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注意那個皮箱,比起眼前的詭異場面,我更關注的是雷暮雨在哪?剛纔跟着我出來挽着我胳膊的女人是不是雷暮雨?如果是她這一瞬間消失到哪裡去了,如果不是那真正的雷暮雨失蹤多久了呢?就在我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產生了一個很不好的念頭,在那個不大的皮箱裡,是不是裝着……

我不敢繼續往下想了,無論如何自己都是無法接受那種猙獰的事實的,所以我必須打開那個微微蠕動的皮箱,看看裡邊到底是什麼。遲疑了片刻我終於決定了,去看看那皮箱子,瞄了一眼喪倀鬼之後發現它還是半蹲在牆角,似乎對我沒什麼危險。

小步走過去,我像一個第一次看鬼片的小孩子一樣糾結,既好奇那事物的內容,又對那事物本身懷有巨大的恐懼。但是我已經習慣了面對矛盾和恐懼,當我的雙手摸到皮箱冰涼的拉鎖上時,不安的心忽然靜了下來。

不論裡邊的東西有多麼可怕,我都要打開它了!或許是因爲緊張,那拉鎖第一下竟然沒拉開,十分用力的左右搖晃了一會,才吃力的拉開一小段。拉鎖之後的事物一點一點的浮現,裡邊是一個暗紅色的……暗紅色的,還是皮箱?拉鎖拉開一半的時候,我赫然發現這皮箱裡邊裝的竟然是另外一個皮箱。

第二個皮箱暗紅色的,不知道是什麼皮子做成的,摸起來軟軟的而且有一種油膩的感覺,讓我聯繫到一些不太好的東西。徹底把第二個皮箱從第一個皮箱中拿出來之後,我就又得經歷一次剛纔的煎熬了,那就是我必須打開第二個暗紅色的皮箱。

之前已經打開過一次皮箱了,可是在一次摸索着暗紅色皮箱的拉鎖的時候並沒有之前的熟悉感,心中反而升起一種莫名的心悸。我喘着粗氣,整個人都處在極度緊繃的狀態中。用力拉着拉鎖,暗紅色皮箱的拉鎖要比第一個皮箱的拉鎖容易拉開的多,幾乎刷的一下子就被我扯開大半,可是因爲用力過猛。那一塊小小的把手被我生生扯掉了。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在那一道醜陋的暗紅色縫隙裡,我已經能看清楚暗紅色皮箱裡邊的東西,意料之外預料之中,讓我糾結矛盾的第三個皮箱!當我看到第三個淺藍色皮箱的時候,整個人都快崩潰了,我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無限恐怖的循環之中,心中負擔着巨大的恐懼去打開皮箱,可是結果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接受新的恐懼感。

最終,我沒有打開那個淺藍色的皮箱,我害怕那拉鎖之後關着的,是第四個皮箱,而我自己本身,會迷失在這開鎖的輪迴之中。

我不再去管那個皮箱,站起身來大力一腳把它揣到。我要用別的辦法打破面前的詭異局勢,我重新掃視了一眼周圍。自己還身處於那條無人的走廊,地面上是一層薄薄的黑色未知氣體,我對面不遠處半蹲着一個右肩膀碎掉了的喪倀鬼。喪倀鬼背後的正主還是沒有出現,雷暮雨神秘失蹤。

我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從眼前這個漆黑焦炭一般的喪倀鬼入手,或許能得出一些線索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第二個就是原路返回自己的房間,在之前住了好一段日子的房間裡尋找一下,應該還能找到雷暮雨的蛛絲馬跡,甚至她本人可能就被困在這裡。至於讓我現在選擇第三條路立刻離開旅店,我實在做不到。

雷暮雨是我的女人,跟着我歷經磨難生死與共的女人,即使她有自己的秘密,即使她的身份沒想象中那麼簡單,她也是我的女人!我甚至可以不客氣的說,如果雷暮雨真的有一天背叛了我,殺死她的也只能是我童遄,絕對輪不到別人。我不管這個喪倀鬼背後的恐怖鬼物有什麼來頭,哪怕是以恐怖之名統治了東北地區數十年的貓老太太,我也敢鬥一鬥。

不能再遲疑了,她失蹤的時間越久人就越危險。我雙手手心悄無聲息的運氣一層陰氣,走向半蹲着的喪倀鬼。這個漆黑的東西看久了之後,我發現它沒想象中那麼可怕,聯想起它的身世倒是覺得這貨是個挺可憐的鬼物,被活活害死之後還要遭受奴役,魂魄得不到安息然後惡貫滿盈。但是同情心對於我來說永遠都只是想一想,我纔不會過多的把它轉化成別的一些什麼東西呢。

