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我一下子安靜下來，把身邊的安歌往身後藏了藏，盯着王尼瑪不說話。我知道如果如果不交出安歌，自己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但是把身後的小姑娘就這麼出賣掉，這事我TM實在幹不出來。
“出來混的要講信義。”我試圖挽回局面。
“打住，這不是在拍電影。”一邊的灰原冷冷的打斷了我。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一定要護着她，而且你身上的諸多疑點我們也不想再去追究，這樣吧，給你兩條路。”尷尬了好一會，王尼瑪說。
我一聽這話，知道他肯定會給出兩個很艱難的選擇，可是我既不想傷害安歌，也不想傷害自己。於是沒等他繼續說，伸出手示意他安靜，“你們不想放過她，是因爲安桑吧。”我不屑地說。
果然，三個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灰原的眼睛剎那變得血紅，陷入了極度狂躁的狀態，但是卻沒有要攻擊我的意思。瞎子老三則跪在了地上，雙手抓着頭髮，喉嚨裡發出一些支離破碎的聲音。只有王尼瑪稍顯正常，但是從他肩膀的抖動可以看出，他也只是稍顯正常。
“所以就更不能放她走！”王尼瑪艱難的說，似乎有什麼東西塞滿了他的聲道。
“你還是說說你的兩條路吧。”我看到三個人的狀態有些不正常，急忙避開話題。看來這三個人的確和安歌的姐姐有着很大的牽扯，或許他們能答應放掉安歌的機會很小了。
“第一，交出你背後的小姑娘，咱們相安無事。”王尼瑪扭着脖子說。
“第二，你和她現在就走出邪煉公寓，不過作爲懲罰，你們會因爲違反公寓的規矩而喪失體內所有不屬於凡人的能量，也就是說永遠和鬥魔界說拜拜。”
說實話，聽到王尼瑪的第二個選擇的時候，我真的心動了，我實在受夠這種苟且在人鬼夾縫之間的生活了！
“第二條聽起來不錯，可是我不明白，我違反了什麼規矩？”我拉着安歌的手，準備往出走。
“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爲你沒在公寓內住滿一個月啊，走吧，別再回來了，做一個普通人或許也挺好。”王尼瑪的聲音充滿落寞。
我想了想，自己確實沒住滿一個月。不過那所謂的懲罰，其實卻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拉着安歌已經走到了門口，我笑了笑，想着怎麼和別人解釋我這幾個月的都幹了什麼。推開玻璃門的剎那，我已經感受到了外面溫暖的陽光。
可就在這時，一股陰冷從我的心中生出，瞬間包裹住了我整個人，然後這陰冷順着我的身體開始向外蔓延，變成了我的眼睛一般，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而去推開玻璃門的手也生生停在那。我怎麼忽然入陰了？
“我感覺你這麼就走了有失妥當。”身後的安歌說。
“我也這麼認爲。”我轉過身，對着王尼瑪笑了。
入陰的一瞬間，我的大腦開始以詭異的方式瘋狂的運轉着，周圍的一切、發生的種種清晰的在腦海中重新過濾，王尼瑪的小伎倆自然瞞不過我。
“爲了讓你強行入陰，我的能量耗盡了，很快真正的安歌就會從睡眠中醒來，一切拜託你了。”記憶體安歌對我說，緊接着暈了過去。
“有什麼問題麼？”王尼瑪問我，而我卻看出了他內心的惶恐。
“你這個人真虛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吧，走出這扇門，或許我的能力會消失，但是已經住滿了一個月的安歌呢？別和我玩這樣的文字遊戲。”我獰笑着說。
“既然你們不想好好談，那就讓一切更混亂一點吧。”沒等王尼瑪再說什麼，我飛快地跑向大廳，徑直衝向還在紙人束縛中的舟化白身邊，狠狠掰開紙人的胳膊，同時右手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掙扎而出的舟化白安靜了幾秒，然後甩開我的胳膊衝向王尼瑪三人。讀魂，也只進行了一瞬間，舟化白的劇烈反抗讓我也十分難受，周身上下氣血翻騰。王尼瑪三人還沒來得及擺出什麼陣勢，瞎子老三就已經被舟化白撲到了。
我知道，舟化白現在這麼拼命，不是爲了慘死的幾個同門，而是爲了他自己的性命。雖然剛纔的讀魂只進行了短短几秒，但是我已經瞭解到了一些東西。舟化白不想自己的任務失敗，因爲他背後隱藏的勢力絕對不比王尼瑪三人背後的勢力小，完不成那任務，他所要承受的東西可能比死還要恐怖一百倍。
