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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白瑕感覺一雙手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睜開眼睛看到是雪櫻,她坐在她的身邊,正用閃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白瑕噓出一口氣,說你想嚇死我呀!不會出聲。外面的樓下有人在叫着她們,雪櫻說,人家樓下的都喊了幾遍了,你都不起來,我只有來個身體接觸讓你醒來了。

穿好衣服以後下樓看到已經等在樓下多時的蘇北,蘇北的身後停着一輛小車,看到車前標誌的時候,白瑕第一次知道面前的男生原來也是家境富裕的人。蘇北開了車門,讓她們進去,白瑕看到晨光裡有人看着這裡,他甚至可以想到他們或她們會在背地裡說些什麼。

雪櫻和白瑕都沒有上去,因爲車裡還有一個人,對於這個人,雪櫻不知道是該愛該恨。是蘇南,他身上還穿着醫院的病號服,可以透過單薄的衣服看到他裹着的紗布有幾條淺淺的血跡,顯示着前幾天流傳在學校裡留言的真實性。“我昨天去醫院,說今天要帶你們倆個去我家,這小子非要跟來。你們不知道他的死脾氣,說了要跟來,就非跟來不可。今天早上趁着護士倒班的時候從醫院偷偷跑出來的。”

“雪櫻,對不起!”蘇南對着面前的女子說着,從座位上坐了起來。顯然身上的傷還是很嚴重,起來的時候,白瑕看到他咬着牙齒。他從車子裡出來,對普通人極爲簡單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是那麼緩慢和艱難。白瑕知道事情不會是像蘇北說的那麼簡單,只是他對他說,明天要帶她們去他那裡。他肯定和這個不知是叫哥哥還是弟弟的人說了好多,而且,蘇南經歷了這次的事,也可以聽進去自己兄弟的告誡了。

“蘇南,我們都結束了,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不用說對不起。”雪櫻說話的時候從他的身邊過去對蘇北說,我坐在車前面。那一瞬間,白瑕看到雪櫻眼中強忍的某種東西,那麼的悲苦和無奈。就像她那晚說我對他只有恨一樣。那樣的眼神白瑕不會忘掉,這個女孩子心中一定還是有情的,不然也不會說那樣的話。

身後的紫藤花架,蘇南一個趔趄倒了一下,要不是手扶着花架,那一下肯定摔了下去。白瑕看到他身上的傷口有血滲出來,是剛纔的動作導致的傷口再次拉裂。她要用手扶他的時候,蘇南倒了下去。

他沒有摔到地上,是被雪櫻扶住了。那張清秀的男生面孔仰了起來,看着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女孩。然後呲牙咧嘴的說疼,原來是雪櫻扶在了他的傷口上,身上的血滲出單薄的病號服,沾在雪櫻修長白皙的指尖,那些溫熱的血流出體外,傷口顯然是拉裂了。那種痛感下,蘇南幾欲呼喊出聲音,可是男孩子都忍住了。白瑕想,要是自己,估計早就哭着喊娘了。

蘇南的口動了一下,雪櫻把扶在傷口上的手拿開,攙扶着他的胳膊,慢慢的將他扶了起來。男生強忍着身上的疼痛,把剛纔的話又說了一遍。雪櫻,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蘇北在旁邊幫腔,對雪櫻說這可是蘇南第一次開口對人說對不起。白瑕知道雪櫻的心中還是裝着這個男子的,她也相信蘇南經歷這次的事以後,至少不會再去外面胡搞,所以也上前勸雪櫻。

晨光透過紫藤的乾枯藤葉,斑駁的陽光揮灑在紫藤架下的兩人身上。雪櫻在蘇南的面前點了一下頭,雪櫻點頭的時候看到蘇南倒了下去,要不是她扶着他,他會摔在地上。

終於還是沒有去蘇北的家裡,汽車的輪子碾過夜晚掉落的枯葉,車子裡蘇南躺在雪櫻的懷裡,那時的他安靜的像個孩子,依偎在情人的懷裡,不願睜開眼睛。白瑕看到雪櫻的手指劃過蘇南有些蒼白的臉龐,把幾絲亂髮給他理好。

白瑕看着他們,很羨慕的眼神,前幾天的時候,她怎麼會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對於蘇南,那幾道的創痕成爲了他洗心革面的根源,對於雪櫻,因爲蘇南的受傷,她可以第一次真正的擁有這個男生。安靜的一路無言,怕驚擾身邊的人。

醫院裡,值班的護士被罵的抹着眼淚,身旁一個有着明顯啤酒肚的男人着急的尋望着醫院的四周。看到蘇北扶着的男孩子時趕緊跑過來,蘇北對白瑕和雪櫻說,這就是蘇南的舅舅,他是最寵蘇南的。那裡白瑕和雪櫻叫了一聲叔叔,他點了一下頭,叫那邊的醫生和護士趕緊把蘇南扶進去。蘇南被扶進去的時候,他對蘇北喊,蘇南成這樣了你還帶着他亂跑。白瑕看的出他剋制的憤怒,也許是因爲身旁還有外人,所以也只是說了一句,然後就轉身跟在攙扶着蘇南的醫生後面。

“要不是你們倆在這裡,我今天估計要狠狠的挨一頓罵了。”蘇北說的時候對着白瑕和雪櫻吐了一下舌頭,這個男生的表情一下惹笑了白瑕,雪櫻說我們也進去吧!蘇北攔住她,讓她不要進去。蘇南的舅舅看到蘇南這樣,還不知道要幹出什麼呢!

蘇北讓白瑕和雪櫻上車的時候,雪櫻說我不去了。白瑕知道雪櫻是掛念着身在病房裡的蘇南,所以也不說什麼,進了蘇北的車,對着雪櫻揮了揮手。蘇北搖下前窗的玻璃對雪櫻說,等他舅舅出來的時候你再進去,這件事發生以後,他舅舅對和他交往的女孩子都提防着,你可不要撞這個釘子。

晨光裡,蘇北把車子發動,白瑕看着雪櫻越來越模糊的身影直到在視線裡消失。身旁的樹影從車窗上嘩嘩的過去,蘇北在前面專心的開着車,她一個人默默的感到傷悲。不知道爲什麼,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時候感到傷心呢!孤單的時候,看着一個人的背影的時候,一個人從自己視線裡消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