着嬌俏的雙環髻,髻邊繫着粉嫩嫩的絲帶,左右各戴着一支金蝴蝶釵,眉心皆點着硃砂痣,穿着白色翹頭履的腳腕上戴着金鈴鐺,叮叮噹噹,一路脆響。
駕車的是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郎,模樣約莫在十五六歲之間,一襲黑衣箭袖,一手拉着繮繩,一手握着一條一尺來長的馬鞭。
他趕車的速度不快,兩匹棗紅駿馬,身上頭上都穿着金色皮甲,一看就是富貴且地位不低的貴人車駕。
馬車是耀眼的金色,垂簾是雪白的紗羅,左右兩邊開大窗,紗簾低垂,車內人影模糊朦朧,依稀能看出是兩個忙碌的姑娘。
官道上設着木欄關卡,過往的行人,皆要出示路引,才能過關。
守關的士兵有十四人之多,旁邊還有四匹高頭大馬,那是用來追闖關疑犯的。
有三名士兵走向馬車,帶頭兵倒是客氣的一拱手道:“敢問車內,是帝都那位貴人?”
京墨自車轅軾板上跳下來,伸手打開了精美的雕花車門。
馬車裡的曲蓮一襲白衣勝雪,赤足斜躺在睡榻,單手支頭瞌着眸子,對於被驚擾之事,他略有不悅道:“吾乃一鄉野閒人,世人稱我仙醫,名諱曲蓮。”
“仙醫公子?”那領頭兵可是聞言一大驚,忙拱手作揖道:“不知是仙醫公子的車駕,多有得罪之處,還請仙醫公子恕罪。”
這馬車內就主僕三人,擺設也極其簡單,就一張焚香煮茶的桌子,一張供人路上小憩的睡榻。
既然裡頭沒他們要的疑犯,他們也就沒必要去得罪這位仙醫公子了。
京墨把車門關上,轉身把幾張路引交給了守關士兵。
領頭兵看了一下,確定路引沒問題後,便遞還給了京墨,轉身揮手吆喝一聲,關卡的木欄便被撤開了。
京墨跳坐上馬車軾板,一手拉着繮繩,一手輕輕揮鞭,驅趕着馬車緩緩的駛出了這一關。
對!他們之前就是每各五里一小關,十里一大關。
這纔出洛陽不過十五里,他們就被攔下了三次。
京墨趕車很穩,等馬車行駛出一里地後,車裡纔有了一點細微動靜。
曲蓮起身離開睡榻,柳葉桃和南天竹忙過去掀開鑲邊垂流蘇的竹蓆,拿開上面的大靠枕,拉開板子,露出了躺在裡頭昏睡的老威王。
“幸好留了透氣孔,也幸好在睡榻邊放了不少冰盆,不然真要把這老人家給悶壞了。”柳葉桃拿着溼帕子爲老威王擦了擦額頭和脖頸,又拿着一把執扇輕輕的扇着風。
南天竹端來了清涼解熱的薄荷冰糖水,給老威王餵了幾勺,見老威王臉色不那麼紅熱了,她才端着碗走開。
曲蓮讓她們二人退到一邊,伸手爲老威王把了把脈。嗯!老親家不愧是練武之人,身子骨不錯,除了虛點,也沒什麼大事兒。
“胡太后這樣趕盡殺絕,就不怕威王爺會一怒之下進宮殺了她嗎?”柳葉桃皺眉望着那昏沉沉睡着的老人家,對於胡太后那個淫亂後宮的妖后,她是又鄙夷,又厭惡。
“世上噁心的東西多了,何必去想來噁心自己呢?”曲蓮盤膝坐在一旁,吃着桌上精巧爽口的點心,喝着南天竹奉上碧葉青茶,嘴角笑容淺淺淡淡,似那春日綠柳紅花的碧湖中,盪漾的一抹清淺漣漪。
幾分隨然,幾分淡如。
“仙醫公子不虧是仙醫公子,心境就是超凡脫俗。”京墨在外笑嘻嘻誇讚曲蓮,至於有幾分真意?那就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
曲蓮對此淡然一笑,世間萬物,皆有可喜處,也皆有可厭之處。
而他?被人喜或厭,都無所謂。
修行之人,天機都看透了,又怎還會對榮辱不淡然呢!
……
曲蓮的身份很好用,沒人敢仔細搜他的馬車,只看一眼便放行,一日他們便行了百里。
伊川郡,他們在此下榻,也在此聚合。
曲蓮在此處也有私宅,地方偏僻清靜,園林景緻卻極爲雅緻。
蕭南屏爲老威王診完脈後,便讓北冥傾絕和傅華歆去幫老威王泡藥浴。
她隨之去找了曲蓮,半道上碰上了商海若。
商海若一見到她,便想起了一件事。舉步走過去,微微一笑,纔開口皺眉問道:“那夜到底出了什麼事?三王家的暗衛還有幾人活着?”
