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城的時間太久,柳青青已經不能適應這裡乾燥和寒冷的氣候,從住進柳府起,她再次嚐到了失眠的痛苦。
睡不着的感覺實在是難受,她擡眼對着牀頂,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黑夜短一點,再短一點,不要讓她總是面對黑暗和寒冷。
即便,屋裡早就修了地龍,點上後暖暖和和的,可她的手腳依舊冰涼。她把自己嚴嚴實實的用被子捂住,依舊無法將寒冷驅趕走。
‘嘎吱,’房間的門被推開,有人輕輕走了進來,柳青青聽見了卻裝作沒有聽見,依舊保持着面對牆壁側臥的姿勢。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音傳來,隨即,她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青青……”聽到高浩成的呢喃,她渾身繃緊,假裝睡着,殊不知她的肢體早已經出賣了她。
等候片刻等不到她的迴應,高浩成眼眸黯淡下去。自從她回京,他每天晚上都會從暗道裡出宮,到柳府來陪她,可她總是無動於衷,完完全全把他隔離在她的世界之外。
今天他本不想來,因爲有太多的事情沒有處理好,更因爲她冷漠的態度傷到了他。可他最終沒有忍住,又跑了過來。
他靜靜等着,希望今晚她會表現得不一樣,會對他好一些。
但是他註定要失望了。
過了好一會,他嘆一口氣,今晚無論如何不能由着她性子!主意打定,他在被子下面握住了她冰冷的雙手,小腿也隨之攀住她冰冷的腳,抱怨道:“怎麼手腳還是那麼冰?忘記喝湯了?還是沒有泡藥浴?”
柳青青死死閉上眼睛,因爲太過用力而將眼瞼四周擠出了紋路,那紋路就和她緊張的心一般,正一顫一顫的跳動着。
雖然她答應與高浩成一起回京,雖然早已經想過會有男女之間的接觸,可她卻無法自若的面對他親密的態度。
高浩成用手指在她手上揉搓,長長的雙腿也沒有閒住,在她冰冷的腳背上來回摩挲,試圖將她捂熱。一陣似有似無的瘙癢從柳青青的腳背和小腿上傳來,令她頭皮發麻,本以爲這已經是極限,誰知道,高浩成竟然將她的雙手抓住探入了他的裡衣中,一下按在了他滾燙的胸膛上。
她的手如同被開水灼傷般,猛地往回縮,豈料他力度實在是太大,她根本擺脫不了他的鉗制。加之,她是側躺在他的懷中,這一縮,反倒使得整個後背緊緊貼在了他的身上。
“青青。”高浩成若有若無的發出一聲悶哼,無意識的喚着她的名字,聲音低沉而沙啞。
柳青青身體更加僵硬,她的臀部被他那已經變硬的部位死死抵住,整個人瞬間燙起來。幸虧是在黑暗中,不然高浩成一定能看到她鮮豔欲滴的臉頰。
她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想要遠離他。
隨着她的動作,高浩成深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用力,輕輕鬆鬆將她翻了過去,使得兩人面對面相擁。這個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也太溫暖,柳青青再也忍受不下去,開始劇烈的掙扎。誰知道,越掙扎情況越糟糕,兩人無可避免的有了身體摩擦。片刻間,高浩成的眼眸裡似有兩簇高高竄起的火焰,握住她手腕的力氣也不由加大,那本就僵硬的部位似乎更加滾燙,燙得柳青青感到了危險。
“別動!”高浩成低吼。
柳青青雙眉蹙起,厭惡無比,是這個男人毀了她的生活,如今她卻還要乖順的躺在這個男人的身邊,這叫她如何能做到?縱使早有計劃,臨了終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高浩成是習武之人,眼裡
比常人好得多,如何會看不到柳青青臉上毫不遮掩的嫌惡表情?
她厭惡他!他滾燙的心瞬間冰冷下去,對她的包容和忍耐也不復存在,他冷冷的盯着她,嘲諷道:“青青,別忘了你是我的皇后,理應侍寢。”
“不……”拒絕的話語脫口而出,待她明白自己說了什麼,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早已經告誡自己要忍耐,只要能給高子明報仇,她可以豁出一切去,怎麼會做出如此矯情的事情來?
高浩成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了憤怒:“不?別忘了,朕是天子,這天下都是朕的,何況你?”不自不覺間,他擺出了帝王的架子,試圖以此脅迫她。
見她面帶嘲諷,他大怒,鬆開了她的手腕,轉而一把扯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撕,嘩啦一聲,布料隨之斷裂。
柳青青沒有掙扎,她的雙手死死抓住身下的牀單,閉上了眼睛,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不過是一具身體而已,他想要便拿去,只要能報仇,她有什麼可在意的?
她這模樣無疑是一桶油,吱吱澆在高浩成的心火上,令他火冒三丈,再也不想顧慮她的感受。他揮舞着用力的手臂,三下兩下將她身上的衣服悉數撕裂,包括她遮羞的肚兜和褻褲。
很快,她便如同新生的嬰兒般躺在他的身下瑟瑟發抖。
高浩成一手抓住她的雙手,舉到她的頭頂,另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命令道:“看着朕!”
柳青青依舊死死閉着眼瞼,在她看來,只要她不睜開眼睛面對他,她就還能保住最後一點尊嚴,就能忍下所有的不甘和屈辱。
高浩成冷笑:“真是倔強,不過朕有的是辦法讓你屈服!”
