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馬車被人撞了下,打斷了她們彼此的思緒。
外頭駕車的朱雀,及時稟道:“回主子,是一羣人在追一對男女。”
商海若擡手挑開絳紅色的窗簾,朝外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認出那羣人是她三妹養在外的打手了。
因爲她不允許容王府的下人陪着商蕊兒胡作非爲,在使喚不動容王府僕人之下,商蕊便自己花錢在外養了一羣打手。
而這羣人,商海若是曾經見過的。
蕭南屏見商海若起身下了車,便知鬧事的人,可能是和容王府的那些活祖宗有關了。
商海若下了車,便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那要打人的女子的手腕,一貫溫和爾雅的容王爺,瞬間變成最嚴厲的兄長,對於妹妹的怒視,她不悅冷聲道:“不是讓你待在家裡做女紅嗎?你這又是出來做什麼?”
商蕊兒對於這個處處管制她的兄長,心裡早已是怨言頗深,此時被抓着當街訓斥,她便更是怨憤的咬牙瞪眼道:“我怎樣都不關你的事!還有,我娘和祖母都不管我,你憑什麼一而再的這樣訓斥我?”
“你娘?這說的是王太妃呢?還是你的姨娘啊?”蕭南屏抱臂倚在車旁,勾脣笑得明豔動人,說出的話,卻是淬了毒的尖銳冰箭,直直的往人心窩子上戳。
商蕊兒怒回頭瞪向她新進門的長嫂,兇狠的咬牙切齒道:“我們家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外人來說三道四了?”
蕭南屏覺得這個商蕊兒真是太沒腦子了,她擡手二指按着額角,一副頗爲頭疼的無奈笑說:“大姑娘,我可是你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容王府裡我是女主人,怎麼到你嘴裡卻成了外人了呢?”
商蕊兒已經甩開了商海若的手,轉過身去,雙手叉腰望向蕭南屏,極爲不屑的冷笑道:“你算什麼女主人?容王府的中饋有掌在你手……”
“蕊兒!”商海若呵斥了商蕊兒一聲,她眉頭已是緊皺,只覺得她這個妹妹已是蠢得無可救藥了。
蕭南屏也已斂去嘴角笑意,眸光淡淡的看向商海若道:“先回府吧。”
雖然她很不喜歡商蕊兒,可這事關容王府的臉面,她不想讓商海若人前難堪。
商海若臉色沉冷的輕點下頭,反手就要去抓商蕊兒的手,意在帶她回府,不想看她在外丟容王府的臉。
可商蕊兒怎麼可能這麼乖乖的跟商海若回去,她往一旁退開,伸手指着那對男女,面目猙獰咬牙道:“把他們給我抓回去,若敢再逃,便打斷他們的手腳。”
那對男女緊抱在一起,女人已是嚇的臉色蒼白,哭泣不止。
男人雖然臉色也是極爲難看,可他還是咬牙決定拼一拼,轉頭目視向商海若,與懷中女人齊齊跪地叩頭道:“容王爺,求您救救我們夫妻吧!我們只是尋親不遇,纔會去……去貴府小姐別院打工的啊!我們只是買苦力的,並沒有籤賣身契,如今我們不想做了,也不求那點工錢,可是貴府小姐她……”
那女人也哭的極爲可憐,連連叩頭道:“容王爺,我們都是良民百姓啊!可你們家的小姐卻……卻要逼拙夫賣了奴家去青樓,這到底是何道理啊?難不成,因爲你們有權有勢,就可以隨意糟踐別人,就可以一個大姑娘家家的逼別人丈夫當面首嗎?”
“住嘴!”商蕊兒惱羞成怒,竟然奪過一旁打手手裡的木棍,掄起就朝那婦人頭上砸去……
蕭南屏彈指一股氣力,打在了商蕊兒的手腕處,迫使商蕊兒脫手丟了那根手腕般粗的木棍。
商海若此時的臉色已是極爲的陰沉冷寒,她怎麼也沒想到,商蕊兒被她教訓了多次,不止不知收斂,更是變本加厲的胡作非爲。
如今居然還要豢養男寵?更是逼着人家買賣妻子,她這還是人做的事嗎?
蕭南屏見商海若是真被氣壞了,她遞個眼色給朱雀,讓朱雀把商蕊兒制住帶回府,這種事可不能在大街上處理。
朱雀走過去,二話不說,伸手便點暈了商蕊兒。
商蕊兒暈倒在朱雀懷裡,被朱雀送上了馬車。
蕭南屏走到商海若面前,望着她低聲道:“先給他們些補償,讓他們早早回家再說。”
商海若雖然今兒是出門郊遊,可身上卻習慣帶着錢銀,她把身上所有的錢銀,包括金葉子和玉佩都給那對夫妻,很是歉疚道:“對不起!是我沒管教好妹妹,給你們帶來這樣的傷害,真的很抱歉。”
那對夫妻拿了這些補償金,也沒有那把事情鬧大的意思,二人相互攙扶着起身,對商海若鞠了一躬,便轉身向人羣外圍走去了。
蕭南屏伸手牽住商海若的手,與她一起上了馬車。
至於外面看熱鬧的閒人,她不認爲有必要向他們解釋什麼。
古今以來,凡是看熱鬧愛指指點點的人,從來都是站在道德的頂端,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
而外面這些人,他們的馬車還沒走遠,便是各種惡語重傷起了整個容王府,其中自然包括商海若這位一家之主。
對!商海若治家不嚴,商蕊兒出了這樣的事,她是有錯在身。
可這,也不能全然都要怪到商海若頭上吧?
畢竟商海若也只比商蕊兒大了兩歲,她的教育問題怎麼都輪不到商海若身上吧?
要怪只能怪商老夫人,要怪只該怪身爲嫡母的鄭氏,教育孩子的事,本就是她們這些長輩的事。
可她們這兩個長輩倒好,只管享樂作威作福,卻絲毫沒有盡到長輩管教小輩的責任。
街上衆人還在議論,有責備商海若太寬容家人的,也有同情商海若這個當家人的。
反正,他們就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站着說話不腰疼,聊別人家的醜事,好在茶餘飯後以娛自己,一點不用在乎別人的苦楚與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