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是真不想見到這位太子殿下了,以前飲酒吃飯,喝茶聽書,都是他付賬,而這位太子殿下卻是一直的一毛不拔。
如今倒好,這傢伙明知夏侯洪近來病的厲害,忽然貪戀男色,他還讓他去到醉酒的夏侯洪面前晃悠,這不是存心要害他名節不保嗎?
“咳!玄兄,咱們相交多年,我可是拿你當親兄弟看待的。”蕭世纘心虛的看着夏侯玄的臉,包成這樣,傷的應該很嚴重吧?
“你兄弟我可不敢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夏侯玄面無表情的對他翻個白眼,皇家本無親,兄弟可都是敵人。
蕭世纘唉聲嘆氣的苦笑道:“你說得對,我的那些兄弟,一個個都想我死呢!唉!”
夏侯玄忽然覺得蕭世纘有點可憐,早知道,他就不對他那般陰陽怪氣冷嘲熱諷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找藥,一定讓你容貌恢復如初。”蕭世纘起身拍夏侯玄肩一下,便轉身走了。
夏侯玄背後靠着一牀疊的整齊的薄被,望着蕭世纘離去的背影良久,才長嘆一聲苦笑道:“誰家兄弟不是一樣這般,爲名爲利,都恨不得對方去死。”
這就是皇室貴胄與貴族子弟,從來都是親情淡如水。
……
五月十七,董暹也出事了。
在夏侯洪被定罪,關押在東冶的牢獄裡服刑死去後,董暹也因和永陽王妃王氏通姦而被殺了。
對於這事,春情又陰陽怪氣的呵呵冷笑道:“董暹都被你嚇得留下對那事的陰影了,如何還能跑去與什麼永陽王妃通姦?”
“他們之前本就有一腿,我不過是好心爲他們安排一場,讓他們圓了作對黃泉鴛鴦的美夢罷了。”蕭南屏今兒心情好,正在室內大浴池裡戲水,水裡還有春情和桃夭。
至於商海若?忙着持家做生意,哪有空陪她們玩耍啊?
桃夭一直盯着蕭南屏那曼妙的身段兒,真是前凸後翹,膚白貌美,纖腰楚楚不盈一握啊!
還這白皙修長骨肉均停的一雙玉腿,那雙腳也生的秀長玉白,腳趾粉嫩可愛,她一個女人都想捧足而觀了。
蕭南屏纖長如玉的雙臂搭在池邊,仰頭閉眸享受着水潤清涼。
可桃夭這色女的目光也太火辣了,她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桃夭划水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伸手摸了她這小蠻腰一把,真的是盈盈一握啊!太細了。
蕭南屏一個包含殺氣的眼神甩過去,沒好氣的排開了那隻色爪。
桃夭一邊揉着被拍痛的手,一邊又靠過去對她笑靨如花道:“你這樣的美人兒,威王殿下竟然能忍住到現在都沒碰你,你說……他是不是寡人有疾啊?”
“滾!我家大美人不知道有多正常呢!”蕭南屏斜了桃夭一眼,這女人真是八婆到了極點。
春情在另一邊喝着小酒兒,愜意的眯眸勾脣道:“她是什麼人?走一步算十步的東陵公子,沒親手驗貨滿意,她可能這麼下血本的抓着人家威王爺不放嗎?”
“呵呵,我還真忘了她是個奸商了。”桃夭走開了,只因這小妖精身段太風流,她怕自己袖子也會斷了。
蕭南屏伸手拿顆果子咬一口,不想再理那兩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唔!她做了這麼多的事,蕭衍總該信點菩提多羅的預言了吧?
唉!真希望蕭衍能早日下決定讓她和北冥傾絕成親。因爲,人禍害了。
這是個頭疼的事,害她近日都沒心情做生意了。
這一筆筆的損失,都是她投資北冥傾絕這隻股的大價錢,如果最後她不能收益頗大,她說不定一個不高興,真會報復天下去的。
到那時,天下蒼生多可憐啊!
