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夫人先走!”柳青青身前的侍衛王午忽然拔劍發難,攻向跪在地上的男子,因爲事發太過突然,那男子不妨被刺了一下。可對方到底是個常年習武的人,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後退,大喊一聲‘拿下’,雙方正式交起手來。
柳青青身邊的侍衛人數太少,其結果根本不用說,他們沒有走出十步,便被團團圍住。王午折騰了沒有幾下子,便被對方的利劍指着胸前,不敢再亂動。
柳青青本就沒有想過能逃出去,此番被圍住倒也鎮定,她看向帶頭的男子:“你叫做什麼?”
男子雖然遭了襲擊,對她的態度卻一如剛纔恭敬,無視肩上正在流血的傷口,答:“小人鄧渭。”
“鄧渭……你將他們放了,我隨你回去。”
“娘娘,恕小人不能答應!他們是亂賊,按律應當誅殺。”
柳青青冷眼看着叫做鄧渭的男人,雖然不知道他爲何對她如此恭敬,可她卻能他的態度上肯定他不敢輕易傷害到她,否則剛纔就不會那麼多廢話,還被王午搶了先機動手。
“你剛纔叫我皇后娘娘,卻敢頂撞我,你說按律應該怎麼處置呢?這……似乎是以下犯上呢……”
鄧渭露出吃驚的神情,睜大眼睛看着她:“娘娘……”
“怎麼?答不上來了?”柳青青說着,倏忽伸手,趁着大家不注意時奪了侍衛手裡的利劍,在衆人驚詫時將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淡淡道:“鄧渭,你說我要是死在這裡,你的主子會怎麼處置你?”
“娘娘!”鄧渭驚駭,雙眼死死盯着她手裡的利劍。
柳青青笑了,笑得滿不在乎:“你能在深山老林裡面找到我,想必是費了一番辛苦的,你說如果我死了,你所有的功夫豈不白費?”
僵持不過片刻,鄧渭不得不認輸,心不甘情不願的低頭,俯身行禮,道::“鄧渭,遵娘娘懿旨!”
說完,他看向屬下,大聲道:“放他們走!”
被押住的王午等人得了自由卻不肯走,看向柳青青:“夫人,我們不走,我們……”
柳青青面沉如水,視線銳利,冷冷喝道:“閉嘴!如果真當我是主子,就立刻離開!留下不過是白白送死!”
王午的臉憋得發紫,他深深看了柳青青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帶着大家灰溜溜的離開。
鄧渭趁着這個空當,向下屬使眼色,下屬會意,剛準備帶人去追王午幾人,卻聽柳青青淡淡道:“鄧渭,劍可還在我的手上,如果你們有人該私自離開,你說我敢不敢用力劃下去?”
鄧渭臉色不好看,他的幾個下屬也不敢再動,僵直着身體看向柳青青。
“娘娘,那些不過是賊子的走狗而已,娘娘爲何要庇護他們?難道不怕陛下知道後龍顏大怒嗎?”
聞言,柳青青像是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般,呵呵笑了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半響才氣喘吁吁的說:“鄧渭呀鄧渭,你主子派你來之前難道沒有告訴你,我現在與你口中的賊人是夫妻呢。你所謂的陛下高興還是不高興,關我屁事!”
鄧渭和其他人面上露出驚訝和恐慌的神情,尤
其是鄧渭,他只恨自己剛纔一時氣憤出言質問柳青青,如今她說的話雖不是秘密,卻不容他人妄議,他們聽到這話,難免心裡忐忑,更怕將來高浩成知道後有心殺他們。
氣氛變得和方纔不一樣,鄧渭不敢再惹柳青青亂說,當即牽了一匹馬到柳青青面前:“娘娘,這裡林子太深不能乘馬車,還請娘娘委屈一下,暫時騎馬。”
柳青青雙眉緊緊蹙起:“可是我不會騎馬。”
鄧渭笑,安慰道:“娘娘放心,這馬極通人性,只要令人爲娘娘牽着繮繩,定不會傷着娘娘的。”
“通人性?那它的腳程快嗎?”
“這是烏孫天馬,放眼大齊,只有這一匹。”
“哦?既然只有一匹,怎麼會到你手裡?”
鄧渭低頭:“這馬不是小人的,此乃陛下的坐騎,當年趙將軍任蜀中將軍時陛下將它的父親賜予將軍,將軍感恩,後偶爾得了機會與另一匹純種的烏孫馬交配得此馬。趙將軍精心馴養,前些日子獻給了陛下……”說到這裡,鄧渭停頓,看向柳青青,一字一句道:“小人離開前,陛下特意囑咐小人將此馬帶來,只望娘娘騎上它可以一日千里,飛奔回陛下身邊。”
柳青青笑,高浩成歷來知道怎麼才能俘獲女人的心,竟然能夠想出如此感人至深的話。若不是她歷盡千帆,此刻大概該流淚狂喜了。
她順從的走到馬身旁,鄧渭身邊站着的一個侍衛立刻跪趴在地上,露出平坦的後背。她愣了愣,而後踩在那人的背上,再故作笨拙的爬上馬。
鄧渭在前面拉着繮繩,小心牽着馬在林間穿行,不時看向馬背上面的柳青青,見她腰板挺得筆直,緊張得雙手抓住馬鞍,心裡暗想,原來她真的不會騎馬,鄧渭不由放鬆下來。
一行人在林子裡走了大概一個多時辰,天已經大亮,霧氣散去。
鄧渭環視周圍,地勢已經趨於平坦,周圍樹木稀疏不少,他看向柳青青,詢問似的提議道:“娘娘,這裡環境不錯,不如我們在此稍作休息,吃些東西再走?”