她這不是懷疑或質問,而是想知道那夜究竟是誰拖住了蕭南屏的腳步。
蕭南屏望着商海若,勾脣苦笑道:“我還以爲你會到欒川再問我呢!不過現在說也行。那夜呢!廉渤把商蒙送到威王府,商蒙虛弱的說出有人要害你,我便帶着人急忙趕去皇宮了。誰知半道遇上了菩提多羅,他告訴我說,你們不會有生命之憂,這場劫難你們需得一應。之後,我就被他拉去幫忙救胡延訇了。”
“你就不怕他這是在騙你?”商海若並不喜歡佛教,或許,是因爲南國蕭衍過於迷信佛教之事,讓她覺得佛教所謂的普度衆生,力量詭異的太過可怕了吧。
蕭南屏也不信佛,可她信菩提多羅。所以,她商海若微笑說:“菩提多羅是個聖者,他的心純淨而寬容,慈悲且爲懷。更有一點,菩提多羅從不打誑語。我與他相交多年,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商海若輕點了下頭,對於蕭南屏,她也是信任的。
既然蕭南屏信那個番僧,那這事她也就不多問了。
“你們三王家的暗衛死了幾個,其餘的我已讓他們隨着青龍去欒川了。”蕭南屏微笑說,因爲從一開始,她就準備從欒川這條線撤離。
因爲,在欒川景室山上,有曲蓮的老巢——三清觀。
“他們沒事就好。”商海若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蕭南屏其實很想問問商海若,容王府那些人她準備怎麼安排?
是以後大家分道揚鑣,各自東西。
還是等風聲過後,她再把容王府衆人聚在一起過日子?
唔!這個矛盾的人,心思她可真讓人猜不透呢!
……
一夜的休息後,翌日天剛矇矇亮,他們便又啓程了。
路上依舊是曲蓮帶着老威王,他們一行人暗中跟隨。
關卡對於武功高強的人來說,根本是無用的。
他們在暗中追隨着馬車,雖然辛苦一點,可卻一路上避免了不少麻煩。
可有些麻煩,卻是他們避的開,某人避不開的。
他們一到河南郡,便被人給攔住了。
不!確切的說,是曲蓮的馬車被人攔住了。
蕭南屏趴在一處城門附近的屋頂,望着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策馬快速到了城門口,利落的翻身下馬,闊步走過去,一把推開了駕車的京墨,粗魯的打開了車門。
然後,那女子看到車內是曲蓮無誤後,便跳坐上馬車,親自駕車進城了。
京墨手裡玩着鞭子,勾脣笑看着被駕走的馬車,心裡有點小興奮,因爲他們要有好戲看了啊。
同趴在屋頂上的傅華歆,有點好奇的問:“她是誰?曲蓮怎麼就這麼順從的被她帶走了?”
“她是此地富商賈家大小姐,曲蓮欠的孽債。”蕭南屏懶懶道。她知道,他們今天是別想離開此地了。
因爲,這位大小姐的義父,是本地的郡守大人。
……
賈府
到了家門口,人家請曲蓮進去,曲蓮就不進去。
最後,還是賈小姐威逼曲蓮,要砸他的馬車,他才無奈的坐輪椅進了賈府。
不遠處的樹下,傅華歆又好奇問:“這位賈小姐不會是男扮女裝的吧?”
“不是,她是真姑娘。”蕭南屏鄙視傅華歆一眼,心道,你當所有人都像你和曲蓮一樣眼瞎嗎?
對!曲蓮和傅華歆一樣眼瞎,把人家姑娘認成了小子,因此惹下了一段孽緣。
“他不是不能近女色嗎?”商海若在樹上與蕭南屏靠坐着,也就是這棵桃樹枝葉茂盛,才能掩藏住他們的身影。
“曲蓮不近女色,他只喜歡收集美人圖。當年這位賈小姐才十四五歲,劍眉星目很是英俊,他才動了接近對方的心思。最後……他挖坑把自己埋了。”蕭南屏勾脣笑說,眼底滿是幸災樂禍。
北冥傾絕已經去看他祖父了,畢竟這裡是賈府,他怕有人發現牀榻的秘密,那樣他祖父就危險了。
傅華歆抱臂靠在樹下,望着賈府緊閉的大門,他吐了嘴裡的一片桃葉,皺眉問道:“既然當年曲蓮逃掉了,那今日爲何又要自投羅網?”
