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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大地開始震動,身體在石質的地面的上感受到巨大的搖晃感,彷彿處在波浪的邊緣,人的五臟六腑都隨着這種節奏搖擺晃盪。白瑕抓着蘇北的手,兩個人都可以感受到從對方手中傳遞而來的恐懼和不安。黃金面甲跌落地下,周圍的石質地宮開始坍塌崩潰。開始是細細的塵埃,過一會大大小小的石塊也下來了。

兩個人拼命躲避着,白瑕從地上把面甲撿起來,蘇北拉着她向外面衝去。過道里到處是堆積坍塌的石頭,從過道上方掉落的塵沙灌得兩人全身都是。地面搖晃的更加厲害了,大地轟隆作響,地下涌動着暗的河流。

幾塊巨石從離他們不足一米的地方掉落下來,阻斷了前路,兩個人準備轉身向後跑的時候,看到後面也沒有路了。周圍的最後一個火把也熄滅了,四壁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感覺着地下洶涌的波動和耳邊轟鳴的震響。塵埃不斷的下落,掉落在兩個人的身上,而沙子的簌簌下落聲,也可以清晰的聽到。周圍的震動和聲響,夾帶恐懼一起襲來,這種恐懼感被黑暗襯托的尤爲無能爲力。處在這裡的人不能逃脫,不能躲避,只能等待,等待着某一時刻,死神降臨,然後一切終歸與寂。

“蘇北,你後悔嗎?”“沒有,這幾天我的生活一直是精彩的,可以陪着愛的人見證了這麼多人世的奇蹟,我不會後悔的。”“那你不覺得一直是和我處在死亡邊緣嗎?也許,當時你不來,就不會有這些磨難,這些無奈。你現在應該安靜的坐在家裡,或者陪着自己朋友,大家海闊天空。”“好了,不許說了,如果那樣,也許在普通人的心中是平和美好的,不過那樣的生活太過平淡,失去所有的波折和磨難。我已經過了好多年,已經不想再過下去了。”

周圍坍塌的聲音一直持續着,地下的波動卻已經少了許多,手中的面甲跌落地上,她在黑暗裡抱着他。她的聲音飄散在空氣裡,短短的兩個字,幸福。

晨光重新籠罩大地,已經離開城市的車隊停靠在一個沙丘的背後,從望遠鏡裡,有人目睹了整座城市塌陷的經過,房屋倒塌,地面如同涌動的波浪,剛纔還巍然豎立的高大房舍瞬間灰飛煙滅。他在喊還留在車上的人,眼前的事物是他沒有見過的,整座城市的坍塌毀滅,像是一場末日浩劫。

從車上過來的人望着昨晚經過的地方,那些建築和房屋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弭在晨光中。

拿着望遠鏡的人手中的望遠鏡被身後的人一把奪過來,他看着那裡,臉上的神色漸漸緊張和不安。這次的沙漠之行,他所要追索的目標現在就在這座城市裡,現在城市正在毀滅,那他追索的人現在怎麼樣了。望遠鏡的視角里,剛纔的房舍現在讓位給浩瀚的沙海,而那些僅剩的城市建築現在也如同飛灰一樣的在 視線裡消弭,如同小時候在海灘堆着的沙質城堡,在海浪的侵襲下,迅速的推翻瓦解,然後不留一絲的痕跡。

整座的城市現在都已經被沙漠侵襲。他對着身後的手下咆哮着,周圍的人都已經開始藉助各種的東西觀望着剛纔毀滅的城市,希望可以找到消失在城市裡的那兩個人。沙海浩渺,絲毫沒有見到有人的蹤跡,那兩個昨晚進入城市的人,現在也如同這些房舍一般消失了。

無邊的失望感侵襲着這羣人,他們都知道,來到這裡其實就是爲了那兩個人,現在他們在這裡消失,也就意味着,這次的計劃已經中斷。其實,這時候感受最深的是前面的老大,他站在那裡,用望遠鏡不斷的尋找着,然後把望遠鏡一下拋向軟沙,幾年的計劃,現在忽然如同泡影一樣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他看着自己的希望如同陽光下的肥皂泡一樣,就那麼轟一下就渲然破碎。

周圍的人現在都不敢打擾他,大家知道現在他是一座積壓着太多能量的火山,無論誰的丁點失言,都會點燃這個火山。就像一站時的薩拉熱窩事件一樣,弄得不可收拾。大家繼續尋找着,十幾雙的目光都在搜索着那一片區域,可是,一切終無所獲。

忽然一個人看到幾條白影在視線裡穿過,他用望遠鏡細細的觀察着,視線裡,那是幾條自己至今沒有見過的白狼,它們在視線裡迅速的奔跑,如同白色的暗影一樣從陽光中匆忙劃過。他對周圍的人喊着,大家紛紛看着那幾條白影。

周圍響起響亮的樂音,那是一種沒有聽過的古老音調,這裡也有精通音樂的人,聽着這些音樂,感覺周圍的氛圍一下子變了。

駝鈴在不遠的地方響起來,似乎那些聲音裡還有駱駝腳踩在軟沙中的鈍重聲調,站在沙漠中的人都奇怪這裡怎麼會有這種聲音,而這種聲音卻真實的傳進耳膜。過了一會,這種聲音又變了,似乎中間夾雜了一些不安和恐慌,似乎耳膜被某種聲音震響着,而視線裡,他們身後的方向,沙塵不知道被什麼捲起來,聲勢浩大的向着他們捲過來。

有人用望遠鏡觀望着,那裡塵沙遮擋着視線,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感覺這些塵煙是向着他們所在的方向襲來。“快上車,離開這裡。”有人在那裡喊着,大家陸續的上車,車子迅速的向着與塵沙相同的方向行駛着。塵沙已經很近了,散亂的煙塵已經鋪面而來,視線裡已經可以看到塵沙中無數的黑色魅影。是狼,大羣的狼,跑動時可以捲起漫天塵沙的狼羣。