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蘇晉堯以戀人凝重的來了紫寧閣,而且是白日裡來了這裡,蘇亦嵐心口一陣莫名觸動,心跳極快。瞅見四下無人,立馬將雕花木門合上,柳眉微蹙,神色怔仲地凝視着蘇晉堯。她知道,若不是事發突然,他絕不會公然來這裡,畢竟深宮之中耳目衆多,一個不小心便成了衆矢之的。
如今他絲毫不顧及那許多,只說明一件事情,宮外出事了,或許就和妙雪有關。她有些虛脫地朝楠木墩上一坐,呼吸也沒了方纔的順暢,極力將兩鬢的碎髮攏至而後,雙手卻怎麼都停不下來,手中的絲巾一圈一圈繞着,已出現了斑斑紅痕。不住地在心裡祈禱,惟願一切皆是自己胡思亂想,希望妙雪會好好的。
可轉眸對上蘇晉堯那有些發紅的眼眶,她的心隱隱絞痛着,彷彿被劍刃狠狠刺着。別過臉望着那嫋嫋升起的紫煙,心口卻還是跳動得劇烈,身子骨也是不住地瑟瑟發抖,好似體內躥涌着一股股寒流。
蘇晉堯臉色蒼白,黑曜石般的眸子如今暈上了一層淡淡的氤氳,雙手抱拳恨不能將所看到的東西都砸碎,竭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時而冷冷笑了出聲,時而默然不語,時而發愣雙眸呆滯。這一切是那麼的突然,令他措手不及。
蘇亦嵐怔怔地看了他許久,將他的神情都攬入眼簾,心裡已是不斷飄涼,彷彿下起了漫天冰雨。可是她不相信,心潮澎湃難以平靜,想要得到答案又害怕,可是又止不住的想問,終於鼓起勇氣緊緊抓着蘇晉堯的手,那一刻周遭甚是寧靜,就連銅漏聲聲都聽得清楚,繃緊着心絃纔開口道,“大哥,到底怎麼了?”
蘇晉堯面色如土,聞言才從悲慟中抽出思緒,緩緩扭頭對上蘇亦嵐的清眸,嘴角不住地下揚,良久才從懷中取出一個玉鐲,輕輕放置在楠木桌面上,冷冷笑道,“你的話,我沒有做到。而我,這輩子註定要辜負她。”
視線漸漸有些模糊,彷彿一切如夢一般,怎麼可能。蘇亦嵐低眸定定地看着那如鴿子血一般的玉鐲,紅得剔透,好似染了胭脂,溫熱的淚水滾滾沿着臉頰而流下,滑到嘴邊鹹鹹的,頃刻滴落在衣衫之上,無聲無息間消散。
那清麗的容顏,如在眼前,就好似昨日。絕不可能,蘇亦嵐咬咬脣雙手緊緊抓着蘇晉堯雙肩,睜大清眸定睛看着他厲聲道,“你騙我,對不對。”許是過於激動,那冷硬的護甲嵌進指間都沒有察覺,只是愣愣地看着蘇晉堯,“不過幾日而已,她怎麼可能就這樣離我去了。即便她對我有埋怨,她也不該如此懲罰我。”說罷淚水如注,幾度哽咽。
淚水在眸中打着轉,蘇晉堯掠一眼那殷紅似血的玉鐲,不讀地想起初次遇見妙雪的情景。那時,她還是個穿着一身邋遢衣裳,走投無路在街上偷着紈絝子弟錢袋的小姑娘。若不是遇上自己,或許她便會活生生就被那羣無所事事的貴公子折磨至死。
她曾多次對自己說,這輩子她都不會忘記自己的大恩大德,願意爲自己做任何事情。可如今她就那樣去了,在尼姑庵後山的小河裡。她那銀鈴般的笑聲彷彿就在耳畔,她那清秀的容顏好似就在眼前。
他記得無數個夜裡,她都會泡上一壺上好的碧螺春送來給正在書房練字的自己。若是碰上雨天抑或雪天,每每自己下朝歸去,她都會早早地守在蘇府朱門口候着自己,見着自己下了馬車,立馬迎了上來替自己打傘,而自己若是看見她衝自己露出那淡若皎月的笑顏,宮廷之上所有的糾結悉數都被消解。
他還記得那一次在中庭練劍,她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青葡般的妙目直愣愣注視着自己。自己素來是不喜歡有人在身旁看着自己,可是那一日他卻絲毫沒有那種感覺,見着她的笑亦是淡淡一笑。就在自己停下來,不再習武時,她竟大膽地走在自己跟前,立馬抽出方巾替自己拭乾額際的汗珠。
那一刻他的心裡好似有一股暖意涌過,覺着很舒服,沒有一絲尷尬。從此後,他習武,她便雙手託着下頜撐着大理石桌在側觀看着自己練劍。而自己不知何時起,習慣了有她在身旁陪着自己。如今,自己卻再也看不到那粲然如星子的笑,聽不到那爽朗如清流急湍的聲音。
他從未想過,她會這樣離開自己,而且沒有一絲音信。而他一直以爲,不管發生什麼,她都會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對的,她不是說過這輩子要一直守在自己身邊嗎?爲什麼她的話沒有兌現?
