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聯繫她是什麼時候?”我拽着雷暮雨的手,小心翼翼的用腳尖躲避着地板上的塑料娃娃。

“半年之前啊,我給她匯了一筆錢,那時候她還很正常。”雷暮雨說。

“不是她有問題,就是她的孩子有問題,咱們先去找冷澤天他們吧。”我想起那兩隻血色小腳印,覺得再呆在這房子裡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這房子裡的佈局十分複雜,各種古怪的拉門和那不知聲源在哪的詭異搖籃曲讓我十分煩躁,接連拉開好幾道日式拉門,卻還沒走到冷澤天羅辰所在的房間,讓我有一種這房子裡的房間在自己移動的錯覺。

這所房子的實際面積確實比在外邊看起來大不少,加上沒有燈光,我們倆像無頭蒼蠅一樣迷失在無數小房間之中。這兒的許多房間都沒有實際用途,小的面積甚至不足一平方米,只有幾扇連接着別的房間的門,這根本就是個迷宮!

那詭異的歌聲不遠不近的迴盪在耳邊,讓我煩躁異常。這些該死的狗窩一樣的小房間不會是什麼陣勢吧,我拉開了至少三十道門了,爲什麼竟然還沒找到人?而且隔三差五的還要被地上的塑料娃娃刺到腳底板。

“別急,不能自亂方寸。”我對雷暮雨說,同時也是提醒自己。抽根菸吧,我現在急需要冷靜。想到這裡我拿出煙叼在嘴裡,摸了一遍口袋,沒發現打火機,雷暮雨見狀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備用的火機給我點菸。這個火機一直沒用過,就是吃飯的時候飯店贈送的破東西,雷暮雨一按,火苗一下子躥得老高,差點燎到我的眼睛。我往後一躲,卻忽然藉着明亮的火光看到,有一個女人站在雷暮雨身後背對着她!

我怕貿然出聲引得那個怪異的女人暴起傷人,沒有驚叫出聲,但是雷暮雨也從我的表情裡知道了她背後有東西。我一把將她拉到懷裡,搶過打火機不顧燙手再一次打亮,高竄而出的火苗又照亮了房間,眼前卻只有一道拉開的拉門,沒有什麼女人的身影。

“剛纔我後邊有什麼?”雷暮雨問。

“沒什麼,咱們還是趕緊走吧。”我不再去管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東西,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趕緊找到沒有自保能力的冷澤天和羅辰。

我看着這些日式的拉門就鬧心,也不去用手拉了,直接用腳踹個稀爛。不知道是這些房間實際上沒有什麼陣勢,還是我的一路破壞起了效果,接下來的路竟然十分暢通,我們很快找到了羅辰,這小子正拿着護身的匕首端坐在屋子裡,沒收到什麼傷害。

冷澤天的房間離羅辰的也不遠,我們三個一路無腦打砸,結果卻搞錯了方向,竟然直接來到了玄關。但是還沒找到冷澤天,我們也不應該分散,只好再返回房子內部。但是走在前邊的羅辰剛經過一扇窗戶,卻忽然站住了腳步,打手勢讓我們別出聲。

我們三個湊到窗戶前,藉着清冷的月光看到房子外的小院裡有人!只見三個蒙着臉的高大男人正翻過低矮的院牆,他們手裡都拿着明晃晃的匕首。該死,是暮雨溝的人!怎麼這幫雜碎來的這麼快,估計這三個人只是先頭探路的吧,我們必須抓緊時間離開,否則就真的危險了。

不過這時候意外卻發生了,只見三個暮雨溝的打手翻進了院牆,卻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這三個人怎麼了?以我們的角度看不到院子的全貌,但是可以肯定有什麼東西吸引住了這三個人的目光,或者說……或者說是迷住了他們。雖然光線不足看不清楚他們的面部表情,但是可以感覺到他們那呆滯的目光。

刺激的事這纔剛剛開始,我們還沒搞清楚這三個人怎麼回事,忽然就聽到一直迴盪在整所房子裡的歌聲忽然凝於一點,就在我們身邊的一個角落!一點暗淡的光火亮起,洛曉茵出現在了那裡!

她穿着一身白色睡衣,雙手拿着半截蠟燭,活脫脫是電影中的女鬼出境!然而她卻目不斜視,一步一步往門口走去,推開房門走進了院裡。我們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因爲當她經過我們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一個黑色的小孩子趴在她的背後,一下一下揪着她的頭髮!最可怕的是,當洛曉茵走出房門的時候,那黑色的小孩忽然回過頭,對着呆若木雞的我們咧嘴一笑!殘龍紋針扎般的疼了一下,這是個嬰靈鬼啊!

