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孫子,你怎麼連跑都不跑,認命了?”舟化白志得意滿的樣子很氣人。

“你身上的紋身很神奇,融合體內的命格之血的力量,化解了陰陽拘神術吧。”背後人也一個勁逼問我。

我十分煩躁,換了個身後一直有個人都不好受,我甚至不斷的把手伸到背後抓撓着,希望抓住什麼東西,可是除了空氣和自己的衣服之外什麼都沒有。此時恐懼感倒是消失了,因爲這個傢伙除了一直問我問題之外似乎沒什麼其他的舉動,一開始的噩夢似乎和他有關,但是我總覺得他沒有太大的惡意。

“你倆閉嘴行不行,很煩啊!”我受不了這種蒼蠅圍繞的感覺了,大喊着打斷喋喋不休的兩個人。

“你什麼意思,只有我自己在說話啊。”舟化白狐疑地看着我。

“好啊,那我就讓他閉嘴,只留我說話好了。”身後的人小聲說。

我看着舟化白三個人,沒等我說什麼,在三個人忽然充滿痛苦的眼神中,我看到他們背後同時漸漸出現三個黑色的影子。我看不出那是什麼東西,像是一塊漆黑的布,卻又是虛幻無形的。我明顯的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冷,三個不知所措的人肩膀和頭頂出現了三團黯淡的火光,出現了片刻就搖曳着熄滅了……

戴着面具的我能看到,生命的活力已經從他們三個身上流逝了,三把火熄滅的時候,那黑色的影子也吸乾了他們的魂魄。三個人還僵立在地上,舟化白嘴裡的話還沒吐完,瞳孔裡已經變得烏黑,在他們的瞳孔裡,我看到一個消瘦的男人,身上不斷散發着黑色的氣息,充滿着毀滅和殺戮的味道。

“現在,只有我在說話了吧,你是不是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呢?”背後人的聲音依舊平靜,我卻不淡定了,這麼輕鬆就殺了三個人,這到底是什麼角色?從他的問題來看,貌似不是我從究極監獄裡放出來的,而且輕輕易易就殺了舟化白等人,應該也不是神院的……

“我告訴了你,你不會卸磨殺驢吧。”我忐忑地問。

“你在我眼裡和驢同樣沒有價值,我之所以和你說這麼多是因爲我太久沒說話了,但是這和耐心卻沒有關係。”背後人的語速加快了,我感覺空氣一頓,眼前的三具屍體,竟然開始一點一點碎裂,變成了灰域之中無處不在的灰色絮狀物,彌散在天地之間。

這……這灰域之中漂浮的東西都是死人變得?這要死多少人啊!不過我現在沒心情想這個,背後這完全是一尊凶神啊,還是想辦法哄他開心吧。俗話說言多必失,這個人話這麼多,從字裡行間我應該能找到一些與他相關的信息,把握好了似乎可以逃出生天。

“好吧,我也不是個喜歡廢話的人,既然你問我這麼多遍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吧,究極監獄是我破壞的,我從裡邊放出了好幾十個人。”我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豪邁地說。

“很好,你叫什麼?”背後人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說的話出奇得少。

“童遄。”我也有樣學樣。

“我叫繪皇,我欠你一次,再見。”背後人沉默了一會說。

沒等我說話,身邊的空地上傳出一聲爆裂的脆響,那扇消失的門又憑空出現了,吱呀一聲,似乎有人打開又關上了它。而我的背後,悄無聲息,那個叫繪皇的人似乎已經走了,他是從那扇門走的麼?不是說每個人出入灰域的門都不同麼,而且彼此也看不到,爲什麼這個人能從我的門走?我又想起從舟化白三人瞳孔中看到的黑色男人,不禁打了個哆嗦。之前對他的判斷錯了,繪皇無疑是我從究極監獄裡放出來的,他說欠我一次,意思我欠我個人情了?我不知道這是好事壞事,一想到我可能有五十多個人情有點激動,但是又想起欠我人情的那些人,又有點冒汗。

我最後還是等到了王透,那已經是我破壞究極監獄兩天之後的事了。然而我等到的不僅僅是王透,當她那淡藍色的身影從遠處飛快飄過來的時候,後邊還遠遠追着不少人,打頭幾個赫然穿着神院研究所的制服,後邊的都是些披着白袍子的人,媽的都是神院的追兵!