眉峰微凝,彷彿結了一層霜,亙古不變。只要自己一個眼神,她便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每次爹要自己外出,她都會極其細心地替自己事先將所有的東西都備好,而且在自己臨行之前說着一大通有些囉嗦的話語,雖有些繁瑣,可是他知道那是她對自己的關心。
每次自己病在臥榻,都是她辛苦的出入藥鋪,而且親自熬藥,看着她滿頭是汗地端藥給自己,有些時候他會莫名的心疼眼前那個女子。她本可以離開蘇府,卻因着自己救了她一命而留在蘇府。他亦告誡過她許多次,若是她願意,她隨時都可以離開,但是她從未這樣做過。
她的體貼,她的好,瞬間在腦海中不斷浮現,彷彿就在眼前,可是剛要伸手觸碰卻是什麼都抓不住,只撲了個空。她待自己的好,他竟不知不覺中以爲是理所當然。於是對於她的心,他開始有些淡忘了。他以爲她本就該待在自己身邊,而且沒有理由。
於是他漸漸把她對自己的噓寒問暖,對自己的默默付出,對自己的一片傾心,都視而不見。而且還當着她的面,說着自己對蘇亦嵐的悸動。嘴角微微翕動,他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原來她一直都在自己心裡,而他卻沒有發現。
恍然間,漫天的回憶灑落在心頭,一點點一滴滴都是那麼溫馨美好,可爲何他以前從未意識到。是她離自己太近了嗎?所以他便將一切都看不穿。直到她
離去,驀然回首,他才發現她對自己有多重要。
陣陣苦澀攪動着心扉,蘇晉堯閉目陷入沉思,往昔似水年華,他從來都只是一味接受,不曾付出過什麼,而她卻將自己的所有都給了自己。她說過,她討厭那雖表面富麗堂皇,骨子裡卻是勾心鬥角的皇宮。可是因着自己,她毫不猶豫地陪着蘇亦嵐一起入宮了。
他明知她又多不願,可是因着擔憂蘇亦嵐的安危,便在一個月夜裡欲與她交談。孰料她剛見着自己,便笑臉盈盈地脫口直言,說她要入宮陪着少主。其實他知道,她是爲了自己。不管是在青龍幫,還是在蘇府,只要自己說什麼,她便按着自己的話去做,而不是與自己相悖。
屋內洋溢着一股冷清的氣息,蘇亦嵐注視着蘇晉堯的神色,看出了此刻他心中的悲傷絕不亞於自己,或許更多,心中替妙雪覺着開心,卻轉瞬又是眸中黯然,冷冷笑道,“爲什麼等到一切都成了空,你纔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思。”淚水吧嗒吧嗒流下,輕輕嘆息,“這世間之事,當真是不如你我所願。總是要錯過了,纔會明白什麼是自己想要的。”
蘇晉堯靜靜地站立在蘇亦嵐跟前,心裡卻是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想要將那個曾經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的女子喚回,卻是清夢一場,傷心不斷。爲什麼,等他得知了消息策馬快鞭趕去的時候,她便已沒了溫度,安靜地躺在刺骨的河水中。
那一年夏日,自己閒來無事便去了清湖旁垂釣。而她亦是挎着籃子,去山上採摘野果子。他不記得自己釣了幾條魚,只記得那一日她踩在有些滑的青石旁想要洗淨新鮮果蔬卻不小心墜入湖中。本來還專注於垂釣的自己,在聽得一聲噗通之後,只見湖面泛起了一圈圈極大的水花,疾步朝她的方向跑去,看着她掙扎於湖面,那一刻他的心也好似被什麼揪着一般。
