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就以這種荒唐的方式逃離了河南,雖然到最後我都沒有搞清楚蠱爺非要留下我們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覺得至少他們不會加入追殺我們的隊伍吧。

冷澤天把車開上高速公路之後,我們開始商量該往哪去,看着一直延伸到地平線那一邊的寂寞公路,我們都挺迷茫的。羅辰身體裡的蠱術已經拔乾淨的,但是他卻沒辦法再做回一個普通人,我們都成了一根線拴着的螞蚱。

最後,冷澤天決定去一個地方,給我們的左輪槍再搞幾發子彈,這麼一個匆忙定下來的目的地也成了我們唯一的奔頭。我們一直在拼命幹路,因爲一旦停下腳步,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綺羅雅瘋狂的追殺,還有永無止盡的迷茫。

買子彈的地方在河南省邊界的一個小村子,那一片區域以槍支氾濫而出名,像這種古老的左輪槍子彈,一塊錢就能買到兩發。我們幾個手頭的錢暫時還夠用,每日兩餐,剩下的大部分的時間都泡在車裡。

破捷達的質量還真心不錯,我們一路瘋跑,這車除了噪音大一些之外沒出過什麼毛病。照這樣的速度,很快就可以到達那個村子裡。

村子在山溝裡,車是進不去的,我們三人又不能分散落單,最後只好把車停在一個小鎮子不起眼的角落裡,徒步進山。

一大早,我們就走進了山溝。其實說是山溝,周圍的山峰並沒有多高,只是道路十分坎坷,加上正在下雪,走起來很吃力。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我們驚訝的發現山溝裡竟然起霧了,濃濃的白霧伴着雪氣,可視距離立刻縮短到了五米以內。

“都小心點,這霧氣好像不太對勁。”我握緊手裡探路的樹枝,對冷澤天和羅辰說。他倆沉默的點了點頭,可以說從出逃開始,我們的神經就沒放輕鬆過。

過了沒有一分鐘,我們身後的濃霧裡開始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聽起來人還不少,最少有五個人。我們三個停下腳步,相互使了個眼色,商量怎麼辦。冷澤天伸手一指,我們看到不遠處有一棵很大的歪脖子松樹,於是跑過去躲在樹後。不管後邊來的是什麼人,我們都不想和他們正面相遇。

我努力的想用聽邪聽聽後方來人的思想,但卻沒有一點反應。逃跑的這一路我儘量的熟悉聽邪這個能力,多多少少也摸出一點門道。聽邪所能聽到的聲音,都是別人對我直接的惡意,而內容,則和惡意的程度有着直接的關係。比如蠱爺和杜奶奶,我完全不知道他們打着什麼主意,只是知道能通過聽邪瞭解到他們大致的心態。再比如那天狂怒的冷澤天,腦海裡瘋狂的罵着我,怒意也毫不掩飾的出現在臉上,聽邪就直接把他的所思所想反應給我。也就是說,如果對付我的人懷着一個波瀾不驚的平常心接近的話,我是發現不了他們的。

很快,一小隊人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比我預想的還多,一共有七個人,帶頭的是個光頭的小老頭,他們穿的很普通,完全看不出是是幹什麼的。但是這個時候往山溝裡進,多半不是善類。

七個人走着走着卻停了下來,圍成一圈低語討論着什麼,不一會他們散開了。光頭老頭帶着五個人,走到山溝另一邊,在雪地中爬了下來,很快一層薄薄的落雪加上濃厚的霧氣把他們掩蓋了起來。他們剩下的那個人則站在原地,看那六個人僞裝好之後竟然原地躺下了,裝出一副昏迷的樣子。我這才意識到,這七個人明顯是在埋伏什麼人啊!沒想到還能看到這麼刺激的橋段,是黑幫大火拼麼?

如此一來,躲在歪脖子松樹後面的我們更不敢輕舉妄動了,小心翼翼的以最舒適的姿勢藏了起來,穿着雪的僞裝衣,和霧氣融爲一體。

天挺冷的,但是隱藏在山溝裡的人都默不作聲的堅持着。過了足有半小時,咔嚓咔嚓的踏雪聲從濃霧深處傳來。聽着腳步聲,來人應該不多,至多三人,竟然要引得七個人這麼煞費苦心的埋伏,來者何人?

很快,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出現了,一男一女,大約三十歲左右。男的也是個光頭,紅色的圖騰紋身從脖頸一直蔓延到整個後腦,正臉上有着幾道猙獰的傷疤,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社會人。女的面容姣好,一頭張狂的紅色長髮,嘴裡叼着一根細長的菸捲,手裡毫無掩飾地拿着一把大號手槍,厚重的金屬顏色讓人不敢質疑它的真僞性。

“這是黑幫火拼啊,小心流彈。”冷澤天以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對我和羅辰說。

一男一女走近之後,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果然停下來腳步,男人皺着眉踢了踢他,可是躺着的人紋絲不動。

“死的活的?”女人漫不經心的問,卻沒有去檢查一下的意思。

“呵呵呵。”男人卻笑了起來,顯得十分兇狠。

男人從女人手中拿過抽了一半的煙,深深吸了一口,彈掉菸灰,手指一用力,忽然把菸頭彈到了地上躺着的人的眼皮上。

裝死的人這下子終於忍不了了,試問燃燒的菸頭燙在眼皮上那是什麼感覺?可憐的傢伙嗷的一聲叫了起來,一手捂着眼睛,另一隻手卻掏出一把匕首。光頭紋身男冷哼一聲,微微彎腰,擡起腿大力一腳踢了下去。一聲慘叫,可憐的傢伙被踢出去足有五六米遠!

