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擡頭,露出一張俏麗的臉龐,略略和大齊人不同的相貌,仍然十分漂亮
她頭戴古怪銀飾,上衣是齊腰的緋紅短衫,下身一條長長綠裙子,裙幅間露出的褲子竟然還是紫色的,一身花花綠綠色彩鮮豔。
手一晃,叮叮噹噹清脆的響,仔細一看,才發現她胳膊上竟然套了幾十個細銀環,越發襯得皓腕瘦弱。
易九爺嘿嘿一笑,湊過去:“當然,娘子在,我哪裡捨得不會來。”
綵衣女子笑罵道:“油嘴滑舌。”
這是秀妻狂魔易九爺心心念唸的娘子,元嫣菡。
她不在理易九爺,專心倒騰手裡的竹筒,隨手往屋裡一指,“燉了你最愛的雞湯。不知道你哪天回來,所以一直燉着。”
竹筒翻來覆去,裡面有沙沙聲響,好像蟲蛇在爬動。
“還是娘子疼我!”易九爺湊過去,很響亮在她臉上吧唧一口,“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沒人來找你麻煩吧?”
元嫣菡道:“竹林裡的陣法,還有我的五毒蠱蟲,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惹我?倒是你,在外頭怎麼樣?”
易九爺嘆了口氣:“還是老樣子。我從龍鱗手裡奪下來了瑞則安,藏在京城外,東方昌說有貴客,把我趕回來——呵,還裝什麼神秘,誰不知道是藥王谷的人。”
“確定來的是藥王谷?”
易九爺撇撇嘴:“不讓我見的貴客,不就是隱世三宗麼。最近東方焱莫名其妙筋脈盡斷,功力全廢,幾乎成了個廢人,東方易當然急着找人治他——這天下神醫去哪裡請?自然是藥王谷。”
元嫣菡笑道:“東方昌費盡心思藏着的秘密,到你嘴裡輕輕鬆鬆就拎出來,他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氣成什麼樣子。”
“大概是頭髮倒立眼睛噴火鼻子漲大耳朵通紅吧?”
易九爺挑眉哈哈一笑:“東方焱的傷,我猜測是龍鱗出的手。龍鱗功法特別,藥王谷的人肯定沒法徹底治好,哪怕是天下第一神醫、他們的谷主濟懸壺親自來,只怕頂多是保住一條命,修爲是別想恢復了。”
藥王谷的人都極其傲慢,下巴都能戳到天上去了,從不正眼看人,覺得天下芸芸衆生都是螻蟻,出手就是髒了他們的手。
東方昌早年讓濟懸壺欠了他一個大恩情,否則以東方焱的身份,絕對不足以讓藥王谷的人出手。
不過這更好,他自己肯定不會腦抽到跑去告訴東方昌,說你兒子的傷只能找龍鱗,否則誰也救不好。
元嫣菡嘆了口氣:“易哥,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喜歡這些勾心鬥角的世家豪門。”
易九爺愧疚道:“我知道。”
元嫣菡其實只是化名,爲了適應大齊生活取得漢人名字。
她出身南疆蠱寨,小時候因爲一些原因來到大齊,而他從小也不在東方府長大,兩人到住的近,到成了青梅竹馬。
若非嫁了他,他娘子本該成年後就返回南疆,當她的蠱寨聖女,自由自在地生活,何必如此被束在東方府一小圈地方里。
而東方昌沒有直接殺了他,也是顧忌他妻子是南疆蠱寨的人的緣故,雖然元嫣菡自動放棄了蠱寨聖女之位,但是在南疆蠱寨地位仍然顯赫。
而南疆蠱寨,可是出名了的護短。
南疆蠱寨是世外隱世勢力之一,雖然不足以和三宗相比,卻也不是東方昌能輕易得罪的。
易九爺嘆了口氣。
如果不是看在老頭子臨終遺言的份上,他早早就帶着娘子遠走高飛離開東方世家了——這麼一個污穢骯髒的地方!
“再等等,再等等。”易九爺只能如此是說。
······
被易九爺譏笑的東方焱,此時正無力地癱在牀上,臉色灰敗。
他全身都沒了力氣,別說繼續練武了,連站起來的力勁都用不上。
一位白衣人收回把脈的手,淡淡道:“他身體裡有一股陰寒的勁力,摧毀了他的經脈。”
這是一個面目俊美的年輕人,神色淡漠,身材高而瘦,穿着寬大飄逸的白袍,十分仙風道骨。
東方昌恭恭敬敬行禮,不敢有一絲不尊重:“敢問谷主,犬子還有救嗎?”
這白袍年輕人,竟然是隱世三宗之一,藥王谷的谷主、天下第一神醫,濟懸壺!
懸壺濟世,濟懸壺。
濟懸壺看了東方昌一眼:“我記得你還有好幾個兒子,這個不要也罷。”
這話一出,牀上的東方焱臉色瞬間大變!
自己這是,救不回來了嗎?
該死的——到底是誰?他自從別莊回來後身體就很不舒服,後來漸漸的經脈就堵塞、斷裂,怎麼治都不管用!
他都殺了多少郎中了,那些庸醫竟然都說他沒救了,可是眼前這位是藥王谷的人,竟然也說他沒救嗎?
牀前的東方昌沉了沉眼。
所謂少主之位,他兒女衆多,其實也不是非東方焱不可。
唯一顧忌的,是東方焱身上有和寧國公府宣昭郡主的婚約。
平時兒子死到沒什麼,可現在卻十分麻煩,一旦東方焱死了,還如何把姜苗苗娶進門,從她嫁妝裡把那東西弄過來!
東方昌心中着急,語氣難免帶了幾分急躁:“還望谷主救救小兒!武功廢了也罷,人不能死呀!”
濟懸壺身後跟着幾個小輩,原本都傲慢地昂着頭看天花板,以爲這樣子就可以用鼻孔蔑視凡人。
聽到東方昌的話後,立刻大怒,跳腳罵道:“沒聽懂谷主的話嗎?你囉嗦什麼!”
其中一個鵝黃色衣衫的美麗少女直接叫道:“師父都說了你有很多兒子,你換個兒子不就行了!這人還救什麼呀,直接等死算了。”
聲音脆生生的,十分好聽,可是太過直率的話毫不掩飾,讓屋裡東方世家的人聽了,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種,驚異、懼怒、受辱混合的神色。
可少女卻不以爲意,繼續哼道:“果然谷外的人就是野蠻,怎麼敢向師父提要求。平時這樣身份的人,哪裡有資格讓我師父出手!”
她容貌俏麗,丹脣柳眉,螓首瓊鼻,身上的衣飾都比旁人華貴,站的離白袍年輕人也最近,看得出最受寵。
少女看向濟懸壺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