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島,長老閣。
御龍紫極殺氣騰騰來到長老閣時,見到不止有幾位長老,還有她的女兒和女婿。
蕭南屏望向走進來的母親,她一撇嘴道:“咱們都沒雅嵐眼尖,接應簡慕的人已經出現了,人沒被他帶走,可是……唉!在他被抓前,把人給殺了。”
御龍紫極瞟了一眼御龍幽幻和御龍降香母女的屍首,脖頸上有手指掐痕,是被掐斷脖子而死,對方指力很驚人。
可她卻記得,十長老年輕時右手受過傷,連劍都拎不起來。
“都是裝的,長老閣怎麼就出了你們這些害羣之馬啊!”大長老極爲氣憤,先是二長老,如今又是十長老,曾經身爲女主背後最大助力的長老閣,怎麼就一步步變成這樣了啊?
御龍紫極一掌拍碎了十長老的天靈蓋,將其當場斃命。她眸光冷如冰,銳如箭,望向剩下的八位長老,無情冷漠的下達了一條命令:“凡是曾與二長老一起擁護過幽幻之人,一律逐出無極島,趕去禁島。立即執行,不得違抗!”
“是!”大長老一派的人,神情肅穆應道。
“女主,饒了我們吧!我們知錯了啊!”
二長老一派的四長老,六長老,八長老,皆是驚恐萬分的跪地連連叩頭求饒。他們不想去禁島,被趕到禁島上的人,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了啊!
而且,禁島上規矩那麼多,毒物機關也多,爲了怕死,許多人被髮配到哪個方寸之地,就會一直老死在哪裡啊!
禁島,那就是罪人的地獄,他們是人,他們不想下地獄啊!
“御龍氏族千年以來,從未出現過敢推翻女主之人,你們這些人,倒都是夠膽大之人。”蕭南屏被北冥傾絕扶着向外走去,路過他們身邊事,她幫他們點出不可饒恕的罪過,省得他們在這裡繼續喊冤,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母親成女暴君了呢。
大長老出手點了他們的穴道,始終不忍心親手廢了他們,只能點了他們的穴道,找來鎖鏈,鎖着他們送去禁島。
凡是被驅逐去禁島之人,皆要廢去氣海穴,成爲一個沒有任何武功的普通人。
也是因爲禁島可怕,族中才會鮮少有人犯大錯。
畢竟,犯了一點小錯,被長老閣定了罪,自行到祠堂前受罰就好了。
可要是犯了大錯,便會被廢掉氣海穴,送去禁島。
而這回被送去禁島的人,卻是最多的一批人。
看到這些人,御龍紫極是很傷心的在東方海邊祭壇上,迎風佇立,一站就是站到暮色四沉。
無極島上聽聞此事到百姓都來了,他們站在祭壇下,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女主,一個個的皆是難受的流起眼淚來。
那麼多人曾經想推倒女主,女主看到後,一定很傷心吧?
御龍紫極背對衆人而立,她望着深藍的海水,長嘆一聲輕笑道:“女主之位,誰若有能力要,我絕無怨由,甘心願意退位讓賢。”
“女主,請您息怒啊!”大長老帶人跪下來,低頭沉聲說道:“女主,您與歷代女主,爲我族人付出了多少代價,我吾等皆銘記於心。沒有您們一直撐下這片天地,鎮壓怒海驚濤,吾等又如何能在此安居一隅千年之久?女主,請不要爲了那些糊塗之人,而氣壞了您的身子。也請您看在您未出生的小外孫女面子上,一定莫要再動怒傷身了,請您回去好好休息吧!您已經站了好幾個時辰了,海風溼冷,爲了您的貴體,就請移步下祭壇吧!”
“請女主息怒,移步下祭壇吧!”
