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尼瑪的故事。

這所公寓,與其說是惡棍的避難所,倒不是說是恐怖與詛咒的滋生地。從這裡傳播出去的詭異傳說和邪異秘文,久而久之成了某些羣體裡口口相傳的都市傳說。而這裡流傳最爲久遠的都市傳說,有四個。

第一個,也就是你剛纔在門外遇到的那個,黃昏新娘。

黃昏新娘:她的來歷已經不可考究,有人說她是一個在結婚當日就被拋棄的女人,也有人說她從生到死一直都在尋找辜負了她的負心人,總之是她生前是一個經歷悲慘的女人。但是真正的恐怖發生在她死後,因爲無比的怨念,這個女人以現在的黃昏新娘的姿態降臨在了這所大樓。每天黃昏來臨的時刻,也就是六點到七點這個時間段,她都會出現。穿着骯髒的婚紗,逐個光臨所有的房間,她會在門外撓門。所以在黃昏的時候聽到有人緩慢的撓門,那一定是她,這時候千萬不能開門,一旦開門……黃昏新娘就會拉着你進行冥國的婚禮。你剛纔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一來你看到她的時候她沒有撓你的門,二來黃昏還沒有完全降臨。

這個一定要謹記!

第二個,浴室人魚:十年之前的某個雨夜,幾個尋求刺激的無知青年在某個有心人的安排下誤入了這所公寓,當他們被公寓裡潛伏着的東西們嚇破膽之後,想要逃出公寓,這卻違反了凡入內者必須住滿一個月的規矩!浴室他們遭到了公寓內執法者,也就是上一任的公寓看守人的攻擊。幾個青年先後慘死,其中一個女人的被害方式最爲離奇慘烈,她的雙腿被縫在了一起,兩條胳膊被摺疊着縫在了胸前,整個人看起來像一條畸形的人魚!最後她被放進浴池裡活活煮死了……由於看守人的處刑方式過於殘暴,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所以看守人被流放了,但是人魚少女的強烈怨念卻得不到安息!她偶爾會出現在浴室裡,瘋狂攻擊着她遇到的每一個人。

第三個,不經意的經過:剛纔我讓你噤聲的時候,你聽到的那種聲音就是它了。它的來歷和存在都是謎,甚至到現在我們都不清楚這到底是一種什麼形式的存在。它最開始在整座城市裡徘徊,吸收人們的生氣,偶爾也會吞噬一些人,後來它被封印在這所公寓裡了。因爲這裡的人都很小心,所以很少有人會被它吞噬掉,我們都知道,它餓的已經發瘋了!它的出現時間和地點是不規律的,一旦感到深深的心悸,聽到一種由遠及近的作作索索之聲的時候,就要停下手裡的一切動作,不發出一點聲息的等它經過。這樣它只會吸收一些你散發出來的生氣,而不會攻擊你。

第四個:暴食者的懲罰:這個詛咒降臨在公寓中已經很久了,也可以理解爲是一種對公寓裡的人的懲罰。在這裡,每個人都要承受無窮無盡的飢餓感,也就是說必須餓着肚子,每天只吃一點點維持體力的東西。一旦每天吃的東西超過一個界限,飢餓感消失了,就會被潛伏在黑暗中的詛咒力量沾染,進而發生很恐怖的事情。這整整一個月的飢餓感,是進入避難所的人對自己之前行爲的贖罪。

王尼瑪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都是我聞所未聞的東西,聽了之後感覺特別像電影裡的東西。但是怪異的東西見多了,我也就見怪不怪了,可是最讓我頭疼的就是那一個月的飢餓懲罰!連着餓一個月,想想都頭疼。

王尼瑪沒有再多說什麼,留下兩瓶水和兩個乾巴巴的麪包,就離開了。拿了屬於我的一份食物我離開僞孃的房間,留下這個不言不語的呆子繼續發呆。回到我的房間,躺在牀上,雖然肚子很餓,但是卻不知道該不該吃那麪包。

最終,然後的飢餓之火戰勝了恐懼,我打開面包,就着水一點一點吃下去。麪包很乾,吃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吃着吃着反而覺得更餓了。一邊吃,一邊想着王尼瑪口中這所公寓大樓裡的可怕傳說。

想了一想,我還是相信了王尼瑪那神乎其神的故事,畢竟現在是人家的地頭,而且剛纔也看到了所謂的黃昏新娘。我也認識到,徘徊在這大樓中的邪異東西,絕對是我無法對抗的,之前的遇到的一些東西或許還有掙扎的機會,但是這一次的東西,恐怕……我隱約感覺到,公寓看守人王尼瑪也是那種有着很強能力的人,他給我的壓力幾乎和陰司白老的一樣大了。

