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和淑柔郡主的大婚是皇城百姓們最關注的事。
大婚的頭一天,淳王懵懵懂懂的在皇帝地帶領下拜祭了祖先,又到了祁天殿接受祁天和尚的祝福並齋戒沐浴。
雪瑩則是在宮廷嬤嬤的陪伴下學習明天大婚的禮儀。繁瑣的過程和複雜的動作,累得雪瑩大喊吃不消。不想結婚的話差點就脫口而出了。還好,還好,自己管住了這張嘴,要知道在古代可是禍從口出的。幸得皇帝給她找了個還算比較溫和的嬤嬤,要不然雪瑩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折騰到跟嬤嬤打起來。
兩個人都忙了一整天,晚上都早早地睡下了。嘴角上揚的弧度顯示着他們心情是多麼愉悅,興許夢裡也是幸福。
因着兩人的婚事,皇城裡也是一片喜慶,除了謹王府。申屠勝毅和申屠朗毅在書房裡悄悄地商量着什麼,看他們謹慎又嚴肅的樣子,像是在謀劃什麼重要的事情。
皇城的天上,因爲他們兩個。蒙上了一層暗紗。
天還沒亮,雪瑩就被挖了起來。她自己迷迷糊糊地還沒醒過來就被人按在梳妝檯前,她閉着眼睛繼續瞌睡。也不管身邊是誰在她往臉上塗塗抹抹。
“小姐,醒醒,醒醒啊,小姐!”碧月無奈地看着腦袋直點的雪瑩,企圖叫醒她。
可惜,雪瑩正跟周公聊天聊得正嗨,哪有空理會碧月這個小丫頭啊。還是迎月來得實在,一句“王爺來迎親了”,立刻就把雪瑩嚇醒了。
碧月忍着,在心裡翻個白眼。還是王爺的魅力夠大。一句話就把小姐喊醒了。
揉揉惺忪的眼睛,結果發現外面天才剛亮,有些埋怨地說道,“這不是天還沒亮嘛,幹嘛非要把我叫醒呀。”
碧月嘆口氣,“小姐,你腦袋一直點個不停,粉塗抹得很不均勻啊。”
“是嗎?”雪瑩湊到銅鏡前一看,果然是厚薄不一,“這怎麼辦啊?”她知道這是等會兒要用來開臉的粉,這厚薄不均的,估計開臉的時候會很疼。狀木匠弟。
迎月遞來擰乾的帕子,“小姐先擦擦臉,我們再重新給你摸一次。”
“也好。”雪瑩正襟危坐着,好方便碧月和迎月給她擦臉。
開臉是傳統習俗。請來開臉的全福婦女是景陽王的王妃,是個很親切和藹的婦人。她和其他婦孺進來的時候,碧月和迎月剛好給雪瑩擦完臉,景陽王妃手裡拿着一根紅色絲線。
看着雪瑩溫婉端莊地坐在那裡,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容,眼裡閃着幸福之光,整個人都散發着清靈的氣息,景陽王妃走到雪瑩身邊,笑着跟身後的蘇母說,“淑柔郡主果然是個蕙質蘭心的可人兒啊,和淳王爺是天作之合啊。”淳王和她家的小兒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她也是看着淳王長大的,也把他當做自己的兒子一樣。雖然淳王現在變成了癡傻之人,但在她眼裡,淳王還是以前那個會逗她笑的孩子。
女兒被稱讚,作爲母親自然也是高興的。蘇母笑呵呵地道謝,“景陽王妃過獎了,小女能嫁給淳王,也是皇上皇恩浩蕩。”就是可惜了女兒嫁給一個癡傻之人。
“本妃今日得幸來給郡主開臉,咱們開始吧。”
碧月一驚,趕緊說道,“王妃,小……郡主的臉上還沒有摸粉,就這樣開臉,沒問題嗎?”
景陽王妃走近一看,果然是乾淨白皙透着俏紅的小臉蛋,她笑呵呵地說,“郡主就是素顏也是可以的,皮膚這麼好,真是讓本妃羨慕啊。”景陽王妃開玩笑道,更惹紅了雪瑩的臉,“別摸粉上妝了,就這樣開了臉,再輕輕塗一層胭脂吧,別浪費了這張漂亮臉蛋了。”
景陽王妃的話一出,碧月和迎月就只好站在一旁了。景陽王妃捏着紅線兩頭,開始給雪瑩開臉,嘴裡還唸叨着,“左彈一線生貴子,右彈一線產嬌男,一邊三線彈得穩,小姐胎胎產麒麟。眉毛扯得彎月樣,狀元榜眼探花郎。好了,瞧這細嫩的皮膚,果然是年輕孩子啊。”景陽王妃的話惹笑了一片人。
開了臉,就是梳頭了。蘇母從碧月手裡接過鳳凰?飛的木梳,站在雪瑩身後扶着她的肩,看着女兒披着的一頭烏黑的髮絲,心裡突然一陣惆悵,眼淚一下就模糊了眼眶。女兒出生好似還是昨天的事,今天就說要出嫁了。時間,過得好快!