毫不猶豫跳入湖中,救起了已經失去知覺的她。將她摟在懷中,那一刻他才恍然意識到,那個曾經一臉髒兮兮的丫頭,如今已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只不過那曾經短暫的心動,就在遇着蘇亦嵐之後被徹底掩埋在心底深處。
斂目低眉,陷入沉思良久,蘇晉堯終於擡眸,有些頹唐道,“我對不起她,如今一切都晚了,沒有回頭路。”攥緊的拳頭將所有怒意都凝結,再也忍不住,朝一旁的木桌狠狠砸去,頃刻,便聽得哐啷一聲,重木斷裂的嘶嘶聲,旋即便是一大堆的木屑還有散亂在一地的木頭。
滾熱的鮮血沿着蘇晉堯的手背往下流,看着那一滴滴刺目鮮血,落在地上化成一朵朵梅花,蘇亦嵐空洞的清眸霎時閃過驚色,瞧着他還要將周圍的一切都砸碎方能發泄心中的無盡後悔,立馬衝上前緊緊抓住他的手臂仰臉失聲道,“你非得要這樣做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個道理,妙雪都知道,難道你竟不知嗎?”
蘇晉堯緩緩垂下眸子,沒有一絲亮色,面色冷凝,藏着無盡的憂傷還有懊惱,許久纔開口道,“我知道,我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裝着什麼都不知道。”嘴角不住逸出苦澀,冷聲道,“曾經我覺着,她留在我身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直到今晨看着她渾身溼淋淋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她一直都在我心底,卻一直都被我遺忘了。”
聽着他如斯自責夾着譏誚的話語,蘇亦嵐心中亦是難以剋制的驚愕,稍稍撫平思緒,終於開口道,“你若這樣想,我想妙雪會是很開心的。”稍稍頓了一頓,才接着說,“只不過逝者已矣,一切都遲了。你若心裡當真有妙雪,便不會如此對你自己的身子,因爲她想要看到的絕不是這樣的你。”
蘇晉堯目光冷凝地注視着蘇亦嵐,額際暴露的青筋消退了些,猩紅的黑眸也淡然了許多,腦海中卻不時閃現過妙雪的一顰一笑。她不是絕美的女子,卻如春日裡一泓清泉緩緩流入了自己的心窩子裡,只是這一切他發現的太遲了。
從內室取來藥箱,取出紗布替蘇晉堯纏繞受傷的手,這一個過程中,蘇亦嵐都瞧着他,他紋絲未動仿若一尊塑像,只是那眉宇間佔據的惆悵是無人能觸及的。深深嘆了口氣,亦喜亦憂,爲什麼大哥明白得如此晚。
蘇晉堯聽出到了她的嘆息,沉寂了片刻才道,“我也恨這樣的自己,爲什麼沒有早些看清自己的心。”對上蘇亦嵐的美眸,苦笑一陣,“當初你與皇上,若不是分離,便不會看清你的心。只是如今爲何我明白了自己的心,她卻永遠地離開了我。”
蘇亦嵐的手微微一顫,停了下來,從紗窗漏進的風拂在臉上,有些涼,似是清醒了些。想着蘇晉堯對自己所說的一切,她還是有些不肯相信,妙雪是自行溺水而亡。
她素來是個性子直爽的女子,而且即便心中有怨亦是不會斷然做出貿然的行爲,更何況是死。自蘇府歸來的時候妙雪不肯隨自己入宮,蘇亦嵐以爲她是埋怨自己。如今將所有的事情串連在一起,蘇亦嵐的心口撲通撲通跳着,忽而擡眸望着窗外,心中一緊,有些不敢想卻又不得不將一切都交織在一起。
