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瑩其實自己也不太明白爲什麼當時會下意識地躲開錦毅,後來的幾天裡,也對錦毅的示好選擇性的忽略。等她發現的時候,錦毅已經不再主動和她搭話了,雖然會站在她身邊,神情卻是落寞的,完全沒有往昔見到她時的精神和笑臉。她自己也覺得彆扭,不知道該怎麼去緩和他們之間僵硬的氣氛。
碧月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和錦毅相處了幾個月,她感覺了錦毅雖然傻乎乎的,卻是真心對待自己小姐,從他幾次三番從歹人手中救下小姐就能看出來。她對錦毅,已經完全沒有了最初的排斥,現在已經完全把他當做自己人了,加上雪瑩關係,她真的是把錦毅當做半個主子在對待。
他們現在這樣人呆在一起,心卻隔着一個碧波湖的距離的情況,着實讓她擔心又着急。
“小姐,你和重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奴婢見你們現在坐在一起,別說笑臉了,半天不吭一聲。是不是重生做了什麼讓你難過的事,你在生他的氣呀?”碧月糾結了好幾天,終於還是問出了心頭的疑問。
雪瑩愁眉苦臉地看着碧月,悠悠的嘆口氣,“碧月,我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碧月想了想,感覺自己有些不自量力,但還是問出口,“小姐,奴婢雖然不懂大道理,但或許能幫上忙,你要不要告訴奴婢一下,你和重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雪瑩有氣無力地靠在躺椅上,半晌才緩緩開口,“就是前幾天我們遇襲,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重生那麼冷酷殘忍,可以毫不留情地把劍捅進人的肚子裡或者一劍隔斷人的喉嚨,我承認我被他當時那惡魔般的樣子給嚇壞了。後來我在醫館包紮傷口的時候,重生想碰我,但被我避開了。從那天起,我就有些排斥他的靠近,就連他對我討好我都視而不見。等到我發現身邊很安靜的時候,我纔看到重生已經不再開口同我講話了。說實話,我心裡很矛盾,想要繼續和重生相依相伴地鬧騰,卻又害怕他會突然表現出遇襲那天那樣冷漠無情的樣子。”糾結地扯着自己的頭髮,雪瑩都快被自己煩死了。
碧月皺起眉頭,很是不解,“小姐,你是在害怕重生會傷害你嗎?就像他殺那些壞人那樣,無情地將刀劍刺進你的身體裡。”
雪瑩咬着下脣沒說話。
碧月嘆口氣,“小姐,你怎麼會這麼想呢?說實話,我和迎月當時也被重生的樣子給嚇到了,可事後我們卻無比感謝他,因爲他又救了小姐。不過我和迎月還是教訓了他一頓,誰叫他害小姐受了傷呢。不過,小姐因爲他殺人的兇猛樣子而害怕他,我就真的想不明白了。從第一次小姐遇險到這次救下小姐,我發現只要小姐遇到危險,重生一定會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拯救小姐的。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看到小姐受傷的重生,奮不顧身拼命去救小姐的重生,又怎麼會傷害小姐呢。小姐的害怕,真的是毫無道理啊。這一次,連我都忍不住替重生感到冤枉,莫名其妙就被小姐給疏遠了。”
雪瑩驀地擡起頭看着碧月,心裡震驚不已,碧月的一席話醍醐灌頂般讓雪瑩醒悟過來,“你說得,很有道理。”她怎麼就被重生那滿臉是血還綻放着冷酷笑容的臉給嚇到了,就算嚇到了,也沒必要害怕呀。回憶起他們之間的相處,重生對自己的依賴、信任、保護等等,無一不在告訴她,重生可以對自己做任何事,唯獨不會傷害自己,那她又是爲什麼害怕呢。
苦笑兩聲,雪瑩哀傷地看着碧月,“碧月,你說我們已經快十天沒說話了,我該怎麼去向重生道歉呢?”