……
五月二十一,炎炎夏日,荷風送香。
在這短短一個月時間裡,建康城死了好多人,出了好多怪事,連蕭衍都沒能倖免於難。
蕭衍宮中與一個僧人說法,相談甚歡,便留了僧人留宿寶雲殿,翌日便出事了。
蕭衍後宮一個進宮一年多未得臨幸的才人,竟然大膽的偷溜進寶雲殿,以爲牀上躺着的是蕭衍,便脫了衣服,與其一夜雲雨巫山好不快活。
翌日一醒來,發現是個和尚,她真是哭都沒眼淚了。
和尚也懵了,他明明一個人睡的,爲何醒來牀上多了個赤|身|裸|體的女子?
女子與和尚怎麼都說不清這件事,一個說認錯了人。
蕭衍怒極,讓人杖斃了那名才人。他就算年邁脫髮不少,可他也還是有頭髮的,她又是如何把一個光頭和尚認定是他的?
和尚說他什麼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便看到那名才人在他身邊了。
蕭衍更是怒極,一個出家人破了色戒且不說,居然還打誑語欺騙於他,該死!
一大清早,殺了兩個人,蕭衍也氣病了。
……
東陵府煙水閣
嗯,此處也有座煙水閣,構造與定安公主府的極爲相似。
可定安公主的煙水閣,已經在蕭南屏離開那日,被她放一把火給燒了。
如今東陵府的煙水閣裡,則是坐着許多人。
他們全都用一雙懷疑的目光,看着那一臉無辜的藍裙女子。
蕭南屏氣的一拍桌子發火道:“本公子做事一向光明正大,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我何時不承認過?可今兒這事,真絕不是我做的,我還沒無聊到爲給蕭衍弄一頂綠帽子就亂殺無辜。”
那和尚和才人又沒犯什麼十惡不赦之罪,她怎麼可能會爲達目的就把無辜者拉進來?
北冥傾絕是信蕭南屏的,正如她所說,她行事向來張狂,做過的事,就沒有不認的。
“好了,都彆氣南屏了,她雖然不是個菩薩心腸的好人,可也不是什麼良心泯滅的壞人,怎麼可能會去做殘害無辜者之事?”商海若笑看他們一眼,意思是差不多行了。
傅華歆衝她勾脣一笑說道:“此事雖不是你所爲,可動手之人對你……嗯哼!雅嵐,你可得防着點,說不定對方是個男人呢。”
“傅華歆,你是想找死嗎?”蕭南屏滿眼殺氣的怒瞪向傅華歆,混蛋!明知北冥傾絕是個醋罈子,他還故意這樣說,擺明是看熱鬧不怕事大。
北冥傾絕沉默的低垂着眸子,周身溫度急速下降,一把拿起重溟劍,便起身離開了。
“喂!你不會真信他這挑撥之言吧?”蕭南屏望着那頭也不回離去的男人,她想弄死傅華歆的心都有了。
“閼辰,天色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吃飯了。”傅華歆牽起商海若的手,就那樣夫妻攜手飄然離去了。
春情拉走了紫雪,桃夭孤零零的留下承受某女火熱的殺氣。
蕭南屏氣的一掌劈了一張桌子,起身也怒甩袖離開了。
桃夭摸摸鼻尖,望着忽然一下子空蕩蕩的煙水閣,她不由嘆了一口氣:“每一段因緣都是困難重重,當真是好事多磨嗎?”
唉!南屏他們這對磨難最多,看得她都想揍蕭衍那個糊塗蛋皇帝了。
……
五月二十五,蕭衍微服出宮去了一個地方。
蕭南屏一直在這座別院裡等蕭衍,這裡也是蕭衍給她的牢籠。
蕭衍見到蕭南屏,無奈的嘆息道:“南屏丫頭,不是朕不想成全你與威王,實乃是你如今的身份如此不明,朕……朕總不能無緣無故,爲威王選你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王妃吧?”
蕭南屏一襲飄逸的廣袖對襟羅裙,滿頭青絲垂於背後,僅只用一根紫檀木簪挽起少許,素淨清雅,身上再無一絲戾氣。
蕭衍望着這樣的蕭南屏,心中也不由一嘆,此女當真絕美麗色的驚爲天人。
蕭南屏緩緩轉過身去,一襲白衣,一池碧荷,她美的脫俗清雅,眸光淡淡的望向一身便服難掩帝王威嚴的蕭衍,她啓脣淡淡道:“皇上不過就是要南屏有一個身份罷了,既是如此,那南屏便告訴皇上,我義父爲仙醫曲蓮。”
“仙醫曲蓮是你義父?”蕭衍異常驚訝,曲蓮一向不聞世俗之事,有人更說他乃超凡脫俗的仙人。
這樣一個脫離俗世的奇人,怎麼會認了一個義女呢?