蘇晉堯愣愣地坐在一側,掃視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蘇亦嵐,瞧着她清眸中中難以掩蓋的愕然,清聲道,“有什麼話,你只管說,我一定仔細聽着。”
蘇亦嵐輕輕撫着已經隆起的小腹,今日特意穿了件寬大的鵝黃色海棠花對襟長裙,外罩一件素紗,臂挽淺粉色芍藥紋水袖。反正欒承璟也已經知曉了自己,而蘇振元那隻老狐狸只怕在這紫寧閣中安插了不少眼線,裝的那麼辛苦,倒不如自在過着自己的日子。
瞅見蘇亦嵐沒有回答自己的話,蘇晉堯騰地站起身子,雙手搭在她肩上,淡聲道,“你說吧。”
蘇亦嵐淡淡一笑,連連搖頭,遲疑了一會許久才道,“大哥,自從我回了宮,你可曾去那庵裡看過妙雪?”
一言既出,四下無聲。蘇晉堯聞言恨不能捶上自己幾拳,好讓自己不再那麼混沌,卻是一次次想着便痛一次。自從妙雪去了蘇府,自己便極少與她說上幾句話,甚至在綠廊之間匆匆相遇亦不過是擦肩而過,然後留給她的只是背影。
即便她去庵裡,他亦是從未見過她,所有的東西都是央着清荷師傅代爲轉交。他以爲她是在怪自己,所以有些不敢卻面對她。因着她對自己的那份情誼,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卻無法迴應。如今他想明白了,上天卻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自己。擰着的眉頭彎曲着,好似有說不盡的哀怨。
“大哥,”蘇亦嵐瞅見他一臉沉思,滿目悽愴,仍舊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索性推搡着他的胳膊,復又問道,“大哥在影梅庵可曾與妙雪說過話。”
蘇晉堯有些乏力的搖搖頭,咬咬脣道,“若是當初我能夠早些想通,就不會發生今日這樣的事情了。”斂目低眉思忖一會又道,“她該怪我,所以便一直躲着不肯見我。我真後悔,沒見上她最後一面,更未與她說上一句話。”忍不住再度唉聲嘆氣道,“若不是清荷師傅派人傳口信給我,我只怕還不知。”說罷又是一陣悲涼,彷彿陷入冰天雪地。
淡淡的陽光從窗棱格子裡漏了進來,終於安撫了蘇晉堯之後,蘇亦嵐才斂着裙裳,一步步走在皇城夾道內。可爲什麼每走一步,心卻按捺不住地想要往外蹦。若這一切都如自己所想,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漸漸行至御花園,繞過一道道假山,聽着那叮叮咚咚的泉水聲,蘇亦嵐此刻沒有一絲興致,只想好好靜下心來將所有的事情都理順。走進扇形洞門,秋海棠如火如荼地綻放着,看着斯褀端坐在臨湖而建的流丹閣內,手握杯盞淡淡品茗着茶水,很有閒情逸致地在觀賞着周圍的景色,蘇亦嵐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變慢了。
近旁一株一棵丹桂飄着香,蘇亦嵐適才蓮步上前,沿着青石磚路朝前走去,扶了扶頭上的白玉嵌珠翠花簪,徑直邁上石階,極是輕聲,站在一側望着斯褀的背影,有些嬌弱。
“來了?”斯褀似乎早就察覺到了,命一旁的宮婢斟上茶水後,袖手一揮道,“姐姐,既然來了,何不坐下,也與妹妹好生說會子話。”