所謂嬰靈鬼,顧名思義就是夭折的嬰孩所化,憑藉着本能的趨勢和對陽世的眷戀,爆發出巨大的怨念。在中國流傳了千百年的鬼神之說裡,嬰靈鬼是一種無比兇狠難纏的怨靈,而且通常會害死生母,形成更加恐怖的母子煞……這麼難纏的東西,竟然真的被我們遇到了,好在這洛曉茵還是活人,不會出現傳說之中的母子煞,不過看情形她已經被拿嬰靈鬼控制住了。這個嬰靈鬼已經有了很高的道行,憑我的殘龍紋竟然只有在它刻意顯身的時候才能覺察它,只怕殘龍紋完全剋制不了它半分。

不過此時這個嬰靈鬼沒有找上我們的意思,它的獵物是院子裡的三個暮雨溝打手。這哥三也夠倒黴的,一進院就着了道,替我們當了炮灰。雖然很擔心冷澤天,但是我們還是禁不住好奇心,想看看嬰靈鬼會怎麼對付那三個人。

嬰靈鬼在後邊控制,動手的卻是洛曉茵。她緩步走到離她最近的一個暮雨溝打手旁邊,繞着那個呆站着不動的男人走了三圈,然後把手裡粗大的蠟燭放到了男人的頭頂,那蠟燭以詭異平衡斜立在男人的頭頂,不一會一串串融化的蠟油子就流了出來,滴落在男人的額頭上!蠟油子劃出一小段痕跡便凝固了,很快第二滴蠟油子流了下來。我看到大串大串的蠟油子最後一直流進了男人的眼睛,可是他依舊一動不動!

然而洛曉茵下一步的動作卻更詭異,她從睡衣的口袋裡拿出一大卷透明膠帶,就是我們看到那種纏在塑料娃娃身上的膠帶。一圈、兩圈、三圈……洛曉茵開始把透明膠帶纏在男人的身上,先是四肢,然後是軀幹,最後一直纏到了脖子和臉上。

幾分鐘後,我已經從第一個男人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活人的陽氣了,他就這麼詭異的被洛曉茵弄死了!那嬰靈鬼似乎很開心,在洛曉茵的後背上爬來爬去,而洛曉茵則走向了第二個人。

“別他媽看了,趕緊找你兄弟去。”我看得正入神的時候忽然感覺耳朵猛的一疼,原來是雷暮雨在掐我的耳朵……不過她的話卻讓我如夢初醒,我在這裡跟個傻叉似的看那小鬼害人幹什麼啊,趕緊去找冷澤天!

洛曉茵和嬰靈鬼離開了房子,我們往裡走的路似乎也順暢了很多,心裡那股暴躁的惱怒感也沒有了,一邊把那些日式拉門踹的稀爛,一邊往冷澤天的房間走去。媽的,洛曉茵在給我們安排房間的時候刻意讓我們三個房間離的比較遠,祈禱冷澤天這犢子千萬別出什麼事啊。

踹爛最後一道拉門,我們來到了冷澤天的房間。說實話,當那拉門發出撕裂的聲音的時候我沒有聽到冷澤天的聲音,心裡有點發寒。拉門破去,我們看到冷澤天老老實實的躺在地鋪上,被子蓋得很高只露出一個腦袋,這小子還在睡覺?

他的警惕性不可能這麼低,我擺了擺手示意雷暮雨和羅辰往後站,自己彎着腰走了過去。走得越近我心裡越涼,眼前的冷澤天,既沒有呼吸聲也不散發出陽氣,這不得不讓我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走得更近了,房間裡黑乎乎的,我手裡一直緊緊握着打火機。雖然不想面對可能很糟的結果,但是我還是打亮了打火機。火苗竄出來的瞬間,我只感覺身上一下子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眼前這個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個腦袋的傢伙哪是我的兄弟冷澤天,被子外邊的那個腦袋分明是一個貼滿了血紅色膠布的塑料娃娃腦袋!我一把掀開被子,被子底下,滿滿當當擺了七八個同樣的娃娃腦袋,都貼着血紅色的膠布,冷不丁一看就是一大堆人頭!

“我擦你個媽呀!”我大罵一聲,伸出腳就踩向那些娃娃腦袋,咔吧咔吧,幾下就猜得癟癟的。

冷澤天哪去了?難道已經糟了洛曉茵的毒手?我回過身相對雷暮雨和羅辰說趕緊去別的屋子找,可是卻發現身後竟然空空如也!在我打亮火機掀翻被子的這幾秒鐘裡,我身後的兩個大活人竟然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我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扯開脖子就喊:“媳婦!小天!羅辰!趕緊滾出來,你們在哪呢!”可是回答我的只有死一般的安靜,我站在那地鋪上,入贅冰窟。我又喊了幾嗓子,依然沒有任何人迴應我。

這一回真的輪到我發懵了,難道是我中了幻術麼?不可能啊,嬰靈鬼這種東西我雖然沒遇到過但是我知道這玩意根本不會幻術,再退一步來說,鬼物的幻術要比人類術者的幻術弱很多,因爲它們行術只是以陰氣怨氣之類的負能量作怪,遠不及人類術者的行術變化靈活。

因爲臉上的假臉兒一直沒摘下來,所以我一直是處於入陰狀態,,我集中精神開始感知四周的一切,可是依舊什麼氣息都沒有。而且最可怕的是我的感知範圍竟然被侷限在這一個小小的房間裡了,這房子絕對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