“蕭皇不必驚訝,曲某人無娶妻之念,卻十分想一享天倫之樂。因此,曲某人便認了屏兒爲義女。”曲蓮依舊坐在他的奢華輪椅上,被執素她們四個推着到了荷花池畔。
蕭南屏緩步走過去,規矩的對曲蓮行了一禮:“義父!”
“讓你受委屈了,如不然,還是隨義父回靈仙谷吧。”曲蓮伸手握住她指尖微涼的小手,滿目皆是對她的疼惜與憐愛。
蕭衍也是男人,自然分辨得出,曲蓮看蕭南屏的眼神非是男人看女人,而是一個長輩慈愛的心疼一個小輩。
這下他確定了,曲蓮就是南屏的義父。
如南屏有這樣一個義父,這樣一個身份,也是能勉強配得上北冥傾絕了。
最主要的一點,曲蓮是仙醫,可爲他女兒恢復容貌。
曲蓮早知這丫頭讓他來建康城是爲此事,只是他沒想到,這丫頭短短一個多月時間,竟然惹出瞭如此多的事來。
唉!真是個闖禍的祖宗。
蕭衍對曲蓮十分客氣道:“仙醫之女,自是誰都配得上。朕有一個不情之請,也希望仙醫能答應朕,爲朕的長城公主恢復容貌。”
“蕭皇這般瞧得起曲某人,曲某人自是願意破例一次,爲長城公主盡心醫治。”曲蓮淡笑看向蕭衍這位帝王,眸光清明,如高山清泉,清澈明淨。
“有勞仙醫了。”蕭衍也有所之,曲蓮自有他行醫的規矩,從不曾爲任何人破例過。
由此看來,他是十分在乎南屏這個義女的。
……
五月二十六,蕭衍下旨爲北冥傾絕賜婚,女方爲仙醫曲蓮的義女。
一時間,建康城又是一片議論紛紛之聲。
有人猜北冥傾絕會娶此女,畢竟是仙醫公子的義女,身份雖不是十分貴重,卻有個本事極大的義父。
醫者,醫術越高者,越讓人又敬又恨。
曲蓮,便是此類人。
有人也說了,北冥傾絕與蕭南屏感情十分好,不一定會順從皇命,娶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女子。
而在這一日,仙醫的車駕,十分招搖的進了城。
一路上,惹來不少人駐足觀望。
曲蓮的馬車前是一匹雪白的高大駿馬,馬車精美,兩旁開大窗,紗幔被金鉤掛起,珍珠簾後,坐着他們“父女”二人。
“那車裡的女子,不就是定……不是,是那位南屏姑娘嗎?”一個路人指着馬車裡的藍衣女子,表情十分驚訝。
衆人一看還真是,這位仙氣十足的仙醫身邊,坐的女子便是失蹤多日的那位定安公主。
這下子大家打賭可都輸了,北冥傾絕不會娶別的女人,卻會點頭答應皇上的賜婚。
因爲,曲蓮義女,便是北冥傾絕原有的未婚妻啊!
曲蓮坐在車中,微微一嘆:“這下,你總該滿意的吧?”
“還行吧!”蕭南屏神色慵懶道:“放心,我不會讓你破例的,明日便送某人去讓你作畫。”
傅華歆,你個妖孽,你死定了。
“嗯,那我就多些謝屏兒理解爲父了。”曲蓮淡淡一笑,偏頭向外看去,惹來無數小媳婦大姑娘的秋波狂送。
唉!這些俗世女子,可真是對美色越發瘋狂趨於了。
蕭衍安排曲蓮住進了蕭南屏原本的府邸——定安公主府。
當日,老威王便帶着北冥傾絕登門拜訪了。
之後是麗水夫人帶着兒子媳婦,也去了定安公主府拜見她家小師叔。
曲蓮什麼地方都不喜歡,就喜歡上了蕭南屏嵐屏苑後的溫泉屋了。
他要吃住在這裡,泡泡溫泉,賞賞荷塘月色,聽聽蛙鳴,寧靜養神。
北冥傾絕堅決反對,甚至不惜拔劍與曲蓮打了起來。
曲蓮是武功不錯,可自打十五歲後,他可再也不曾這樣與人大打出手過了。因此,他慢慢的落於下風了。
葉上珠聽聞曲蓮來了建康城,他便想讓曲蓮再爲他診脈看看,他當真是無藥可救了嗎?