蘇亦嵐瞧着替自己倒茶的宮人,是新鮮面孔,長着一雙大眼睛,容貌很是精緻,只是眉眼間多了些怯意,只這便將她的姿色減了三分。
斯褀瞧着蘇亦嵐並沒有搭理自己,順着她的眸光看去,朝身旁的婢女遞個眼神道,“你且下去吧,若有事,本宮自會喚你。”待這偌大的御花園只剩自己與蘇亦嵐時,眸光有些微涼,“姐姐,這是妹妹身邊新晉的婢女珠兒。姐姐若是瞧得上,妹妹一定將她指給你,讓她去紫寧閣當差。”
那嫣然一笑,卻是寒意不住,蘇亦嵐極力斂住情緒,只是握着茶杯輕輕呷一口茶水,狀似無意脫口問道,“我記得早些時候,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宮女乃是喚做碧兒,如今怎麼沒有瞧見她。難道她生病了?”想起上次碧兒對自己言辭懇切地說着那番話,蘇亦嵐有些擔心,古今又瞧着她不再,故而提了這事。
斯褀怔了一下,神色僵了一會兒,將茶水一飲而盡才放在大理石桌上,抽出鮫綃絲巾擦拭嘴角殘餘的茶水,莞爾一笑道,“原來姐姐如此關心妹妹身邊的人,當真是菩薩心腸。”
蘇亦嵐聽着她這有些怪異的語調,心裡很不踏實,只覺渾身打了個寒顫,隱約覺着她話中有話,不願與她繞彎子索性直言道,“你到底對碧兒做了些什麼?”
斯褀單手撐着額際,戴着鑲白玉鑲珠護甲的手劃過大理石桌面,擡眸對上蘇亦嵐的清眸,笑中夾着些詭異,冷聲道,“姐姐就愛揣着明白裝糊塗。”突然大笑了幾聲,沉聲道,“既然你已經猜到了,爲什麼又要來問我?”
蘇亦嵐的面色一僵,柳眉微蹙,方纔不過隨口一問卻得到如此回答,握着杯盞的手微微顫抖着,這一切來得似乎太快了些,凝視着斯褀良久,話語好似都堵在心口怎麼也說不出。
斯褀瞧見她一臉悵然若失的模樣,並不在意,只是提着茶壺倒水,旋即嗅一口泛着淡淡幽香的茶水,掠一眼錯愕的蘇亦嵐,柔聲道,“那一夜,她回來只搪塞了我幾句話。我瞧着她眼神閃爍便厲聲質問了幾句,她的嘴倒鎖得緊,什麼都不肯說。可瞧着她懷中的藥膏,我便明瞭,姐姐想要以此來收買碧兒,從而讓她在我跟前探聽消息。”
“斯褀,你怎麼可以如此說我,我是斷然不會那麼做的。”蘇亦嵐忍不住伸手指着斯褀道,“她到底被你怎麼樣了?是關進天牢還是送進雜役司?”
“橫豎都是不好過的日子,索性一瓶鶴頂紅命人灌他喝下,讓她一了百了,也免得我揪心。”斯褀漫不經心道,“她該感謝我,至少她不用再受折磨。”
這個行爲當真是聞着有些駭人,蘇亦嵐有些不敢看眼前這個嬌容月貌的女子,她真的是斯褀嗎?爲什麼她說的話還有她做的事,都是這樣令人悚然一驚?
“姐姐何故如此看着我,這一切怎麼能怨妹妹呢?”斯褀眸露精光掠一眼蘇亦嵐,森然笑道,“若不是姐姐要待她好,我又怎會對她下手。”
蘇亦嵐聽着她的話,沉默半晌,臉色冷然道,“所以你纔會對妙雪下毒手?”
斯褀微微頜首點頭,輕描淡寫道,“只有讓你親眼看着最親近的人一個個離你而去,看着你傷心欲絕,肝腸寸斷,我這心裡頭便會覺着開心。所以姐姐休要怪我下手無情,怪只怪,那妙雪爲何認識你。”
蘇亦嵐滿目驚詫地盯着斯褀,彷彿從來都不認識一般,方纔的話仿若晴天霹靂般狠狠擊中着她的心扉。仇恨當真會叫人迷了雙眼,只是爲何那個人偏偏是斯褀,那個曾經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