烏壓壓一片人羣,這等壯觀之景,真趕上信徒朝拜神明瞭。
商海若捂住傅華歆的嘴,就怕他這時候又胡說八道,會激起羣民憤怒,撲過來一起把他給活撕了。
傅華歆真是佩服御龍紫極居然會藉此處理兩件隱患之事,一是給了二長老一派的人一個沉重的懲罰,二是給所有族民敲了一記警鐘,誰若敢再做出背叛族羣之事,便是毀了自己,連累全家人。
他大概數了一下,這次被驅逐去禁島的人,至少有五百人。
可見在御龍紫極昏睡的那些年,已有多少人生出異心了。
今日御龍紫極做出這番決定,驅逐了這批隱患存在的人,也是好好嚇了一嚇這羣日子過分安逸的族人。
瞧瞧,都被嚇壞了吧?以後誰還敢背叛女主?女主要是一撒手離開,這些人啊!一個海嘯就能把他們全部給覆滅了。
蕭南屏懷有身孕,再是習武之人,也沒人敢讓她站在海邊這麼久吹冷風。
因此,青鸞安排了一定輕紗轎子,她坐在裡邊,不會累,也不會被海風吹病了。
而對於她母親今日這樣的做法,她只覺得太累。
等她以後當了女主,一定讓壞人怕死她,做壞事之前,都會在眼前閃過她陰測測的笑臉,看誰還敢對她心生背叛之念。
御龍紫極轉身一步一步向祭壇下走去,在走下第十階時,她便忽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女主!”
在族民驚恐的吼叫聲中,綺裡拂青撲飛過去,抱住了昏迷的御龍紫極,轉身便是疾步離開了人羣。
“雅嵐,帶我追上去。”蕭南屏最近可不敢用輕功了,此時只能再次麻煩下她的好夫君了。
北冥傾絕彎腰把她抱出轎子,腳尖一點地面,縱身飛去,向着綺裡拂青離去的方向緊追而去。
其他人也是一個個的追了上去,一時間,天上飛的男男女女,還真有那麼點像衆仙齊赴瑤池宴。
反正,傅華歆覺得挺像的。唔!幸好沒都飛,不然可要撞頭了。
……
綺裡拂青帶着御龍紫極回到訓龍宮,便命人關閉宮門,這幾日,沒他命令,任何人不得打開宮門。
此令一出,可是嚇壞訓龍宮外的所有人了。
北冥傾絕仗着輕功卓絕,抱着一個人,也照樣飛檐走壁上五丈高的宮牆,輕飄飄的飛入了訓龍宮。
傅華歆在下邊看的牙都痛了,這傢伙,少出一次風頭會死嗎?
“他教過你我,你我學不會,又有什麼辦法?”商海若望着那巍峨的宮牆,呵呵!她上不去,還是走後門吧。
傅華歆跟在她身後,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大長老似乎也被雅嵐給嚇傻了。
大長老是最吃驚的一個人,因爲他知道北冥傾絕使用的乃是飛鶴飄雪,是北冥氏族最厲害的輕功,練成此等境界的人,史上也是屈指可數的。
姑爺果真非凡俗之輩,北冥氏族的少主,也真是不可小覷。
北冥傾絕抱着蕭南屏去了萬古殿,殿外侍女攔下了他們,並對他們說,綺裡拂青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擾女主閉關。
蕭南屏之前懷疑她母親是裝暈,可這時候……該不會真出事了吧?
“我們先回去,有爹在,娘不會有事的。”北冥傾絕低頭給了她一個眼色,意思是他們先走,等天黑透了再來。
蕭南屏她的頭輕靠在他肩上,被他抱着離開了萬古殿。
希望母親沒事,今次之事,對母親也未嘗不是極大的打擊。
她用生命護佑在羽下的族民,竟然有那麼多都背叛了她,一心想要推翻她,改輔佐她人奪她之位,她又怎能不傷心?
如果是她,她早走了。
“你自幼不曾揹負過家族責任,自然不會明白,這樣的責任一旦擔起來後,便很難放下了。”北冥傾絕抱着她,離開了萬古殿。
“責任?”蕭南屏擡頭望着他,她的確,無法體會他和母親的那份責任心。
可是,因爲責任,就讓自己這樣受委屈嗎?
“南屏,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隨心而欲,全憑喜惡來做事的。”北冥傾絕低頭眸光柔和的望着她一笑,她有時候這懵懵懂懂的樣子,還真是可愛的讓人想逗逗她。
蕭南屏對上他含笑的鳳眸,真的像匯聚了滿天星子那樣明亮,笑起來也好看,她又要爲美色而沉淪了。
傅華歆他們從後門進來後,後門也被關閉了。
這下子,訓龍宮是徹底封宮了。
外頭大長老那些人,可是急壞了。
這女主到底怎麼樣了?不會真被氣出好歹來了吧?
