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救人!”我扯着脖子大喊一句,感覺那無頭屍體抱我抱得更緊了,一會骨頭都要碎了!沒想到一個被灰耗子控制的死人能有這麼大的勁兒。

我這邊完全動不了,雪窩裡的羅晨也嚇傻了,一直藏在雪窩中的那張大怪臉緊緊盯着他,正常人看到這種東西恐怕會直接被嚇暈過去吧,好在羅晨也見識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雖然沒暈,但是基本也沒有其他心思了。

現在唯一自由的是冷澤天,雖然他身邊也繞着一張黑子的大怪臉,但是好在人沒陷在雪窩裡也沒被抓住,但是指望他能救我倆麼?顯然,冷澤天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些妖魔鬼怪,被那張黑子的大怪臉逼的節節後退。

再這麼下去一會給爹勒死了,我屏住呼吸盡量撐住自己的身子。這時候我無意往那無頭屍體的腔子裡看了一眼,只見那隻窩在脖頸之中的灰耗子也賊眉鼠眼的看着我,兩隻豆大的眼睛爍爍閃光,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看着不禁新生惱怒,加上此時一口濁氣實在憋不下去了,我索性一緊嗓子,吐出一口痰,不當不正的吐在那灰耗子的腦袋上。誰知道這一口竟然吐出了奇效,那灰耗子吱吱亂叫,徹底縮入無頭屍體的胸腔肚腹之內,死死抱着我的兩條死人胳膊一鬆了一下。

許久之後我才知道,控屍術之中很多的法門,都怕活人的痰,因爲痰是人體之中的污穢之物,對純陰和純陽的氣息都有着很強的污染性,加上由口腔之中吐出的痰液帶着人體內的渾濁陽氣,頗爲控制以陰爲主的控屍術。

煞屍鼠是八煞先生那一脈人飼養培育的一種高智商獸傀,可以操控屍體體內的陰氣彙集於頭顱的部位,以此做行術方子,讓屍體的頭顱誇張的膨脹……當然了這是我後來知道的,此時無頭屍體忽然鬆開了我,雖然不明白到底是因爲什麼,但是我多少知道可能是自己吐的那口痰起來作用。

我一邊拜託屍體的束縛,一邊拼盡全力喊:“吐痰,這鬼東西怕痰!”可是因爲一直呼吸不均勻,嗓子沙啞的厲害,聲音好像糊在嗓子裡一樣喊不出來。

無頭屍體中的灰耗子忽然失控,雪窩之中那張怪臉也忽然癟了下去,十分神奇的縮小,變成一小團人臉皮,看來這個怪臉和那屍體是屬於同一個死者的。這樣一來,暫時能威脅我們的就剩下那張正在冷澤天面前的大怪臉了。說實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玩意,當我發現吐痰不好用之後我們三個人就只能撒丫子跑了。

那張巨大的怪臉似乎沒有直接傷害我們的意思,只是在後邊陰魂不散的飄着。這場面實在太詭異了,一路以來是什麼沒見識過,但是對於這個似乎沒有惡意卻步步緊逼的大怪臉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們三個慌不擇路的逃着,不知不覺裡我們設定的暮雨溝出逃路線越來越遠,不過我現在也不怎麼擔心了,至少暮雨溝的大動亂除了神院之外不會引起其他有關部門的介入,而且神院來人,多半是衝着八煞先生師徒來的,我們裝傻充愣找個機會逃出去應該不難。

然而,暮雨溝大戰的慘烈超出了我們的預料。我們三個一路跑着,竟然看到不少死狀可怕的屍體!有些人身上有明顯的彈孔,已經凍結的血液染紅了大片雪地。有的人身上卻沒有特別明顯的外傷,屍體呈一種腐敗的灰白色,不知道死因是什麼。但是我們一個活人都沒看到,一路上除了火藥的氣味就是濃重的死氣陰氣。

“媽的,這裡是地獄麼。”羅晨臉色十分難看。

“那鬼東西把我們逼到這裡肯定是有什麼用意的。”我環顧四周說,不知什麼時候,一直跟在我麼身後的巨大怪臉消失了。我們放緩腳步,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四周的屍體。忽然我的鼻子動了動,我竟然聞到一股烤肉的香味,明顯他們兩個也聞到了,我們三個面面相覷,這冰天雪地的死人堆裡,怎麼可能出現烤肉的香味,別是誰在烤死人肉!