說着,他低頭,親吻住她的脣。
柳青青想將自己當做一塊冰冷的石頭,想保持從容不迫的姿態,可惜她很快潰不成軍。今夜的高浩成太過耐心,耐心的吻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膚,耐心的喚起她死死壓抑住的欲/望,耐心的探索她的每一個敏感點。
即便,在他們大婚之時,他也不曾如此耐心。
柳青青恨他今夜的耐心,更恨自己的屈服!即便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脣,也無法遮擋破碎的呻/吟從她嘴角泄露出去;即便努力裝作無所謂,還是忍不住,將身體靠向了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嘶吼着趴在了她的身上,像只饜足無比的野獸。
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流下,原來她和高浩成是一類人,當初她憎恨他的無情無心,如今她何嘗不是這樣?
明明已經答應了要和高子明廝守一生,她卻依然能在別的男人身下享受到歡樂。她不介意自己和高浩成上牀,因爲那只是一種手段而已,可她介意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歡愉!
該死的歡愉!令她難堪,令她對高子明的感情成了一場笑話!
高浩成將臉靠在她的肩窩上,回味着方纔歡愉,本來只是爲了懲罰她,征服她,最後,似乎被征服的人反變成了他!雖然她什麼都沒有做,他卻已經十分滿足。
他發出一聲喟嘆,何必與她置氣呢?她的性子倔強,還重情義,一時半會放不開是情理中的事情,若她此時能對他深情款款,那她也不是他所愛的女人了!
他擡首,打算與她說些溫存的話,卻看到了她眼角的淚水。
他怔住,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耳光……不,不止是一耳光,應該是一鐵錘,砸在他的心上而不是他的臉上。傷的不是尊嚴,而是心!
高浩成心裡有千百個念頭,他是高
高在上的帝王,寵幸她是她的榮幸,她竟敢哭;他是不是對她太好了,好得讓她忘記了本分?或許,他應該降罪於她,這樣才能把她的囂張氣焰打壓下去……
這些念頭,終究只是念頭而已,沒有一個被他付諸實踐。在他有決定之前,他的手好似有了意識,慢慢伸了出去,抹掉她眼角的淚水。
半響,他苦澀的說:“別哭,是我不好,我失態了。”
柳青青此時完全封閉了自己,哪裡會管他說了什麼,眼神渙散、表情呆滯,直直盯着牀頂看,眼淚擦也擦不去,無聲無息的流下。
高浩成心痛不已,他動了動嘴角,試圖擺出一個輕鬆的表情,可惜沉重的心情讓他無法僞裝。
他離開她的身體,側身躺下,躺在她的身邊,不再去接觸她。
適當的距離使柳青青感到了安全,過了好一會,她的眼淚終於止住,高浩成方纔開口道:“你離開蜀中後我就後悔了……”
說着,他側頭看她,發現她無動於衷,他不禁自嘲:“現在說這些很可笑,但我就是想和你說,我真的後悔了,非常後悔。趙將軍曾告誡我對你好一些,莫等無法挽回了方纔後悔,我當時不相信,以爲能很快將你忘了……後來才發現,你的離開不能使我將你淡忘,反倒加深了我對你的記憶。”
柳青青此時已經冷靜下來,聽到高浩成喋喋不休的話語,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他如此深情款款,是爲了什麼?爲了控制柳家,爲了利用柳燃,可這些他已經做到,根本不需要他再表演。
高浩成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繼續說着自己想說的話。事實上,在此之前,他興起過無數次向她解釋和懺悔的念頭,可總被他該死的自尊心打壓下去。如今,他打開了話匣子,這才發現解釋沒有他想象中的難。
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訴說自己曾經經歷過的心情,其實是一件令人感到輕鬆的事情!
說着說着,他甚至忘記了要取得她諒解的初衷,毫無章法的將自己的經歷和想法告訴她。
“青青,我是愛你的,早在蜀中時我就愛上了你,就連趙將軍都看出來了。可我自以爲是,自欺欺人,不想因爲一個女人而影響自己的決定,所以裝作對你冷漠無情,將你逼走。”
“那次到京城,我只爲了找你……可惜意外遇到了嶽湘荷,我是個男人,還是帝王,有不得不承擔的責任。我當時不是放棄你,實在是情況不允許。我盤算着,我的人太少,硬拼拼不過她,唯有先假意答應嶽湘荷,等騙她靠近我,我再挾持她,把你從湖裡救出來,可惜還不等我動手,子明就帶着人來了……”
“當初我以爲你跳崖了,心裡空落落的,無數幻想你還活着該多好……”
高浩成一直在說,一直在說,說得聲音沙啞,說得口乾舌燥。直到黎明破曉時,門外傳來暗衛提醒他早朝的聲音,他方纔恍然,側頭看向安靜的柳青青:“我竟說了一個晚上,你聽累了吧?”
柳青青沒有說話,她早已經閉上了眼睛,可跳動的睫毛告訴高浩成,她也和他一樣無法入睡。
他笑,低頭在她脣上輕輕吻了一下:“青青,相信我,我是愛你的,以後會對你好的。”
柳青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聽到他的深情告白時竟然會激動起來,猛地睜開眼睛,看向他:“是嗎?”
“是!”
“可我已經不相信愛情了,更加不相信你!”
高浩成的笑意,因爲她這句話而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