顏冰是唯一能在這時候進萬古殿的人,他提着藥箱,跟着青鸞和曉鏡進了萬古殿。
可在主殿門口,青鸞和曉鏡便止步了。
顏冰提着藥箱走了進去,在後殿寢室外,擡手輕輕的叩了叩門。
“進來吧。”綺裡拂青淡淡應了一聲,牀上躺着有點發熱的御龍紫極,她是真受了風寒了。
御龍紫極之前的確是裝暈的,可病卻是真的。
繞是她這樣的習武之人,站在海邊吹幾個時辰的海風,也免不得會受風寒。
顏冰推門走進來,提着藥箱到來牀邊,在凳子上坐下來,伸手爲御龍紫極把了把脈,無奈的搖了搖頭嘆道:“女主,您以後可不能這樣任性了,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不知道保重身子,愣把自己給折騰病了。”
“阿冰,你還是回去嘮叨青歌吧。我這兒,一會兒有人嘮叨呢。”御龍紫極小心翼翼看綺裡拂青一眼,這臉色可太難看了,她現在喊女兒女婿來救命,還來得及嗎?
顏冰一瞧綺裡拂青臉色陰沉的很可怕,他留下一瓶藥一瓶酒,便起身離開了。
綺裡拂青倒是沒有衝御龍紫極發火,而是起身去找了些開水,回來給她兌藥吃。
御龍紫極是最怕喝藥了,所以,顏冰給她吃的藥,從來都是裹着糖衣的藥丸。
可現在,他居然把她的藥丸給放水裡化了?
綺裡拂青坐在牀邊,把化成藥汁的藥,用湯匙舀一勺藥汁,低頭吹一吹,嘴脣碰一碰試試溫度,溫度恰到好處,他把湯匙送到了她嘴邊,溫和微笑道:“良藥苦口利於病。”
御龍紫極看着白瓷湯匙裡黑褐色的藥汁,她吞嚥下口水,擡眸可憐兮兮的看着他,一點都不想喝着苦藥湯,她想吃她的甜藥丸啊!
綺裡拂青極具有耐心的等着她喝藥,不喝藥,今兒連飯也不必吃了,覺也別想睡了。
御龍紫極兩眼一閉,如同赴死的戰士,張嘴喝下那口苦藥湯,苦的她都哭了。
嗚嗚嗚,她已經好多年沒吃過苦藥湯了,一口都快把她苦吐了。
“你得了風寒,喝點熱藥湯能發汗,病也會好的快一些。”綺裡拂青又舀了一勺藥,溫柔至極的餵給她喝,垂眸又說道:“喝完藥,你泡個熱水澡,用了藥酒,說不定你明日便能好了。”
“唔!怎麼可能會明日就好?呼!好苦……顏冰又不是真神仙,做不到藥到病出的。”御龍紫極苦着一張臉,極其痛苦的一口一口吃完了那碗藥,感覺她命都丟了半條了。
“我去讓青鸞備水,你把被子蓋好,發發汗。”綺裡拂青爲她拉好棉被蓋好,這才端着碗向外走去。
御龍紫極嘴巴里雖然苦,可心裡卻是甜的。她母親當年給她選的這個人,是選對了,他真的對她很好呢!
雖然,他曾經沒少氣她,可回憶起來,年輕的時候是真好。
只不過,因爲她的一次任性,害他們彼此錯過了十八年,待她再睜開眼看到他,她都差點認不出來他了。
這是他們彼此之間最大的遺憾,可這個遺憾和所有遺憾一樣,都是無法後悔重頭再來了。
綺裡拂青讓青鸞她們準備好了熱水,他抱她去後頭浴池,讓她在灑了藥酒的水裡,好好泡個熱水澡。
御龍紫極泡在水裡也挺無聊的,便要求綺裡拂青給她吹笛子聽。
這一點,她和蕭南屏可真是親母女了。
北冥傾絕帶他家夫人偷偷潛入進來時,便聽到了這如清風明月的笛聲,真是悅耳動聽。
蕭南屏尋着笛聲,來到了後殿,瞧寢室無人,她便轉身拉着北冥傾絕的手走了。
“少主?”青鸞蹙眉看着他們這位好少主,怎麼就能做出偷潛入萬古殿的事呢?
