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午後的殘陽打在頭頂,沙漠裡依然是寂靜的,黃沙中,空氣熾烈的在周圍烘烤。身上的水分迅速的蒸發,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強烈的飢渴感,彷彿水喝進胃裡就迅速的消解不見。看着遠處,依然是黃沙一片,而西邊的太陽已經馬上就要落山了。蘇北和白瑕的心中對於這樣的結果還是心中歡喜的,因爲白瑕說的話並未成爲現實。

他們的心裡一直趨向着兩種答案,如果胡楊林真的出現,就說明白瑕有預知周圍環境的能力,如果白瑕錯了,儘管他們處境險惡,但至少證明剛纔的話語只是白瑕一時無意出口的囈語。

殘陽慢慢接近西邊的地平線,遙遠的天幕上,雲霞在最後的落日襯托下顯得分外美麗。在天邊變換着色彩和形狀,往來奔走。

“瑕,天色馬上就要黑了,我們在哪裡夜宿呀?”“我們再往前走,直覺告訴我,前面有我們的夜宿地方。”白瑕說的時候轉身看着蘇北。“蘇北,我有一種感覺,我來過這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反正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現在也越來越適應這種感覺。我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但現在至少對我們走過這裡有幫助。我一定要把我們帶離這裡。”

遙遠的地方傳來笛聲,傳進兩人的耳朵,讓他們頗感驚奇。“北,你聽到聲音了嗎?”“聽到了,是笛聲。”“不是,不是笛聲,我以前聽過那樣的聲音,是用篳篥吹出來的。”“篳篥。”“是呀!那是一種流傳在西域的古樂器。”“哦!我以前聽過,只是知道是從西域傳出來的,但是說真的,從來沒有聽過。瑕,這裡怎麼會有人用這種樂器吹奏,而且根據聲音的韻律節奏應該是一個少女。”

“啊!不會吧!你根據聲音就知道是一個少女,是不是...。”“好了,不胡說,我以前也學過一些這方面的東西,其實也很好區分的。”“樓蘭夜雪聞篳篥,都護誰人不思家。蘇北,怎麼樣,我編的還可以吧!我們就循着聲音走,我想看看這沙漠腹地有什麼樣的人有這樣的雅緻和典約。”“好,我也想看看,說不定,就是我今天給你說的那個女子。白瑕,我忽然想,你和她之間好像有某種聯繫,我說不好,但是我有那種感覺。”

暮色已經開始降臨,遠方的蒼穹上點綴着燦爛繁星,站在遼闊的沙海里看天空的星星,似乎天地的距離被拉近,星星也變得明亮許多。這些數十年在城市裡很難見到的星光,現在出現在人跡罕至的荒漠中,依然讓人有駐足觀看的衝動。

“瑕,看,流星。”蘇北指着的地方,一線光芒劃過天際,身後留下拖曳的殘影。樂聲依然從遠處傳來,面前是一個大一些的沙丘,翻過這裡,估計就可以看到是什麼人在那裡吹奏。

星光依然燦爛,腳下的細沙已經有一些冰涼,沙漠白天的溫度酷烈難當,晚上的冰冷也讓人有些不適。馬上就要走完這個沙丘了,翻過去,就知道對面有什麼等待着自己。

沙丘的對面傳來長長的狼哞,那一聲狼哞驚得蘇北和白瑕都有一些心悸。難道對面有狼羣。

笛聲也在這時斷裂,接着,傳來駿馬的嘶鳴聲。對面的沙丘有人,而且可能被狼羣盯上,白瑕和蘇北都知道沙漠中的狼是最兇殘和狡猾的,因爲受到嚴酷環境的錘鍊,它們擁有狼性裡最深沉的一面。蘇北已經從揹包裡取出了準備的軍刀,把刀刃弄開遞到白瑕的手中,然後自己也給自己取了一把。

狼哞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極遙遠又極近,好像大漠中就這種聲音。“白瑕,難道我們被狼羣包圍了。”蘇北說着的時候向着四周看了一下,暮色中。除了沙丘上面,周圍都流離着綠色的流火,那是黑夜裡狼的眼睛,這裡,竟然會有這麼多野狼。“白瑕,我們向着上面跑,一會如果狼羣追上來,你先跑。”“你在胡說什麼,要跑也是你先跑。”“不,你聽我說,我一直是一個平平庸庸的人,認識你,知道你身上的傳奇是我一生最曲折離奇的事情。如果不是你,我的生命註定平淡。瑕,你的夢其實也是我的,只有你纔可以解開,所以你一定要活着,爲了我們。”“我不管,就是死,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外面的狼羣向着這邊靠過來,狼羣並沒有奔跑,而是緩步向着這邊走來,星光下,那些優美的生靈輪廓,卻是這世間最殘忍的生命。兩個人向着唯一沒有狼的沙丘上方奔去,星光下,站在沙丘的最上方,那一幕讓驚魂之中的他們頗感意外。

不遠處是一片枯敗的胡楊林,胡楊林中升着一堆篝火,篝火的旁邊一匹駿馬,而馬下一對青年男女依偎在一起。像是知道他們的到來,女子從男子的懷中驚醒,白瑕看到她手中一個類似牛角的東西。旁邊的駿馬被解開繮繩,兩人上馬飛奔而去。

“白瑕,就是她,就是她。”視線裡,蘇北指着遠去的人對着白瑕大聲說。“蘇北,我們...。”蘇北聽到白瑕的聲音,看了看周圍。周圍幾條狼傲慢的身影就在不遠。暮色中,只有不遠的篝火和遠去的男女。周圍全被羣狼包圍,已經沒有任何衝出的可能。

“蘇北,看來我們今天是誰也跑不掉了,也好,我們還能在一起。”白皙說着的時候緊緊握着蘇北的手,然後轉身撲進他的懷裡,把手上的刀具放開抱住他的脖子。她吻着他的脣,如此激烈和熱切。而旁邊的狼羣已經過來,沙丘的背面,羣狼環視着這一對戀人。白瑕已經聽到狼走過來的聲音,只是這些現在與她無關,她只要這最後一刻和蘇北的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