但是那味道越來越濃,雖然肚子有些餓,但是我們感覺到的除了噁心還是噁心。我們循着味道一直往一個方向走,最後在一所塌了半邊的屋子外,我們看到屋裡升着一堆火,幾個人圍坐在火堆邊。

“過來坐啊。”離我們最近的一個女人說,竟然是暮雨溝新上位的兄妹中的妹妹。

再看火堆旁邊其餘的人,八煞先生和他的徒弟、身體完好無損的小黑哥倆,還有幾個彪悍的黑幫分子。火堆最遠處的角落裡,還坐着一個帶着帽子的人。這些都是什麼人?

“叫你們過來坐就過來啊,吃點東西。”暮雨溝的女當家又催促了我們一邊,同時指了指火堆上長在燒烤的東西,好在不是人肉,而是一些雞翅膀之類的東西。

儘管滿腹狐疑,但是我們還是湊了過去,離這堆人老遠就停下了,學着他們的樣子席地而坐。我看到冷澤天我這槍的手都因爲用力而發抖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鬆。如果這個八煞先生還想要我們的命,我們早就死了一百次了,現在這些人聚集在這裡肯定是有說法的,絕對不會設什麼套害我們。

“各位道上的大哥前輩們,我們只是來暮雨溝買點子彈的小混混,和你們大家大業的玩不起,放我們走吧。”我衝着八煞先生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說。

“呵呵,小後生你太緊張了,我一開始之所以對你出手,是因爲以爲你們幾個是神院來的探子,但是現在看來我多慮了,很明顯你不是。”八煞先生一邊啃着雞翅膀一邊說。

“不過你們幾個挺有本事,先後弄死弄傷我和師父的兩隻煞屍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八煞先生的徒弟說,這小子就沒有他師父那種沉穩內斂的氣息了,幾句話說的煞氣縱橫。不過他雖然殺氣縱橫卻底氣不足,顯然身上帶傷,這時候我注意到那塌了半邊的房間廢墟的角落裡,露出四隻腳,估計是神院那個雙人組的屍體。

“我們啊就是路過的小雜魚,傷到你們的老鼠實屬無心,還望見諒。”我心裡暗罵這對師徒,他們動手都差點要了我們的命,現在一句認錯人了就把自己的責任撇的乾乾淨淨,反而怪我們傷害他們那往死人肚子裡鑽的耗子來。

“無妨,你們不是神院的走狗就好,與我們無關。”八煞先生倒沒有繼續追問,繼續去專心吃雞翅膀。

“那各位吃好玩好,我們先走一步了。”我看這一圈子人似乎沒有爲難我們的意思,那就別得了便宜賣乖吧,還是趕緊撤退吧,我們實在受不了坐在死人堆裡吃雞翅膀的感覺。

可是站起身來剛想離開,卻發現我們身後不知何時站着好幾具無頭屍體,而頭頂之上,偷偷窺視着我們的巨大怪臉,也不知道漂浮多久了……

“暮雨溝是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麼,一星期的時限還沒到吧。”別人沒發話,說話的確實暮雨溝的那個女當家,難道她也是術者?眼下這暮雨溝都這個德行了,還活着的人一隻手都能數過來,她還要我們留下幹什麼?

“你還不懂麼?”我們傻站着半天之後,那個女人站了起來,指着我問。

“我、我該懂什麼?”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直覺告訴我這個女人似乎沒有惡意。

“用你的氣息感受我的存在吧。”她淡淡地說,轉過身去背對着我。

鬼使神差的,我從懷中拿出假臉兒,戴在了臉上。體內的氣流和神奇的面具契合在一起,身體自然進入了入陰狀態。然而,體內流動的氣流並沒有停止,殘龍紋之中蘊含已久的陰氣洶涌而出,盤旋着圍繞在我的身體周圍。通陰,身體竟然不由自主的進入了久違的通陰狀態,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指引着我。我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認真的尋找着牽引着我氣息的存在。

當我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暮雨溝的女當家背對着我,她竟然不知何時把自己的衣服躲掉了,整個後背暴漏在我面前。

一隻血紅的鳳凰憤怒的綻放在她的後背,猙羽怒翅,獰眸狂冠。紋身,是紋身,鮮紅如血的印在她白皙的後背上。

“留着你不殺,是因爲我們是一樣的,記住,我叫雷暮雨。”女當家一字一頓地說,把拿在手中的羽絨服重新穿在身上。

“你身上的紋身……”我一時不知該怎麼組織語言。雖然那鳳紋和我身上的殘龍紋似乎並非同出一轍,但是散發出的氣息卻致命的吸引着我。

“你身上的殘龍紋來自死亡,我身上的狂鳳紋屬於重生!”雷暮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