“美女,你快點!”我急了,這要是被抓到,估計我這輩子都得留在灰域了。

王透顯然也很焦急,但是無奈她的存在形式,速度似乎已經無法加快了,我引導着,一直來到那扇門邊上,當我能看清楚神院追兵第一個人的臉的時候,我和王透終於跑到了門口。打開門的剎那我忽然想到,歸陰的活人不能用同一個出入口,但是沒有實體的存在可以,王透可以和我用同一扇門,那麼是不是說繪皇,也是一個鬼物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打開門走出去,當再關上它的時候,門後只是賓館的廁所了。進入人世間之後,王透就消失不見了,但是眼前樑逸軒懷抱着的女人的眉頭忽然皺了皺,顯然王透已經進入了她的身體。

“一切還順利麼?”樑逸軒問我。

“我被神院發現了,怎麼辦?”我可是心急如焚啊,神院的勢力代表着什麼很清楚,我現在無疑是引火燒身,而且這火一般人還無法撲滅。

“放心吧,神院短時間內不會找你的,你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們不會讓神院對付你的。”樑逸軒說,不過我總感覺他是在敷衍我,從我出來之後,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懷裡的女人,或者說是王透。

“我不僅把你女人從神院的研究所里弄了出來,我還破壞了究極監獄,從裡邊放出來許多妖魔鬼怪,這事要是曝光出去,陰陽兩界不得以其追殺我啊!”我焦急地說。

“放心吧,究極監獄雖然名字好聽,但是裡邊關押的犯人不一定那麼可怕,真正厲害的角色陰陽拘神術能關得住?”樑逸軒把懷裡的女人放在了牀上,她雖然不時有些輕微的肢體動作,但是依然沒醒。

“那我現在應該幹什麼?”我很大聲地問樑逸軒。

“你別對我有態度,我不會坑你的。”樑逸軒終於捨得把目光離開王透片刻,他看着我,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做安慰狀。可是他剛說完話,臉上的神情忽然就變了,剛剛放在我肩膀上的雙手忽然猛地彈開了。

“你的肩膀……”樑逸軒又往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的想說什麼竟然沒說完,這是我印象裡樑逸軒第一次這麼失態。

“我肩膀怎麼了?”我急忙摸了摸肩膀,沒什麼感覺啊。

“你這次歸陰,得到了某種不得了的東西啊,你以後會慢慢發現的。”樑逸軒過了好半天重新恢復鎮定,卻又開始和我賣關子,不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這樣,我第三次歸陰,灰域之行成功了。

樑逸軒說我帶回了某些不得了的東西,可是我自己卻不知道。他拍我肩膀的時候忽然顯得極度驚慌,這隻能和繪皇有關係!在噩夢裡,我被三個死人拍滅了身上的三把火,但是現實中我能感覺到,肩膀和頭頂的陽氣並沒有消散。

我甚至進入了通陰狀態,但是還是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東西,除了這次歸陰之後身上的陰氣多了一些之外。我沒有去細問樑逸軒什麼,也沒和他說繪皇的事,最後我倆分道揚鑣,他帶着依然昏迷的王透離開了,我也踏上了迴風鎮的火車。

我知道故事遠遠不會就此結束,神院真的能放過我麼?這只是困擾我的很多個問題裡的一個,放出那些魔頭之後,他們明顯是聯合在一起的,而且他們想讓我放出某個人,但是連着破壞兩個灰球之後都沒找到目標,究竟是誰能把他們組織在一起的呢?還有,那個繪皇讓我十分不安,他應該也是從究極監獄中逃出來的,但是明顯和忘川子他們不是一夥的,很輕易隨便的殺死了舟化白他們,這個說不清是人是鬼的傢伙不會再來找我吧。

新年的腳步越來越近了,池尚寒冷澤天等人都回到了風鎮,我們一幫妖魔鬼怪聚在了一起,成天醉生夢死的胡鬧。但是我無論置身於多麼熱鬧的人羣裡,卻都能感覺到一種陰冷徘徊在身邊,似乎每一個拐角之後都隱藏着一個心懷惡意的怪物在等着我。

我開始做那種記不住內容的噩夢了,每一次深夜滿頭大汗醒來之後,我都久久不能恢復。我能感覺到一種極致的恐怖從我的噩夢之中蔓延到了現實,該死的是我卻記不得夢裡的任何內容,幾乎就是一片空白!這是那個繪皇造成的麼?他出現的時間很短,不過卻和我說過三個噩夢的話題。

三個噩夢,代表着三種恐怖。

第一種恐怖,是三個記不住的噩夢所帶給我的迷惑感;第二種恐怖,是三具屍體那個噩夢,也就是噩夢本身的恐懼感;而第三種恐怖,就是繪皇這個行爲帶給我的絕望感、

迷惑、恐懼和絕望,繪皇在我身上播種下了這三種東西,究竟是爲什麼?按理來說我應該算是他的恩人吧,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