曲蓮一見到葉上珠,便一個閃身躲到了他身後,還有點不正經的玩笑道:“葉公子氣色變好了許多,可是近日遇上桃花姻緣了?”
北冥傾絕被迫收劍住手,一雙鳳眸,憤怒的瞪着曲蓮。
葉上珠執帕掩嘴咳嗽的雙眸泛淚光,好不容易好一點,他才轉頭看向曲蓮淡笑道:“曲公子也是越活越年輕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這都要嫁女了,自然是心中高興,容顏也就跟着年輕不少了。”曲蓮說話間,已拉過葉上珠的手,指尖搭在葉上珠脈搏上,搖頭一嘆息道:“葉公子,情深者不壽啊!你雖未對誰深情,可終究……你呀!糊塗啊!”
葉上珠聞言便是臉色一白,他漆黑的眸子,盯着曲蓮緊張的問:“我這樣會如何?”
曲蓮唉聲嘆氣的搖着頭,鬆開他的手,有點頭疼的按着太陽穴道:“你這情況,我只能說盡力醫你。可是有一點,你切記要清心寡慾,莫要再犯糊塗,更不可對任何人動情。否則,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記住了,多謝。”葉上珠垂眸對曲蓮一拱手,以做致謝。
曲蓮伸手扶他一下手臂,之後便轉身離開了嵐屏苑。
不讓他住,他只能找別的地方了。
北冥傾絕這小子劍法忒厲害了,差點毀了他這一世風雅氣度。
北冥傾絕在曲蓮還沒走多遠,便對蕭南屏說了句:“以後離這老色鬼遠點!”
曲蓮腳步一頓,袖下拳頭緊握,真想回去一巴掌拍死這臭小子。
蕭南屏忙拉他衣袖一下,故意看着院門外曲蓮的背影,大聲訓斥他道:“你這可是不識好人心了,義父多好的人啊?沒有他千里迢迢趕來救急,皇上哪能讓咱們六月中旬完婚啊!”
北冥傾絕眉頭緊皺,手臂被掐的好疼。
曲蓮嘴角抽搐一下,還是邁步走了
唉!這個義女,真是小騙子,總是這樣口是心非。蕭南屏見曲蓮真走了後,她才無奈的看着面前男人,再一次不厭其煩的解釋道:“義父不是色鬼,他只是純粹的欣賞美好事物而已。”
曲蓮也很喜歡養花啊,總不能因此就說他是花癡吧?
“哼!”北冥傾絕冷哼一聲,心裡依然不會對曲蓮放鬆警惕。
“行了,等咱們成親後,你就能徹底安心了。”蕭南屏無奈的看着他,心裡卻是甜蜜無比的。
總算能成親了,她也能有一個屬於她的家了。
……
六月初三,東陵公子送了許多東西給蕭南屏,也是這時,蕭衍才知道,東陵公子乃蕭南屏義兄。
這下子,他更是不能動蕭南屏了。
蕭南屏也是怕蕭衍真要將她火焚祭天,纔不得已讓東陵公子多了個義妹的。
賈天祐再次來到建康城,便聽到這個震驚人心的消息。
那就是,東陵兄多了個義妹,這事他居然不知道?
蕭南屏又扮作東陵公子去見賈天祐,對於多出個義妹之事,她只能這樣對賈天祐解釋道:“仙醫曲蓮是我義父,蕭南屏自然是我義妹了。”
“什麼?曲蓮也是你義父?”賈天祐這下可更坐不住了,他已經受驚到快暈倒了。
“嗯,他的確是我義父。”蕭南屏輕點頭,一派淡然的靜坐品茗。
賈天祐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伸手端杯灌了幾口茶水,這才平靜下來,看向他問道:“我這次是不是還要準備份大賀禮?”
“嗯,這是必然的,你有意見?”蕭南屏淡笑品茗,看向賈天祐的眼神裡卻暗藏殺氣。
“沒,我沒意見。”賈天祐瞬間慫了,他哪敢對這個沒人性的傢伙有意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