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苗苗聞聲緊繃的心一鬆,立刻道:“這是自然。 ”
楊老東家也不多二話,叫人進來處理兇案現場,姜苗苗拉着臨晚鏡和迷迷糊糊的楊三離開,黃樂怡又隱進了黑暗中跟着。
到了一處人無人的地方,姜苗苗追問臨晚鏡:“你有什麼線索?”
“你看這塊布料,你的暗衛從兇手身上撕下來的。”
臨晚鏡指揮姜苗苗把手中布料對着光照亮,眼睛貼上去仔細辨認,勉勉強強能看到上面極細的暗紅火紋。
“這是?”
臨晚鏡笑道:“這布料花紋特殊,是從西域所進罕見的火雲布,全山南東郡,也只有陽相城古月商行有出售。”
姜苗苗頓道:“所以去古月商行找他們問出布料的銷售情況,就能大概劃定出兇手的範圍。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過去!”
時間緊迫,兩人來不及猶豫,轉身就走,楊三啊啊喊了聲,兩人卻早已踏着牆頭離去,他叫嚷:“喂,你們誰來帶帶我呀!”
黃樂怡懶洋洋道:“你跟着去幹什麼,不如待在這裡好好睡覺吧。”她跟着姜苗苗的步子追過去,心裡忍不住嘀嘀咕咕。
“那個臨晚鏡是個什麼人,爲什麼我總是覺得那麼奇怪……不成,必須得向尊主彙報,可千萬不要被挖了牆角。”
這幾個人輕功都不錯,楊三根本追不上,他氣憤地使勁跺腳,不願意被跑線,轉頭往馬廄跑了去:“哼,你們輕功好,可是我會騎馬!”
這夜太黑,他一時沒看清路,險些被地面凸起的石頭絆倒,懊惱地狠狠踢了石頭一下:“該死的,這麼黑,誰看得清!”
他又往馬廄方向跑,冷不丁的,腦子裡卻浮起了一個古怪的想法。
“這天不好,光線又那麼弱,那個什麼公子,是什麼認出來的火雲布?”
楊三還沒騎上馬的時候,姜苗苗和臨晚鏡已經如一道旋風捲去了古月商行之前。
古月商行是南方極富盛名的大商行,在每座郡城都有分行,豐厚的財力,讓他們在寸土寸金的商業區都可以佔半條街。上佔地廣闊。
令姜苗苗所意外的是,這麼深的夜裡了,他們趕到的時候,古月商行竟然依舊燈火通明。
大門敞開着,映出裡面錦衣華服和言笑晏晏,時不時就有人出出入入。有的大大方方,有的低頭縮腦藏着懷裡的東西,匆匆忙忙跑開。
臨晚鏡帶着她進了樓,應賓的侍女迎上來,兩人急着做事,未曾多停留便進了深處。
“山南東郡不比京畿,沒有宵禁。古月商行是十二個時辰晝夜不歇,白日裡各家夫人小姐來的多些,晚上卻是更多的隱秘之事,有些不方便見人的,還會有另外的出入。”
臨晚鏡跟她解釋着,姜苗苗點了點頭,兩人步伐極快,奔到了櫃檯前,姜苗苗道:“我要見你們的主事。”
櫃檯裡的夥計道:“這位姑娘,我們的主事可一般是不輕易見人的,除非您有什麼好東西要送賣,需要主事親自來鑑定。”
“我不是來送賣送當得,我要找他問事情。”
夥計搖頭:“姑娘,那就更不可以了。若是誰都可以來見主事,您說我們商行哪裡還開得下去不是?”
這小夥計還挺固執。
臨晚鏡上前就要開口,姜苗苗看他那意思似乎是要用身份壓人,趕緊伸手攔住。
——他們這一趟來本就是要低調行事,而且她也不願意再欠他人情。
“不用,我來就好。是要好東西當是吧?”
姜苗苗想了想,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放到了櫃檯上,“這個吧,一枚極品薰香,我出售,還請你們主事來鑑定。”
那夥計看她只是隨隨便便從袖袋裡掏出來的,瓷瓶也是劣質的很,便想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打開一瞧,一枚蠟層封着的香丸,看蠟封還很新,一定才做出來不久,更是聞不到絲毫香氣。
新配置的香料定然是不如久窖藏的,看着蠟封,他估計這配好也不過一月餘的工夫,心頭便下了斷言:一定是不好的劣質品。
他忙活了一天了,又見眼前這兩人糾纏不休,態度也敷衍,心中也有了火氣:“香丸?一般的香丸我們可是不收的。香方雖然如今多失傳,可是胡亂煉製的香料,壓根不具有價值。”
“我出手的怎麼能是胡亂煉製的劣質品。”姜苗苗被質疑,也不動怒,只是道,“便請你們主事出來一看就知。”
這是她從《百絕香譜》上學制的薰香,不是香毒,然而卻是失傳六百年的、帝鳳王朝最負盛名之一的盛元宮中香。
這香做起來極爲麻煩。
沉香細銼以絹袋盛懸、蜜水浸、慢火煮,檀香用清茶浸一宿,炒令無氣味,各種配料研細末,煉蜜和勻,先窖藏,再加入龍腦和麝香配置。
姜苗苗一開始弄壞了好多,前前後後忙活了大半個月,光放血促進融合就放了小半瓶。
這麼不容易配好的,她哪裡容許別人說一句“劣等”!
夥計心頭滿心不願,若是這兩人只是消遣他,他把忙碌的主事硬是叫出來,結果鑑定這香丸只是普通品,那豈不是自己要遭殃。
“不行,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主事可是眼界高得很,再說一顆香丸,怎麼能入他的眼,我看你們還是快走吧。”
這裡一番爭執,早引了周圍人的注意,夥計怕影響商行的生意,急着要把人打發走。
姜苗苗手按在櫃檯上,冷笑道:“你可真確定?那我便與你打個賭,若是劣質品,我二話不說送你一百兩銀子,但若是真的,你要如何?”
一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古月商行薪水豐厚,但夥計勤勤懇懇工作一個月,也賺不了三兩,一百兩足可以供他全家舒舒服服花費好幾年了!
夥計見姜苗苗竟然如此猖狂,定然是有所憑證的,難道真是他猜錯了?
然而再看看香丸的粗糙樣子,不禁遲疑了起來。
正在這時,一位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少女走了過來,一拍桌子,叫道:“你敢賭,我怎麼不敢接?你這香丸若真是什麼珍惜物什,我司徒曉月便請你上三樓,隨便挑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