想到白老,我摸了摸胸口,想到那不知所蹤的過陰錢就是一陣肝疼。不知道以後遇到白老怎麼解釋,最主要的是沒有了過陰錢,身上殘龍紋的氣息就無法隱藏起來了,不得被萬鬼纏身?心事越多,想起來就越亂,索性決定睡覺。

我這個人挺隨遇而安的,沒有擇牀的習慣。這幾個月一直在折騰,但是我的睡眠質量卻真心沒有下降,還能沒心沒肺的睡到昏天黑地。可是這個夜裡,我卻十分罕見的失眠了!人懶懶的縮在被窩裡,一動也不想動,盯着天花板,眼睛都發酸了,可是卻依舊沒有一絲睏意。

夜很安靜,我的呼吸聲顯得格外沉重,能聽到的另一個聲音則是廁所傳來的滴答聲——來自一個擰不緊的水龍頭。其實這公寓還不錯,雖然看起來挺古舊的,但是房間內的設施還算完備,除了沒有電視和網絡,其他的電器基本都有,而且還有獨立的浴室和廁所。在這注滿一個月,也不是無法忍受。

我的胡思亂想還在繼續,腦海中不斷涌現出四個恐怖傳說的猙獰身影,倒是沒覺得多麼緊張。一路走來,我的神經是越來越大條了,我甚至不關心自己現在究竟陷入了什麼樣的陷阱,被什麼樣的人控制着,處在無力反抗的深淵裡,不如去享受這深淵中的樂趣。

我也想通了,什麼鬥魔界凡人界,就是不同羣體對不同圈子的稱呼而已,無論我願意與否,自從身上多了殘龍紋之後,我就以前闖進了這個圈子。有些圈子,只要踏進去就難以回頭了,鬥魔界即使如此,所以我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了。

從那個詭異的紋身師到現在實力未知的王尼瑪,我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攪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精神病院的三個月生活,到現在我已經無法判斷是福是禍了,把我關起來的人和放我出來的人,究竟哪個好哪個壞?我分析不出來,我只能顧好眼前的一切。

姑且先按照那筆記本上的要求去做,在這公寓住一個月再說。我相信即使有人在利用我在害我,也不會讓我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我一個二流痞子,什麼都沒有,現在身上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這禁忌的紋身——殘龍紋,我相信自己的價值還沒有被榨乾。

那麼,我現在就拋開手頭亂如麻團的複雜線索,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先住他一個月再說,死了算我倒黴,活下來就是運氣好。

這麼想着,我心裡彷彿受到了鼓舞一般,順心多了,甚至情不自禁的笑了一笑。死寂的夜裡,我微微的笑聲卻格外刺耳,輕笑之後,四周重歸死寂。可是,我卻發現,這份死寂有些不對勁!

僞孃的房間門關着,所以我能聽到的聲音只有我自己輕微的呼吸聲,和廁所傳來的水滴滴落的聲音。可是現在,我卻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了。本來應該傳來“滴答滴答”聲音的方向,現在卻沒有一丁點聲音了。

停水了?還是水龍頭被關緊了?應該都不可能,很快,我想到了第三種可能。水一滴一滴落下來的時候,會有輕微的噼啪聲,但是當水滴變成極小的水流聲時,就不會有任何聲音了。

很快我的想法被證實了,因爲我聽到了流水聲,也就是說明極小的水流變大了,有人在擰水龍頭!

我驚了一跳,這大半夜的,屋子裡只有我和僞娘,我躺在這裡,僞娘睡在那屋到現在都沒出來過,怎麼會有人去擰水龍頭?水流的聲音越來越大,已經開始嘩啦嘩啦作響了,我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但是卻緊皺着眉頭,狠狠盯着廁所的方向,儘管我什麼都看不到。

難道說……王尼瑪口中的浴室人魚出現了?我運氣不是這麼差吧,這纔在這裡住第二個晚上,就碰到這麼個大神了,這不是要我命麼!想到王尼瑪那嚴肅的語氣和蒼白的臉上,我更不敢動了。

拼命回想着跟浴室人魚有關的一切。之前覺得王尼瑪羅裡吧嗦說了一大堆,可是現在卻發現自己對於這個浴室人魚根本什麼都不瞭解。只知道這是一個生前遭收了酷刑的少女,偶爾會降臨在浴室裡,殺死遇到的每一個人。

那麼,是不是隻要我不去接近浴室,就沒事了呢?

忽然,我感覺肚子一陣蠕動,竟然想上廁所開大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