雪瑩似是感覺到了蘇母的難過,伸手握住自己肩上的那隻手,“娘,即便女兒出嫁了,還是會常回來看你和爹的。”
蘇母咬着牙忍着沒讓眼淚掉下來,她點點頭,只說着,“好,好。”
“夫人,給小姐梳頭吧。”
蘇母拿起梳子放在雪瑩頭頂上,“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富富貴貴。”蘇母將梳子遞給碧月,看着銅鏡裡的雪瑩,“女兒,出嫁後要記得恭順丈夫,友好兄弟姐妹,做事要鬆弛有度,管家要有條不紊,做個好主子,知道嗎?”
雪瑩點點頭,乖巧地說,“娘,女兒知道了。”
“快換衣服吧,等會兒新郎就過來了。”景陽王妃適時提醒道。
“對,對,快換衣服。我們都出去吧。”
來看熱鬧的人們離開屋子後,碧月和迎月就伺候雪瑩開始穿繁重的新婚禮服。鑑於現在是秋天,天氣還有些熱,禮服給雪瑩製得衣服比正常的少了兩層。即便如此,雪瑩還是被折騰的出了一頭的汗。
穿好衣服,碧月又按照昨天宮廷嬤嬤教她的方法給碧月挽了髮髻,將一整套嵌紅寶石黃金頭面依次戴在雪瑩頭上,最後是樣式簡單卻精緻的鳳冠。雪瑩此刻已經無暇欣賞自己的美麗了,她只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斷了。爲什麼結婚一定要戴這麼多的東西呢?雪瑩真是想哭啊,真的難受啊。
碧月和迎月將雪瑩扶到專門給新娘子準備的有軟墊的凳子上坐着,輕輕地給她蓋上龍鳳呈祥的蓋頭。
“小姐,王爺很快就過來了。”
碧月無心的話卻讓雪瑩一陣臉紅,怎麼感覺好像在說她有多麼急迫地想嫁人似的。
錦毅今天很是神氣,滿臉得意地騎在馬上,?孔都快朝着天了。走在街上,路兩邊都是圍觀的百姓,也有跟他道賀的。即便整個皇城都知道錦毅變癡傻的事,但百姓們依舊熱情高漲。
錦毅好似也被氣氛感染了,興奮地跟別人大聲嚷着,“我要成親了,姐姐要當我新娘子了。”
正當全城的人都沉浸在錦毅大婚的喜悅中,一個穿着素藍棉布衣服的女人帶着一個小孩兒突然衝出人羣跪在路中間,大聲哭喊着,“王爺,你怎麼能丟下我們母子,去娶另一個女人呢。你曾經答應過我,要娶我爲妻的呀!王爺,你怎麼可以騙我呢?王爺,就算不爲我着想,你也要爲我們的孩子着想啊。王爺,王爺,你不能言而無信啊。”
女人大聲哭喊成功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大家都驚異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母子,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遠處的酒樓包間裡,兩個男人得意地對視一眼,舉起手裡的酒杯碰一下,同時一飲而盡。
錦毅茫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心裡卻相當惱怒。這是以爲他是傻子,真敢往上湊啊。
“你是誰呀?我從來都沒見過你呀?”錦毅有些不高興,在他大婚的時候找茬,簡直找死。
“王爺,你忘了嗎?你都忘了我們曾經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嗎?”女人嘶聲吼道。
錦毅身邊的得力副將上前準備驅趕這對突然冒出來的母子,“你們是誰?在王爺大婚這天找麻煩,你是想被關進大牢裡嗎?”
女人似乎根本不怕,“我只是要求王爺兌現承諾。”
“承諾?什麼承諾?我都不認識你,怎麼會有承諾?”錦毅有些不耐煩了,他是高高興興地去迎娶雪瑩,怎麼就來了這麼個讓人厭煩的女人。眸光微動,他嘴角隱藏了一抹若有似無瞭然。
“王爺……”
錦毅沒給她繼續哭訴的機會,“那個……你把她先帶下去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我還要去娶姐姐呢,快要來不及了。”
“王爺……”女人聽到錦毅要丟下她和兒子,作勢又要哭鬧。
副將領命,一手一個,拎到後面的隊伍裡交給下屬,“看好她,別讓她跑掉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那個女人,“王爺應該有很多話要跟她說。”
女人在副將打量的眼神裡突然瑟縮了一下,她有些懷疑自己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對的,心虛的她抱着兒子不敢再開口,低着頭跟着隊伍前進。或許,她應該找個機會逃跑。
隊伍繼續朝前走,錦毅依舊笑得合不攏嘴,完全沒有因爲突然冒出來的母子而受到影響,就這樣一路上興奮地走到了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