“姑爺,您又辛苦了。”曉鏡是真同情這位姑爺,自打少主懷孕後,姑爺可是越發衣帶漸寬了。
蕭南屏沒好氣瞪曉鏡一眼,這才和北冥傾絕手牽手,夫妻恩恩愛愛的走了。
萬古殿,從前殿到外頭廊下,臺階下庭院裡到門口,所有見到他們夫妻的女弟子都驚呆了。
誰能告訴她們,姑爺到底是怎麼帶少主悄悄潛入的萬古殿?
沒人可以告訴她們,因爲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夫妻是怎麼進去的。
……
蕭南屏和北冥傾絕回到了紫晶殿,見到了麒麟和玄武。
麒麟是剛下了妝,之前就是她扮作御龍晴,才逼得簡慕露出原形的。
“主子,小少爺還好嗎?有沒有動啊?”麒麟知道蕭南屏懷有身孕後,也不敢接近她了,只敢遠遠的好奇盯着她的肚子看。
“還不會動,要四五個月才能動呢!”蕭南屏摸了摸還平坦的小腹,除了孕吐以外,似乎肚子一點都看不出來是懷孕啊?
“那他是怎麼長大的啊?”麒麟其實更好奇的是,孩子長大後,肚皮不會被撐破嗎?
蕭南屏可回答不了她這個問題,畢竟,她是第一次懷孕,從前也沒看過女人懷孕的過程,她怎麼知道孩子是怎麼長大的?
“大人多吃東西,孩子纔會長大。來,南屏,把這燕窩粥喝了。”麗水夫人端着一碗燕窩粥,連圓形托盤一起放在了桌上。
北冥傾絕扶着蕭南屏走過去坐下來,端起碗,試了下溫度,才舀一勺燕窩粥,吹了吹,喂到她嘴邊。
蕭南屏不怎麼愛吃這些東西,可無論是舒靜還是麗水夫人,都說吃這個東西滋補。
唉!爲了孩子,真是什麼補品都不能怕吃。
玄武坐在他母親身邊,有些臉紅紅的偷看麒麟,似是有話要說,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麒麟單手托腮,看着主子吃完了那碗燕窩粥,她才嬌羞一笑道:“主子,我……我想嫁玄武了。”
蕭南屏聞言很驚訝,扭頭看向麒麟,張口就來了句:“你把玄武燉了?”
“主子,你說什麼呢!”麒麟很假的雙手捧臉,嬌羞笑說:“反正,就是個意外,我也不是故意要做麒麟玄武湯的。”
“呵呵,地上跑的和水裡遊的放一個鍋裡燉,你就不怕會食物中毒嗎?”蕭南屏看看麒麟這虛假的嬌羞造作,又看看玄武這大姑娘似的真害羞低頭模樣。嘖!他們倆的性別是不是錯了啊?
“飛禽和王八都能成霸王別姬了,我和玄武好歹都是四條腿的神獸,怎麼就會一個鍋裡燉出毒來了?”麒麟也不裝作嬌羞了,單手托腮,一臉不高興道。
蕭南屏深呼吸下,看向她問道:“誰找的爐子,誰加的水,又是誰……點火開燉的?”
“爐子玄武找的,水也是他添的,至於火……我點着的,他加的油。”麒麟對於自己做的事,敢作敢當。
對於她沒做的事,也堅決不背鍋。
玄武臉紅如抹了胭脂一樣的低着頭,壓根兒都不敢看人了。
麒麟大大方方任由他們打量,反正人她吃了,現在也要嫁了,可沒什麼丟人的吧?
一桌子人,剛開始聽的稀裡糊塗的,現在……似乎有那麼點明白了。
所以說,麒麟把玄武燉熟吃了唄?
厲害,女中豪傑,吾輩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