汗水順着我的額頭流了下來。身體上的痛苦正在慢慢減緩，讀魂所帶來的反噬比我想象中要輕一些。但是真正讓我害怕的是，剛纔一瞬間從舟化白腦中窺見的某個秘密。看着眼前混亂不堪的局面，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時候，旁邊昏迷中的安歌醒了過來，睜開眼看着四周有些茫然，然後閉起眼睛，皺着眉似乎在思考什麼，很快她睜開了眼睛，我們倆的注意力都被不遠處的四個人吸引住了。
舟化白確實在拼命，這個慘白的小矮子此刻看起來非常嚇人，我所在的位置看不到他的臉，但是我想此刻那張臉上一定滿是瘋狂。舟化白咆哮着，雙手狂舞，周圍數個紙人蜂擁而上。灰原推了一把瞎子老三，扯開王尼瑪，站在兩人身前凌厲的氣勢猛的散發開始，一時之間紙人無法突破他的防禦。
這時候我發現，不知何時，牆壁上的大堆肉塊都已經消失了，地上的斑斑血跡也消失大半，剩下的都是公寓住戶們相互殘殺時留下的了。公寓住戶也基本沒有幸存了，僅剩下幾個還活着的也只能躺在地上喘氣，離死也沒多大一會了。
這時候我感覺有人拽住了我的褲腿，我低頭一看是齊化龍，媽的，把這個黃牙老頭子忘了。抱着齊化龍的紙人也被舟化白召喚過去了，可是此刻齊化龍卻委頓在地，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
“你想怎麼樣？”我大力一腳，踢開齊化龍的手。
“啊……”齊化龍抱着手開始痛呼，可是卻連打滾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怔怔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斷斷續續地說到：“我的功力散了，再也行不了術了，我大師兄的道行估計也燒的差不多了，你幫我倆逃出去，我們肯定報恩。”
一聽這話我差點笑出來，剛纔還要弄死我的一幫人，現在竟然求到我的頭上來了。“我怎麼知道你的功力散了，你們這幫人耍心眼太厲害，我不敢信你。”
“王尼瑪他們行的術很邪，瘋狂的腐蝕人的心智，我們一開始勉強撐住理智，就是用自己的道行換來的，現在道行燒沒了，我已經是普通人了。”齊化龍虛弱地說。
“那我怎麼沒事？”我順嘴問了出來。
“什麼？你沒事？”齊化龍顯然很激動，甚至忽的一下子坐了起來，看着我的眼神不可置信。“你沒事最好了，求求你帶我們出去吧。”齊化龍開始苦苦哀求，那樣子讓我噁心不已。
“好啊，你過來。”我陰笑着靠近齊化龍，沒等他說什麼，右手已經貼到了他的額頭上。我沒打算讀取他的全部記憶，頻繁的使用讀魂和頻繁入陰一個道理，太損耗心神。所以我只進行了及短暫的一瞬，探知了他口中的好東西之後，我就笑着起身離開了他。
或許這麼做有點太缺德，但是我一直不認爲自己是一個品行端正的好人，不出賣自己的爹媽朋友，偶爾出現的見義勇爲，這些就是我全部的道德了。我走到已經死去了的王夜犀身邊，嘆了一口氣，算是爲這個之前關係一直不錯的“盟友”默哀吧。然後蹲下身，在他的懷裡找到一塊淡紅色的結晶。
陽靈，一種很奇特的鬼物，必須寄生在與陽靈生前有血緣關係的活人身上，才能保持陽氣。一旦這個活人死了，陽靈也會魂魄散盡，而剩餘的海量陽氣卻不會憑空消散，而是結成一種淡紅色的晶體，赤魄石。而這赤魄石，可以說是拳石之中最好的材料。
我不再去看拼命叫罵的齊化龍，手握赤魄石，感覺全身的陰氣都被激活了，順着殘龍紋涌出流向赤魄石，這果然是個好東西。只可以每一次使用都要以陽氣驅動，也不是一樣可以頻繁使用的東西。
舟化白已經開始拼命了，這個小矮子咬碎了自己的十個指頭，把血塗抹在每一個紙人的額頭，以血行術，看來這傢伙是真的在拼命了。果然，被塗了血的紙人變的不一樣了，行動反應快了許多，這時候灰原所散發的氣勢也變弱了，數個紙人蜂擁而上。
“老三，拼吧。”灰原扯着脖子喊了一句，就被紙人撲到了。
“我要殺光你們，殺光你們！”舟化白徹底陷入了瘋狂。
“扎紙的十個指頭全咬碎了行術，他這是要散功了。”安歌站在我身邊說。
“可是就是我們散功了，他也不會放過我們的，不會的……”齊化龍在一邊絮絮叨叨，也陷入了精神錯亂的狀態，我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誰，想起這些無意中被我窺見的秘密就心煩，媽的，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