碧月敲着腦袋想了會兒,“重生特別喜歡吃小姐做的點心,不如給重生做一桌點心,讓他吃高興了,也就好說話了。”
雪瑩聽了眼睛一亮,“這是個好主意。走,我們說做就做。”拉着碧月就往小廚房跑去。
錦毅這段時間過得很不開心,從雪瑩躲避他那一刻開始。他猜想是因爲雪瑩被他殺人的樣子給嚇到了,他以爲只要自己用着“重生”傻乎乎的模樣去逗笑她,他們就能像從前那樣開心愉快地相處,可事實又給他沉重一擊,雪瑩還是不願意搭理他。後來,他就放棄了,想着只要能呆在雪瑩身邊就好,他不想再看到雪瑩眼中的排斥和畏懼。可是,他不開心,非常不開心,再這樣下去,他們一定會變成陌生人的。不要,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但……錦毅無力地耷下肩膀,他完全想不到好主意來改善眼前的僵局。在屋裡揮灑了一套劍法,他連牀榻都不想走過去,就這樣直愣愣地倒在地上不想動。
原來皇兄曾經的爲情所困就是這個樣子啊,錦毅在心裡哀嘆。
就在他思考着解決方法的時候,雪瑩和碧月在小廚房裡忙前忙後了好長時間。揭開蒸籠蓋子,聞到撲鼻而來的香味,雪瑩這才露出了笑臉。叫人把糕點擺在涼亭的石桌上,雪瑩回房去換身衣服,碧月則被打發去叫錦毅到涼亭裡。
錦毅不明所以地跟着碧月去了涼亭,他希望是雪瑩的意思,不過想到前幾天雪瑩對他的態度,希望之火瞬間被自己撲滅。還是不要給自己不必要的希望,免得到時候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心裡會更加難受。
“重生,你坐在這裡等一下,還不可以吃東西哦。”碧月叮囑道,生怕錦毅會在小姐過來之前就把糕點吃得七七八八了。
錦毅乖乖地點點頭,“嗯,碧月姐姐放心,我不會吃點心的。”看到桌上熟悉的糕點,他眼裡帶着光,狀似不經意般問道,“這是姐姐做的點心嗎?”
碧月看到盈盈走來的雪瑩,笑眯眯地點點頭,“對啊,這些都是小姐做的,我在旁邊給小姐打得下手。”
錦毅的心陡然活了過來,看到款款走來的雪瑩,他臉上又恢復了之前傻氣的笑容,“姐姐願意跟我說話了嗎?”
雪瑩走過來就聽到錦毅的問話,心中一陣難過,臉上卻是真心的笑容,“重生,姐姐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點心,你喜不喜歡呀?”
錦毅臉上的笑繼續放大,“喜歡,重生好高興,重生最喜歡階級做的點心了。”
雪瑩看到錦毅臉上那熟悉的笑容,緊張的心這才放下,拿起筷子夾了玫瑰糕放在錦毅面前的碟子上,“來,嚐嚐姐姐今天做的好不好吃。”
錦毅也不客氣,直接用手拿起糕點喂進嘴裡,熟悉的香甜味道立刻在嘴裡擴散,幸福的感覺在心裡快要溢出來了,嘴裡一邊嚼着一邊說,“好好吃,姐姐做的點心天下第一。”
雪瑩失笑道,“你別把姐姐說得那麼厲害。”
“我就覺得姐姐最厲害。”被雪瑩否定,錦毅不高興地嘟起嘴。
“好,好,姐姐最厲害,最厲害。我們重生最有眼光,一定不會錯。”雪瑩趕緊附和道。
錦毅一聽喜上眉梢,還傲嬌地擡起頭,“那當然啦。”那可愛的樣子把周圍的人都給逗笑了。
等到錦毅吃完玫瑰糕,雪瑩又夾了一塊酸奶杏仁酥給錦毅。那是錦毅最喜歡的點心,酸酸甜甜的,好吃又開胃,而且雪瑩還說這道點心很有營養,很適合小孩子吃。雖然最後一句純屬多餘,但雪瑩的關心,他一點不介意全部收下。
雪瑩照顧錦毅吃了一會兒點心,這纔開口道歉,“這段時間疏忽了你,姐姐跟你道歉,對不起。”
錦毅愣愣地看着雪瑩,“姐姐,怎麼跟我道歉呢?”
雪瑩苦笑,“之前看到你對付壞人,姐姐被嚇壞了。姐姐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只是,心裡有些害怕纔會不敢面對你。不過,多虧了碧月的提醒,姐姐已經想明白了。重生再怎麼對付壞人,也一定不會傷害姐姐的。相反,重生寧願對自己刀劍相向,也不會讓刀劍傷我毫髮的,對不對。”話是問句,語氣卻很肯定。
錦毅有些激動,雪瑩終於想明白了,終於決定不再冷漠地對他了,他點點頭,“姐姐,重生一定會保護姐姐的。”突然想到前段時間害她受傷,錦毅就垂下了頭,“可是上次卻沒保護好姐姐,對不起,姐姐。”
雪瑩拉着錦毅的手,很是愧疚,“不,這不是你的錯。你一個人要對付好幾個人,自顧不暇很正常。再說,我以爲他想傷害迎月,誰知道他本來就是想殺我的,所以我受傷也沒什麼。”她轉動了幾下胳膊,“你看,傷口已經好了,不用擔心我。該道歉的人應該是姐姐,是姐姐一時鑽了牛角尖。”
錦毅笑得很開心,“姐姐以後不會不理我了對不對。”
“對,姐姐以後都不會不理你的。”
“那就好,嘻嘻。”得意的笑兩聲,錦毅伸手就拿了一塊麪前的羊奶凍塞進嘴裡。
嘿嘿,雪瑩又是自己的了,真是太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