與此同時,山溝另一邊藏在雪地裡的人站了起來,紛紛抽出砍刀匕首一類的利器,跑過來把這一男一女圍了起來。我發現,雪地裡埋伏的是六個人,現在跳出來的只有五個,那個領頭的光頭小老頭沒有出現!

“東西交出來吧,哥幾個給你們個痛快的。”一個拿着砍刀的男人說着經典的臺詞,如果按照電影的情節發展,他們五個估計很快就要被滅掉了。

可是現實不是電影,這一男一女雖然囂張無比,但是卻沒有施展出什麼絕世武功,更沒輕舉妄動。紅髮女人只是把拿槍的手擡得更高了,那柄巨大的手槍沒有刻意的瞄準誰,卻成了五個人最忌諱的東西。

“三,六十五度。”光頭紋身男忽然大喊一聲,紅髮女人一瞬間舉起槍衝着他們右邊的一個地方開槍,巨大的槍響聲在山溝子裡迴響着,一灘鮮紅色的血跡出現在雪地上。我明白了,光頭紋身男說的數字是某種座標,正是那個一直隱藏着的光頭老頭的藏身位置!

顯然這一男一女之間的配合已經出神入化,竟然這麼心有靈犀……等等!“砰砰砰”又是三聲巨響,這次開槍的卻不是紅髮女人,而是那個最開始躺在地上然後被光頭紋身男大力踢出去的人!他臉色慘白的坐在地方,手中的匕首不知在何時變成了手槍,連開三槍。

第一槍,擊落了紅髮女人的小腿,第二槍似乎打空了,第三槍卻正正當當的在光頭紋身男的額頭挖了一個血洞!形式在一瞬間逆轉了,紅髮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光頭紋身男,整個人愣住了,連手中的槍被人奪走都渾然不知。

“你們的傳說,就此結束了。”坐在地上的男人陰森地說着,原來他纔是這一對人的領頭,光頭小老頭只是形如誘餌的第一首後手,他是後手的後手!

我們三個嚇得一動不敢動,眼前這真是一羣心狠手辣的主兒啊,看這設計看這舉動活脫脫一副不把殺人當回事的樣子。五個人在光頭紋身男和紅髮女人身上搜出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估計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吧。

緊接着殘忍的一幕又發生了,幾個人竟然拽着已經陷入癡傻的紅髮女人,一直拽到了我們藏身的歪脖子松樹旁邊!這棵松樹很大,我們藏在它後邊的一塊大石頭後,那幾個人竟然沒看到我們!他們拿出一卷鋼絲線在歪脖子樹上打了個結,竟然把那紅髮女人活活吊死在了上邊。

我能感覺到身邊的羅辰在瑟瑟發抖,但是我不敢做出任何安慰他的動作,雙方離的太近了,輕微的響動都會給我們惹來殺身之禍,只希望羅辰能堅持下去。

紅髮女子在被鋼絲線吊住之後好像忽然恢復了神智,拼命的掙扎着,可是卻徒勞無功。她的身體開始瘋狂的抽搐,鋼絲線勒進了她白色的脖子,整個人直打轉。最後,她的掙扎終於停止了,臉衝着我們。透過眼前薄薄的一層積雪,我看到她吐在嘴外的長舌頭,誇張的白眼……

“呃……”我身邊的羅辰終於忍不住了,吐了出來。

“是誰!”幾個正在得意洋洋看着吊死鬼的人嚇了一跳,大聲衝我們這邊喊。

既然已經無法隱藏了,那麼久想辦法弄到活下去的資本吧。我拍了拍羅辰的後背,示意他鎮定,我們三個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一直來到對面領頭人那。這個傢伙還坐在地上,可見光頭紋身男那一腳是多狠。

“你們是哪一家的?”那個人坐在地上,氣勢卻一點都不落下風,顯然沒把我們當回事。

“大哥,我們只是來弄點貨的,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你行個方便,大家都好過。”冷澤天不卑不亢地說。

“哈哈哈,這都死兩個人了啊…..”那人摸着下巴說,他的五個手下靠攏過來把我們圍成一圈。這六個人裡,只有坐在地上的這個人手裡有槍,其餘人的武器都是砍刀匕首,可是畢竟人數是我們的兩倍……

“大哥,行個方便。”冷澤天說。

“我放你們走,你們敢走麼?”坐在地上的男人忽然用女人的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