“因爲這是離欒川最近的道路,遲則生變,曲蓮不敢拿我們這些人的命去賭。”商海若望着一派富貴的賈府,心裡有點擔心曲蓮了。
“曲蓮不會有事的,他身邊的護法……可不是吃素的。”蕭南屏勾脣一笑,便自樹上落下來,舉步向賈府走去。
傅華歆和商海若一見蕭南屏這麼堂而皇之去敲賈府的大門,他們轉頭看向彼此,心道蕭南屏的身份可真多。
賈府的門房開了大門一條縫,見外頭是個模樣普通的布衣少年,他便皺眉沒好氣的問了句:“你誰啊?要飯走遠點,這可是賈府,小心我讓人抓你去官府打板子。”
蕭南屏保持微笑,自懷裡拿出一張請柬,遞給對方道:“我家主人今夜設宴東華樓,特遣我來給賈大公子送請柬。”
“找大公子的?”那門房皺下眉頭,打開請柬看了一下,便嚇得雙腿發軟了。
等他再擡頭看向門外時,那身着藍色布衣的少年,已走的很遠了。
他這張嘴啊!怎麼就這麼會得罪人呢?
還有這東陵公子也是的,對待下人就不能好點嗎?怎地還小氣的給送貼下人穿棉布衣裳呢?
在他認知裡,像東陵公子那樣的大米商,他家下人就都該穿綾羅綢緞的……
蕭南屏與商海若他們在一處拐角聚合,之後便一起離開了。
而另一邊,在麒麟和玄武的幫忙下,北冥傾絕也帶着老威王離開了賈府。
至於曲蓮?呵呵,他被請去花園涼亭喝茶了。
曲蓮面對這位英俊的賈小姐時,總是有那麼點愧疚的。畢竟是他先招惹的人家,害人家姑娘對他芳心相許,而他又無法迴應人家姑娘。
賈凌雲是個很固執的姑娘,只要她認準了一件事,那就是二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對曲蓮,她就是這樣的執着。
曲蓮望着對面目光癡癡的看着他的姑娘家,他很無奈的笑嘆道:“賈姑娘,我曾與你說過,我身有隱疾,是無法給任何女人承諾的。你也看到了,她們跟着我許多年,依然和從前的那些姑娘一樣,玉潔冰清,乾乾淨淨。”
賈凌雲也早有耳聞,曲蓮不近女色。也不是第一次聽曲蓮說他……他寡人有疾。
可她就是放不下這個人,回想曾與他飲酒高歌的逍遙日子,那樣的自在無憂,真是她一生所想追求的。
柳葉桃閃身擋住賈凌雲,對她輕搖頭微笑道:“賈姑娘,公子惜美人,故而不願意去褻瀆任何美人兒。對於姑娘,公子是尊重的。”
“我不需要他尊重我,我只想隨他天涯。”賈凌雲對曲蓮用情很深,深到她至今未嫁。
曲蓮眼底浮現無奈笑意,本是不想這樣對她的。
可見她如此痛苦……唉!還是前塵盡忘的好啊!
“你們……”賈凌雲皺眉看向起身拂袖掠過她面前的曲蓮,她眼神逐漸的無焦距,然後……她便昏倒在了柳葉桃的懷裡。
賈老爺帶人急匆匆到來,見此情景,沒有失態去質問曲蓮,而是走進亭子,揮手讓人把女兒帶下去。
曲蓮望向賈老爺,淺然一笑溫聲道:“賈老爺放心,令嬡沒事,我不過是讓她忘卻前塵罷了。”
“多謝仙醫!”賈老爺真誠作揖致謝,之後,便讓人恭恭敬敬的送曲蓮離開了賈府。
他這個女兒,可算是能嫁人了。
快二十歲的姑娘了,再不嫁人,可真要愁死他了。
……
晚上,東華樓。
賈大公子打扮的風度翩翩,衣飾華貴的上了二樓。
傅華歆透過窗縫,看到那賈家公子來了,便忙回頭對他們打眼色,讓他們趕緊準備好。
蕭南屏穿着一襲立領紫衫,玉帶束腰,外罩一件雪白的大袖衫,斜靠在紫檀羅漢牀上英武男子懷裡,手持白玉杯,紅脣勾笑,語帶幾分歡喜的與對方說:“你能千里迢迢追過來,我心裡很是歡喜。”
“嗯。”英俊無比的男人,伸手挑起她一綹頭髮,低頭親吻,眼睛凝視着她含笑的眸子,似被誘惑了般,擷取了她芳香的紅脣,與之脣舌糾纏,銀絲流溢。
“東陵……”賈天祐歡歡喜喜推開房門,眼前一幕卻瞬間讓他如墜地獄。
傅華歆在簾後都捂臉不敢看……賈天祐此時傷心欲絕都模樣了。
真是作孽!這父女倆居然可着一家人坑。
當義父的爲老不尊誤人家女兒姻緣,當女兒的又女扮男裝把人家兒子迷得神魂顛倒的。
唉!作孽啊!