柳青青點頭,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也好,我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吃東西,你那裡有吃的嗎?給我一些!”
鄧渭從下屬那裡取了一袋子點心遞給柳青青,她看了看,這點心竟然是她平時喜歡吃的口味。大概因爲長途奔波,此時點心都成了碎塊,完全沒有原來的模樣。
她捻起一塊細細嚐了嚐,看向鄧渭,又道:“給我水,口渴了!”
鄧渭立即讓人遞上,而後小心的說:“娘娘,請下馬用膳吧,騎在馬背上……”
不等鄧渭說完,柳青青已經孩子氣的搖頭:“不下,剛纔上馬太狼狽,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我決定了,今天一直騎在馬上,直到找到地方投宿。”
“這……娘娘,騎在馬上時間長了會很累,娘娘還是……”
“你不要說了!快些去燒點熱水,我想擦擦臉。還有,一會我吃完了想練習練習騎馬,你最好找一個人幫我拉着繮繩在周邊轉一轉。”
鄧渭無法,只當她太過孩子氣,可是因爲她本身不會騎馬,她這麼做又合情合理,再說,
她已經主動要求有人陪伴,他不用擔心她忽然逃走,遂只能答應下來。
很快,大家開始分工合作,找柴火的、打獵的,還有人忙着找水侯爺生火。
柳青青騎在馬上吃東西,表現得很老實,打獵和拾柴的人都已經回來,開始生火做東西和燒熱水喝。
漸漸地,大家已經習慣柳青青一人坐在馬背上的情景,各自幹着各自的事,等到吃東西時,更是完全鬆懈下來。
眼見着百來個人席地而坐,津津有味的吃着手裡的食物,柳青青忽然鬧起了脾氣,對爲她牽繮繩的人說道:“我要練習騎馬!你爲我牽着馬,我們四處轉轉。”
那人不敢不從,當即將手裡的食物放下,牽着她慢慢遠離了人羣。
走了沒有幾步,柳青青嚷嚷道:“你快把繮繩放開,我要自己騎。”
“娘娘,這……”
“這什麼這!你一直牽着繮繩,我怎麼學得會騎馬?”
“可是……”
“可是什麼?方纔鄧渭都已經答應了,難道你比他的官職還大?”
眼看着柳青青要發火,那人不敢再囉嗦,小心讓到一邊。柳青青對着他一笑,道:“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和高浩成逃離京城時,爲了不拖累他,我忍着痛學會了騎馬。”
話畢,在對方驚訝的眼神注視下,她猛的一拉繮繩,雙腿夾緊馬腹,大喊一聲‘駕’,馬兒便放開了蹄子飛奔出去。
鄧渭聽到動靜看過來去,只看到那號稱天馬的烏孫馬兒如同利箭般揚長而去,留給他們一個不斷變小的背影。
他大驚,大叫一聲不好,便帶着大家急急忙忙上馬追趕柳青青。
這裡是山林,許多馬兒跑不快,但是柳青青所騎的烏孫馬,竟然聰慧非常,懂得避開樹木和灌木,跑起來如履平地,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很快,它便載着柳青青將一羣人遠遠拋在後面。柳青青哈哈哈笑起來,大聲誇獎:“好馬,好馬,再快些,再快些,等我找到子明,我讓他天天給你糖吃!”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身後忽然響起了一聲長長的哨子聲,烏孫馬聞聲長鳴,便死活不肯再跑。
柳青青雙眼圓睜,不敢相信自己完美的逃跑計劃就這樣失敗了!她開始拍打馬兒的屁股,用腳踢馬兒的腹部,馬兒始終無動於衷。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她急了,拔出頭上的簪子,對着馬屁股狠命的紮了下去……
烏孫馬對天長嘯,痛得再不肯聽後面的哨子號令,失去了理智般飛奔起來。這速度快如風,讓柳青青害怕得死死抓住繮繩,卻還是覺得會被甩下去。
身邊的樹木不斷後退,耳旁是呼呼的風聲,她試圖讓馬停下來,可是不管她如何嘗試,身下的馬都毫無反應,只知道瘋狂的奔跑。
她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裡,再這樣下去,她很可能從馬背上面摔下去摔斷脖子……
她在試圖想辦法安全下馬,卻忽略了前面的東西,等她反應過來,橫生出來的一根樹枝已經近在咫尺,她只覺得胸口一痛,然後重重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而後便沒有了知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