來到喪倀鬼面前,我猛的伸出雙手抓住了它兩條胳膊,我感覺自己握住了兩截冰冷的木炭,輕輕一用力手裡的質感便變得鬆軟破碎。在喪倀鬼的慘叫聲中,它的兩條胳膊被我活活捏碎扯斷了,兩截漆黑的斷臂掉在地上,融入地面那一層薄薄的黑氣之中消失不見了。折磨喪倀鬼,應該會讓它的主子現身吧。喪倀鬼本身也屬於一種鬼傀,和其主人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聯繫的。

喪倀鬼的叫聲十分悽慘,不似人類的誇張尖音之中,又隱隱有一點點人類男孩的聲音,好像在重複着他生前的悲慘。我心一橫,心想你叫得越誇**慘烈越好,我要激怒它的主子,把那個可能隱藏在旅店某個角落的恐怖傢伙揪出來。

過了一會,新一輪的慘叫開始了,在扯斷喪倀鬼胳膊無果之後,我下手更狠了。我把手心的陰氣凝結於五個指頭,我的指頭看起來烏青發黑,那是陰氣凝聚到極致的表現,如果不是身上有殘龍紋護體,普通人身體如果出現這種情況的話該部位就會直接壞死掉。

我把雙手的十個指頭緩緩按在喪倀鬼那沒有頭髮的禿瓢腦袋上,輕輕用力,十個指尖就陷了進去,在它的慘叫聲中我插進去兩個指關節。說也奇怪,這喪倀鬼在地面上出現黑色氣體之後就半蹲着不動了,無論我怎麼折騰都不反抗,也不試着逃跑。我像一個天真而又惡趣味的小孩子一般,開始一次殘忍而又充滿趣味的殘虐。

十個手指輕輕攪動,喪倀鬼禿瓢腦袋上十個小孔變成了十個小漩渦,看起來像一個被蟲子蛀壞了的果實,讓人頭皮發麻。說實話,再進行下去我自己都有點受不了了,我還是喜歡真刀真槍的直接動手,而不是變態狂一樣折磨別人。

終於,我的行爲得到了相應的回報,在對喪倀鬼進行了慘無鬼道的折磨之後,我忽然感覺到一個強大的意識出現在我背後,喪倀鬼的主子出現了!我抽出手指全身戒備的轉身望去,只見旁邊不遠處的地面上那薄薄一層的黑色氣體開始升騰,像沸水一般劇烈波動。周圍的黑色氣體也開始流動,整條走廊的地面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而那些黑色氣體已經聚集在了一起,變成一個比我還高一頭的人形,人性氣體的腦袋的部位,忽然亮起兩點血色的猩紅,那是它的眼睛。

“把她還給我。”我對那黑色氣體構成的人形鬼物說着,有如此修爲的鬼物,早就已經開了心智,是可以和術者交流的。

那東西發出一串囂張刺耳的怪笑,周身上下的氣體越發凝視,最後竟然變成了液滴狀,最後凝爲固體,形成了一個“人體”。這個人完全是由一種黑色的物質構成的,只有兩隻勉強成爲眼睛的是血紅色的。那黑色的物質不是陰氣,陰氣無論怎麼凝聚都不可能變成固體,這是一種術法,轉陰爲實,這個鬼物的強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我也不和那些道貌岸然的術者不一樣,你害別人我不管,願意怎麼玩就怎麼玩,但是你動我的人不行,趕緊把她還給我,否則我就讓你這一身修陰爲實的身子重新變成一團可憐的淺薄陰氣。”我徹底的解放殘龍紋,把裡邊的陰氣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凝聚在身體周圍。

此時的我,和當初筒子樓一戰最後花念羽小姑娘的狀態一樣,雖然行術的方法路子不同,但是所造成的的效果是相同的。我們,都把自己變成了介於活人和鬼物之間的存在狀態。我當然還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可是體表凝結聚集的海量陰氣,讓我的體質在這一瞬間發生了改變,說現在的我是個鬼物也不爲過,這個狀態,我第一次命名它爲“入鬼”。

那個黑色的鬼物顯然也發現了我在一瞬間的驚人變化,竟然連連後退了幾步,頭部那血紅色的眼睛明滅閃爍了幾下,不知道它是在恐懼還是感到震驚。畢竟雖然它已經開了心智,但是和鬼皇那種級別的大傢伙還是有着天差地別的距離,它是無法理解眼前的這個活人怎麼會忽然陽氣全無變成鬼物的。

當然了,真的動起手來我不一定有消滅它的辦法,我雖然全身上下裹滿了陰氣,但是所能做出的攻擊也只是用自己的手腳肢體,沒有其他的任何術法,稍微機靈點的鬼物,都可以用自己的方法逃脫我的攻擊。

但是鬼物有時候比人要死心眼的多,它們就是因爲過分的執念才變成陰邪鬼物的。我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全身的力量蓄到極點,如果那鬼東西再不作答,我只能動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