易容化妝過的蕭南屏,在看到賈天祐的時候,便是非常歉意的一笑:“賈兄,我其實該早告訴你的。其實……我內心很柔弱,就想找個能依靠的強大男人。”
賈天祐擡腳跨進門檻,反手關上房門,舉步艱難的走過去,神情悲痛的望着那個倚靠在男人懷裡的俊朗少年,嘴脣顫抖的開了口,咬牙低吼一聲:“你怎麼可以屈居人下,你可是東陵公子啊!”
蕭南屏擡起一手捂住耳朵,看向賈天祐,一臉無辜道:“我之前就說我們不合適,是你非要纏着我……呵呵!我真壓不了人,咱還是做個普通的生意夥伴吧。”
她就靠了,像賈天祐這樣高大俊美的男人,明明長了一張總攻臉,爲何偏偏是個屈居人下的主兒啊?
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可惜了他這張總攻男神臉了。
賈天祐傷心極了,一個風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就那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扇子丟了,形象毀了,哇哇的嚎哭了起來。
傅華歆在簾後看的都心酸了,就沒有這樣糟蹋人的啊!
人家送上門來給你壓,你不壓也就罷了,居然還告訴人家,你也是個屈居人下的主兒。
這樣的打擊,可比曲蓮一直拒絕那位賈小姐狠多了。
蕭南屏按住了北冥傾絕握拳的手,這個人是真不能揍的。不然,她也不會費盡心思讓他死心了。
賈家是中原最大的絲綢上,他們家的馬隊不僅僅能來回南北國,更是能遠走西域南疆,更能北上草原部落。
而最重要的是,賈家在南海有鹽田,他們私下販鹽,早在五年前就是中原內外最大的鹽商了。
而這一點,很少有人知道,因爲大鹽商不是賈老爺,而是這個正在嚎啕大哭的賈公子。
賈天祐紈絝之名在外,又是個甘心情願屈居人下的斷袖郎,名聲可說是壞透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纔不曾有人把那位傳聞中的大鹽梟,想到賈天祐的身上去。
賈天祐見他哭了這麼久,對方也不開口勸慰他一句,當下他就生氣了。從地上爬起來,他淚眼婆娑怒指那醉臥美男懷的人,咬牙切齒憋紅了臉,纔來了一句很有氣勢的豪言:“你信不信我把你背後的男人搶了?”
蕭南屏靠在北冥傾絕寬闊的懷抱裡,勾脣眯眸看着賈天祐笑說:“你只要不嫌我背後的男人太老,我可以把你送到他牀上去。”
呵呵!她背後的男人?那不就是派她去禍害南國的蕭衍嗎?
真是看不出來,賈天祐居然如此的重口味。
賈天祐挑眉看向那個英俊威武的男人,除了有點冷以外,這模樣和身材都是很和他胃口的哦。
北冥傾絕目露殺氣看向對方,手中白玉杯飛旋擲出去,攻擊的便是對方那雙色眯眯的狗招子。
蕭南屏手中的白玉杯丟出去,打落了北冥傾絕的杯子,回頭看向他無奈道:“他可不會武功,你這一下砸過去,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正是因爲賈天祐不會武功,他纔會特別喜歡這位武功高強的東陵兄。
可惜!他沒能入得了東陵兄的眼,卻讓別人撿了便宜。
嗚哇哇……爲什麼老天要如此折磨他,他就想找個強大的男人保護他而已,怎麼就這麼千金難求呢?
傅華歆在後面都翻白眼到快口吐白沫了,他活這麼大,就沒見過這樣的奇男子。
商海若也是吃驚得不得了,因爲她認識這個人,對方可是當今之世最大的鹽梟啊!
南屏居然還認識這樣的人?她自己還是最大的米商東陵公子?
她到底想做什麼?居然要握住這兩大人類活命的東西。
蕭南屏看了一眼簾後的兩抹人影,回頭對賈天祐道:“賈兄,我今日邀請你來此,是爲了給你介紹個人,她也是個商場大能。”
“做生意的能人?誰啊?”賈天祐一聽有生意可談,裡面便收起了那哀怨的愁苦臉。回頭看向那從簾後走出來的二人,他眼睛刷一下子就亮了,搖扇走過去,搔首弄姿拋媚眼道:“二位公子,有主兒嗎?需要暖牀美人不?”
傅華歆一把將商海若拉到背後,勾脣看着面前這個風騷的男人,皮笑肉不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她有主兒了,就是我。”
“哦?原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賈天祐一點不覺得傷心,摺扇一合,便邀請他們桌邊坐下來聊聊。
誰和你同道中人了?不要臉。傅華歆心中腹誹着,把商海若拉到了他左手邊,他坐中間隔絕賈天祐這個色中餓鬼。
賈天祐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個玄袍男子,真是高大威武,一看就讓有人覺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