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老哥們,你這是躲誰呢?”我看着鬼鬼祟祟的老頭就想笑。

“你過來的時候沒人跟着你吧”老頭反問我。

“沒有,花園裡一共就那麼幾個護士護工,沒人注意我。”我說。

“不是他們,是咱們房間那幾個。”老頭的臉色很奇怪,緊着嗓子說。

“什麼意思?”我忽然明白了,老頭躲避的人,可能就是我們病房中的某一個。

“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是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老頭的語氣陰森森的。

“那你爲什麼告訴我?”我問,說實話我現在誰都不相信,畢竟他們都是一羣瘋子!

“你是新來的,我看你不是太瘋,所以有些事必須告訴你,免得你吃苦頭。”老頭一邊說一邊拍着我的肩膀。

“那你說唄。”我有點不耐煩了,我覺得老頭有點大驚小怪,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事能不用躲着護士卻躲着病人,真有的話可能也不是什麼要緊事。

老頭撇了我一眼,似乎看出來我的心不在焉。他搖了搖頭,告訴了我一件在這精神病院中的秘聞,很快,我起初的心不在焉變成了驚駭!

老頭的故事。

你知道不,這所精神病院看着很太平,但是這都是表面現象!一些齷齪的恐怖的東西,在你看不到的暗角悄悄蠕動。我在這的日子不短了,有三個年頭了,所以慢慢發現了一些駭人聽聞的東西。

在這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病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不是出院,不是死亡,也不是病區轉移,而是在夜裡徹底消失……這件事,這要在這裡呆的時間長的病人都知道,可以說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但是沒人敢說,更不敢上報,誰會信我們這些瘋子呢!

每一次有人消失,我們這些老病人都知道,這件事很難解釋,而且匪夷所思。就好像只要在這裡呆的時間長了,病人就會和這裡融爲一體!我在這裡呆了三年,胖子五年,瘦子九年!你和僞娘(這裡採取統一叫法)都是新來的,他比你早半年。所以我們三個能更清晰的感覺到有人消失,我們彼此是一體的,所有呆了三個以上年頭的老病人都是一體的,和這所精神病院是一體的!

老頭說到這裡很激動,紅着臉揮舞着手比劃了半天,才繼續說。

所以每一次有人消失,我們都忍不住發出恐懼的叫喊,我們害怕啊!我們感覺好像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被人割掉了,但是我們反抗無門,伸冤無路,所以只能用叫喊來發泄自己的不滿和恐懼。但是現在,連叫幾聲都要挨嘴巴子,我這老骨頭經不起打,所以連叫喚都不敢了。

“老頭,說實話我有點懷疑你說的這些事。”我對老頭說,心裡毛毛的。

“你不用懷疑,等你在這呆的時間長了就知道了。”老頭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

“得得得,別這麼說。”我一聽這話就鬧心,誰TM想在這呆長啊!“那你爲什麼說可以不躲護士,卻要躲咱們病房裡的人啊?”我問

“因爲,那些消失的人……不是護士領走的。”老頭的聲音說不出的詭異。

“什麼!那還是自己消失的不成?”我一聽這話蒙了。

“所以才說他們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且最可怕的是,除了我們之外,沒人相信有病人消失了。”老頭說。

“這不可能,要是有病人消失了,醫生護士不可能不知道。”我感覺老頭在扯淡。

“隨你信不信,總之在這事別在提起了。”老頭看了我半天,說了這麼一句話,轉身走出了假山山洞。

我在假山山洞裡呆了好久,並不是一直在想老頭的話,只是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以前一直想所謂的自由,想用落拓和叛逆武裝自己,扮演那種背影蕭瑟的孤獨少年,現在我真的成功,成了精神病院裡的孤獨傻X。沒人來救我,只留下我自己在這裡,仇恨着自己的孤獨,仇恨着這孤獨的世界。

說實在的,我最開始還真沒把老頭的話放在心上,我覺得他就是扯淡!病人無緣無故的消失了,醫生護士怎麼可能不知道?我覺得有人消失了這事不假,很可能是被偷偷轉移出來我們病區,總之絕對沒老頭說的那麼邪乎!

但是,幾天之後我瞭解到了自己是多麼天真。

似乎從那個許多病人叫喊的夜晚開始,我就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陰謀之中。

在老頭和我假山談話的三天之後,我第一次被帶到了醫生那。但是時間確實半夜,那兩個膀大腰圓的男護工打開門不由分說的提起我就走!我的眼睛被人用黑色的膠布沾了起來,被死狗一樣拖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被塞進了一張椅子,手腳都被扣住了。

眼角上的膠布被撕了下來,火辣辣的疼。

“我……”我強行忍住心中的盛怒,我知道得罪了他們是什麼後果。

“你來這有一個月了吧。”一個很難聽的聲音問我,我忍着疼痛睜開眼,看到自己對面坐着個穿白大褂的中年人。

“嗯,沒算錯的話,正好一個月了。”我盡力調整着自己的心態。

“嗯,態度不錯,好好配合治療,你會康復的。”那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說。

“大夫,還得治療多久啊。”我壓低着嗓音說,我聽到自己的牙齒髮出的咯咯聲。

“這個不重要,今天讓你來是問你些別的事,我姓黃,你可以叫我黃醫師。”男人說。

“好的黃醫師,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保證配合。”我忽然有一種身處派出所的感覺。

扯了半天,黃醫師問了我許多無聊而且無用的問題,扯家常一般足有十分鐘,他終於問把對話拉到了正規上。

“你有沒有聽到過病人之間流傳的消失傳說?”黃醫師點了一根菸,深吸一口之後問。

“消失傳說?”我瞬間就想到了老頭和我說的那些消失的病人。

“對,無緣無故消失卻不被醫生護士所知的病人,消失傳說!”

“我……沒聽過。”不知道爲什麼,我本能的拒絕了說我知道。

“呵呵。”黃醫師笑了,站起身走了過來,把煙塞進了我的嘴裡。

好多天不抽菸了,我早已被煙癮折磨的要死,此刻不管嘴裡的煙是好是壞什麼牌子,我大口大口吸了起來。可是剛吸了兩口,黃醫師又把那煙抽了出去。

“真不知道?”黃醫師貼着我的耳朵,用很小的聲音問。

“咳咳……我……咳咳……不知道。”由於抽的太猛,我咳嗽了起來。

“希望下次你能說真話。”黃醫師拍了拍我的肩膀,把那根抽了一半的煙仍在地上,走出來房間。我還沒來得及低頭看一眼那根未燃盡的煙,就被那兩個男護工拽了出去。我本以爲自己會被直接送回病房,可是當我發現自己沒有被矇住眼睛,而是送到了一座寫着“電療室”的二層小樓的時候,腿肚子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