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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在機場送走的媽媽,臨走的時候媽媽去了一趟醫院檢查,檢查的結果沒有出來的時候媽媽和爸爸就走了,因爲飛機需要趕時間,結果就等出來白瑕電話告訴父母。到機場的時候飛機已經快要起飛了,白瑕知道第一站是熱帶的一個城市,爸爸媽媽沒有說,但是機場的班次告訴她是新加坡,獅城。

在機場對着爸爸媽媽說再見,然後媽媽轉身的時候白瑕從後面抱着她把頭埋在媽媽脖子說,媽,一切都會好的,等檢查結果出來,我就通知你,媽媽一定是好了,我能看出來。

看着爸媽進去消失在人流裡,白瑕對着人流揮了揮手。自己的肩膀被後面的人抱住。“瑕,明天結果就出來了,一切都會好的,你自己也看到了,阿姨身體那麼好,一定是病已經好了。”“蘇北,我知道,媽媽一定是好了,一定是。”

從機場回去的時候身後的飛機從跑道直插雲霄,白瑕聽到飛機起飛的轟鳴聲,轉過身體向着飛走的飛機使勁的搖手。“瑕,走了。”白瑕搖了半天,飛機已經飛離了視線,蘇北抓着她的手,把她半攬着轉過身來。

“北,明天結果出來我們就離開這裡,我不想待了。”“好,我們去西安,你住我家。”“你爸爸媽媽回來了嗎?”蘇北在那裡點頭。“那我怎麼去,他們會對我印象不好的。”

“我爸爸已經走了,他只是年前回來一次,沒有住就走了。我媽媽呢!...她呀,成天就嚷着讓我找一個媳婦,說我這麼大了,怎麼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還說你看看蘇南,我真怕你以後找不到老婆。”“你媽媽真這麼說,是不是你哄我。再說了,我的北北怎麼會找不到老婆,只是不願意找。”

“是呀!”“怎麼,誇你一句你還真想再找呀!”“哪有呀!有你一個就好了,以後就是天女下凡,我也不多看一眼。”

“就會哄我開心,那你揹着我回去,反正就幾站路。”“啊!”“怎麼了,人家現在難過,想你揹我,你都不背嗎?”

蘇北站在白瑕面前,把背轉向她,讓她上來。白瑕趴在蘇北背上,蘇北揹着她就往前走。“白瑕,豬八戒背媳婦了。”說着的時候蘇北跑了起來,白瑕打他的背,周圍的人駐足看着這兩個年輕人。

那些如同流水一般的華年,在那樣的時候又一次出現在白瑕的腦海裡。那時候,爸爸把她在醫院的花園裡舉過頭頂,架在他的脖子上。旁邊的玉蘭和蘭花開的正好,大朵白色的厚重花瓣落在草叢裡,陽光打在身上暖暖的感覺。媽媽在旁邊一直對爸爸說小心一點,不要摔了瑕瑕。

她在他的旋轉中看着花園裡的景物和花草慢慢流離成絢爛的花環,爸爸停下來,喘着氣說瑕瑕,好玩嗎?她抱着他的脖子,抱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旁邊的池塘上,一尾錦鯉竄出水面,把漂浮在池水上的花瓣吃盡口裡。

“白瑕,你哭了。”感覺到背上的白瑕身體抽噎着,蘇北停下來。那些溫熱的淚水落在他的脖子上,濡溼了他的領口。他把她放下來,用自己的衣袖擦着她的眼淚。“怎麼了,不高興。”

白瑕哭的更厲害了,大街上,那樣的哭聲傳進周圍人的耳朵。“白瑕,你到底怎麼了,你想急死我呀!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你說話呀!”“蘇北,我是高興的,真的,我是高興的,高興的就想哭。”

“好了,不哭了,笑一下,高興了還哭。”蘇北用手擦着她的眼淚,看着她破涕爲笑。

沒有再叫蘇北揹她,因爲怕再在這個男孩子的背上忍不住又回想起以前的那些時候。真的是幸福的時刻,可是太過短暫。像是夏季的涼風那樣從生命裡匆忙而過,留下的只剩下回憶,想要再抓到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那對養育自己的父母,一直爲着自己操勞奔走,儘管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血緣牽連,可是能遇到他們真的是一輩子的幸福。

在公車的窗口向外面望去,好多的景物都從視線裡匆忙而過,自己走過的路,童年生病時候住的醫院,自己家的房子,街燈,樹影,匆忙人羣和喧嚷車輛。這個城市是如此的熟悉,可是自己心中的故鄉不是這裡。它是一片寂靜荒涼的土地,是爸爸媽媽把她從那裡帶離,帶離了整整二十年。

“瑕,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媽媽這次真的不能...,你還住在這裡嗎?”“我不知道,不過我會堅強的活着,我爸爸和媽媽都希望我好好的。我知道,他們一直希望我能好好的。”“瑕,對不起,每一次都惹你哭。”看到白瑕的眼淚時,蘇北給她擦了擦。然後說我們不說了,看到你的眼淚我難受。

“蘇北,那你對我說說你,我從來都沒有問過你的事情。”白瑕說着的時候望着窗外,“我有什麼好說的,一直是和其它孩子一樣的成長,很小的時候爸媽就給我找了家庭教師教我鋼琴和美術。你知道嗎,三歲我就開始學鋼琴了,曾經在市少年宮比賽也拿過獎。不過我不喜歡後來大一點我就不學了。小學的時候爸媽讓我學畫畫,我那時候笨,總是畫不好。當時蘇南也和我一起的,我們整天把顏料塗得彼此身上都是。老媽給我洗衣服,後來實在受不了了,我的畫畫生涯也就結束了。”

“北,你繼續說,我想聽。”蘇北在那裡停了一會,白瑕催促他。“瑕,我們到了,該下車了。”汽車停下來,蘇北催促她。“我不要下去,就坐在這裡。”白瑕說着的時候把自己靠近蘇北的懷裡。“抱着我,繼續對我說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